这个时候能给阿申借鉴启发的,竟然只有往日看过的,天马行空的小说。
小说里的主角遇到类似的情况,是如何解决的呢?
用秘术入侵一个人的灵魂,与他的思想交流。
狐之助和刀剑男士们都提供不了什么可靠方式,三日月也并不能确定就是她一方的,能靠得住的只有她、还有前任审神者留下来的一屋子的书了。
好在阿申无论多大,都是一个潜伏性中二病患者,对术式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感兴趣。在本丸没有WIFI的情况下,每天啃前任留下来的书,再自己试验一下,倒也自得其乐。
她的确有记得她又看到过一个术式叫做“入梦术”来着的。
为了防止纰漏,审神者亲自取到了记载着入梦术的《占略笔谈》后,又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用这个术式的话……”阿申的眉头却蹙越紧,拿出各种大考小考临头前的记忆力,来记忆那些复杂的术式——关系到灵魂方面,不管是东方也好,西方也罢,术的施加都不会简单到哪里。
阿申一开始又特意寻找过这方面的术,是因为夜里时常会梦到这个本丸的过往,而那些加了特效的身临其境的过往,比任何第一人称的恐怖游戏都能加速人的崩溃。
不过后来做完半截恐怖片后,接下来的半截梦就会走起治愈人心的温馨日常风?再加上阿申想要和付丧神们和平共处,就必须得了解这些,她也就不再追究了。哪里想到……
哪里想到,今天会用到。
“要画阵法、需要……”阿申脸色铁青地从书中抬起头来,看着鸣狐和药研,“——亲缘的心头血。”
这是邪教吧?这是邪教吧喂!?
要不是这上面承载着拯救一期一振的希望,阿申指不定就把这本书扔到火堆里了:“真!——好生歹毒……这是要用命来换啊……!”
鸣狐和药研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倒不是他们吝啬心头血,只是身为刀剑的付丧神,他们的肉体说是由审神者赋予的也不为过。就算由同一个刀匠打造,彼此之间以兄弟相称,也不见得就会有血缘关系。这在平日里本来也并无大碍,此时却有可能成为催命符。
鸣狐说:“我来。”
“我来吧,”药研的面容上没有半分的不愿,“小叔叔的锻造者是国吉,是锻造了我和一期哥的长辈。如果,光论血缘亲近的话,我和一期哥更加近些。”
“哎呀,可是你撑得住吗?”随从狐狸担心极了。
“不用担心,心头血画就的阵法只要画在一期阁下的额头上就可以了,需要的不多,我也会马上给药研进行手入的。”
“等等、等等啊!砂流大人!!”狐之助浑身上下的毛都炸起来了,“您这是要做什么啊?这样做的话,搞不好您的灵魂也会迷失的啊!”
“哼,你倒是懂得挺多的吗,”阿申懒得理它,也没有功夫理它,“药研君,就麻烦你自己了。鸣狐君,如果暗堕之气过来的话,请帮忙拦一下。”
“就交给鸣狐吧!主君大人!”
“啊。”药研爽朗的笑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利落地捅了自己胸口一刀,除了脸色迅速的苍白了下来,一点也不像是游走在生死的模样。
倒是阿申被他骇了一跳,险些乱了阵脚,把手伝札拍到地上去。
“那么我就要开始了!诸君,在我和一期阁下醒来之前,请务必保管好我们的身体。”
时间不容浪费,黑发的审神者深呼吸一口气,有条不絮地画完了阵法,待血迹消融在一期的额头上时,又将灵力按照入梦术所需求的那样运转起来,便靠在突然安静下来的一期的旁边墙壁上,闭上了双眼。
而张开眼,再次见到的画面,比本丸里的天守阁只更加的华美辉煌。
……即使,世界只由一片深深浅浅的灰色构筑而成,也难掩风华。
这里是……如果成功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一期一振的精神世界了。
阿申神色凝重地把手撑在地上,站了起来。
眼前的世界除了色彩,与过分的寂静,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个鬼。
阿申一个踉跄,差点面无表情地平地摔。
把自己绊倒的,是由灿烂奢靡的金与红交织的、风鸟花月纹样的华丽打褂。
而且,就穿在自己身上。
明明一个眨眼而言,自己身上的穿着,就由清凉散热、行动方便的T恤和运动短裤,变为了十分标准的安土桃山时代的、穿着打褂的武家上流女性的服饰——衣襟里甚至还揣着一把雪洞扇,不可谓不是装备齐全了。
因为过于震惊,反而失去了表情,阿申下意识地搓揉了一下掌下的布料,就知道这绝不是什么便宜货。要不是她及时记忆起自己是审神者,为了唤醒暗堕中的一期,施行了如梦之术,目前身处于他的精神世界中,还真以为自己是穿越了呢。
那么,这里就是一期一振的精神世界了……?他本人又在哪里呢?
