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现在要找长谷部啊……”把明石赶出去干活之后,阿申便没有形象地软倒在了办公桌,“虽说药研和一期能暂时处理一下,但是……”
但是阿申也能看出来,他们二人并不是处理公务的最佳人选。
可是不是最佳人选又不代表他们不会处理,干脆就这么马马虎虎的过下去吧。
这个得过且过的念头刚出现没有多久,便被阿申自己打碎了。
这里可不是打完了菜,又可以后悔回去重新点的食堂啊,下定了决心就要一鼓作气,犹犹豫豫的样子不仅难看还会招致杀身之祸啊!振作一点啊阿申!
好吧、为了防止后悔——那现在就出发!
黑发的审神者相当英勇无畏地、一个人第一次离开了天守阁,身上穿的是自己初来乍到时的现世的服装,感觉又找回了大无畏的勇气和自信。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最差,她也可以退守天守阁两年十个月,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经历了一路上遇到的刀剑男士的冷眼嘲讽、默然无视,或是敌对杀意,阿申倒是想开了。
大大的糟糕之后,劳资还能如何糟糕!
“打扰了,压切长谷部君。”根据明石的情报,今天在道场甲进行的手合组合是宗三左文字和压切长谷部。
怎么说,照着面门来的刀风,着实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过,挡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就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绀色的宽大衣袖上绣有规则的菱形暗纹,因为它的主人挡刀的动作,尚在微微晃动着,于是那衣袖上的暗纹,便迎着从门扉中间流进来的阳光,发出了粼粼的光。
高大的、挡在她身前作保护状的男性侧过了脸,仅仅只是小半边的侧脸也透露出了举世无双的风华。金色的流苏因为有幸得以被他佩戴,竟然生出了阳光也无法比拟的美丽。
“啊呀,原来是您啊,这可真是……”深夜的夜幕因为些许的惊讶睁大了一点,于是便让仰着头看着他的审神者瞻仰见了、逐渐过渡到光明的黎明,与半轮新月。
那是如月一般灵动的光辉,像月一样不断变幻的姣好。是如梦亦幻的泡影,是终岁难化的冰雪,是转瞬即逝的流星,是一命难求的昙花。
那个男人、三日月宗近,拥有见之便无法忘怀的美丽——虽然一个男性,用美丽来形容可能有些奇怪——比他游戏中的立绘更加使人惊艳。凡人的笔触无法绘出他的风采,马良的神笔也只能浅浅勾勒他的神俊。
以致于……她瞬间就沉迷,失了心神。
算是真真正正地理解了何为“惊艳”二字,这还是她第一次从人的身上领悟到了这个词汇呢。
不愧是……天下五剑中的最美之剑。
阿申的警惕心,在她沉迷于对方的美貌的同时,也上升到了最高点。
“幸好,我挡住了。”
他又侧过了半边的身体,更多地露出了从哪个角度观察挑刺,都无懈可击的面容,给了阿申会心一击,“哈哈哈哈,真好呢。”
“……!!”阿申因为三日月意味不明的话,差点整个人跳起来。
她把上半身微微向后仰去,任由灿烂的阳光迷了她的眼之后,默念了一百遍女□□字之后,神情又速度地恢复了冷静。
她再次望向那双深不可测的夜幕,脸上已经退去的、残余红晕,就像是被过于强烈的夏日阳光晒出来的一样:“……三日月宗近阁下。”
“能否请您,”不知不觉,阿申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因为紧张而僵硬起来,“从我的身前让开呢?”
明明三日月是微笑的,目前为止对她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是不可思议的友善。但是阿申浑身的细胞都在尖啸着危险。
莫非……是因为那能让人一见钟情的美貌、过于具有侵略性吗?……
“好的,”三日月依旧眉眼弯弯,“知道了。”
他这么顺从地从阿申的身前推开了,没有高大身影的阻挡,阿申很容易就看见了执着刀,将其归于刀鞘中的压切长谷部。
……说起来,在隔壁的道场乙进行手合的人员里,的确有三日月宗近。
但是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阿申抿了抿唇,踏入了道场中。就在她迈开一步的同时,原本垂睫整理自己的刀的长谷部霎时间抬起了藤紫色的眼眸,带着锐利的目光极为压迫地直冲着她扫了过来。
“……”
阿申险些因为这目光后退,只有心跳如雷如鼓,在胸腔里放飞自我地窜动起来,声响直接在颅腔内不断回旋冲撞。
她的背后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甚至连背后的布料也被尽数濡湿了。如果不是在外面披了一件前田给她加的羽织,只怕这等狼狈的丑态,就要直接暴露了。
“三日月宗近阁下,”这座本丸的所有者头也没回,“可否请您暂时出去一下呢?”
“当然可以。我就在外面哦。”像是没有觉察到审神者的凝重与警惕,三日月就像一个包容宠溺孙碑的老爷爷一样笑着,退了出去,并且贴心地为她关上了门。
在此期间,阿申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与压切长谷部对视。
三日月为什么对她友善?
方才的刀风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为什么三日月会恰好挡在她的身前?
这些问题在脑海中高速盘旋,但是阿申知道,现在绝对不是将疑惑展露在脸上的时候。
“请问您,”长谷部慢慢的扬起了笑,“屈尊降贵到此,有何贵干呢?”
不符合阿申还没有接触他之前,凭借他的台词和立绘所描摹出来的那个印象——眼前的、站在阴影中