就算是使用了□□中的禁术,一个人的意识也是不能在另一个人的意识里久待的,更别提阿申为了减少一期的排斥反应,更是大幅度减弱了自己的控制权,要是拖延下去的话,是真的会如狐之助所言那般、迷失的!
“您还有什么不满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阿申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就往来者看去。
“一期阁下!”
黑发的少女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地凑巧,站在推开的移门处的,不正是她以为要苦寻一番才能找到的一期吗?这番的幸运让她的声音也不由得变得轻快起来了,“原来您在这里呀!”
可是这句话一出口,她又感到了一股子违和感。
挺直了脊梁,站在门口的一期,作着一幅穿着安土桃山时代的胴衣的武将打扮,胴衣是和她的打褂一般的色调,上面还绣有他的刀纹;勿忘草色的头发变长了,随意地披散着;最惹人注目的是,他的唇角挂着一抹桀骜不驯的微笑。
众所周知,一期一振浮华无戾气,高雅亦哀伤。
且不论他的头发为什么会变长,但终是不会如此散漫随意地披着的,还有那个更本不符合一期性格的笑容——在造成她和他的尴尬的第一次会面时,一期一振也是处于暗堕中的状态,亦不掩饰对她的仇恨,他也没有露出这样的笑容过啊。
根据自家本丸的莓哥,以及相处了两个月的这个本丸的一期一振,阿申做出了一个模糊的判断:眼前此人,大抵不是一期一振本人,但又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好巧,”眼前的一期十分的不对劲,偏生这里又是他的主场,阿申只能祈祷不要被他看出自己的怀疑,“一期阁下,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呵呵……”眼前的长发武将却轻慢地笑了起来,阿申的视线一花,眼前便是铺天盖地的风鸟花月华丽纹样了,金与红的靡丽色彩的交织,正如丰臣秀吉为他打造的拵一般,“观察真是敏锐,也是呢,不然那家伙不会认你为主……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也就为止了呢。”
“——!”
阿申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家伙、这家伙还真是有够明目张胆的就承认了他不是一期一振啊!
“您这是什么眼神啊,”披着一期一振皮的不知名人士依旧轻浮地半搂着她,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与其说是暧昧,倒不如说是不知名人士的锋锐气势的单方面碾压,“您难道不认为我是‘一期一振’吗,姬君——?”
“您难道是吗?”
故意俯下身,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呵出的热气让阿申的身体生理性地打了个寒颤,但她依旧嘴硬,敬称说出的、不是对待一期的礼貌称谓,而是对待无礼之徒的疏远讨厌,“您这个一期一振括号伪。”
“哈哈哈!”他却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连带着她头颅侧旁的布料也轻微地抖动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一期一振的确是个难以不令人心生好感的谦谦君子。这就更让阿申对眼前的、有着和一期相同容貌,性格却迥然不同,还处于敌对阵营的不明人士心生恶感了。
“……原来我以为只是一个刻板的小姬君,”“姬君”分明是下对上的尊称,可是在勿忘草色长发男性的口中,反倒是狎昵的意味颇具,“没有想到会是一只挥舞着稚嫩爪牙的小野猫啊。”
“噫!”阿申恶寒,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您可真是恶趣味!!”
小野猫,什么的,这都是多少年之前的老梗了!
“啊呀,真是遗憾,”说着,他放开了看似随意,可是阿申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的拥抱,“我原以为您会喜欢的……”
“啊啊,抱歉,我对您——”阿申迫不及待地就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考虑到不能被看出弱势,硬是咬牙撑住,站在原地冷笑,看着一期一振括号伪从容后退,“……诶?”
当他退的足够远,刚好能让阿申看到他的蜜金色双瞳的时候,那个轻佻的男性,就如同他出现的那样,突兀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重新恢复了浓墨重彩的殿宇楼阁。
——以及纵情燃烧蔓延的火焰,以及背对着她、被火焰一点点吞噬的一期一振。
“一期阁下——!”
可是她的呼唤声好像被连自己也一块焚烧的火所阻隔了。
“一期——!!”情急之下,连敬称也舍弃了的少女,焦虑地钻过了火焰的缝隙、实在无缝可钻了,就把身上那件华丽昂贵、价值连城的打褂当做盾,好以此穿过火焰。
这样,她终于穿过了层层的火焰,毫不犹豫地握上了那个熟悉背影的手腕,“跟我一起回去吧!”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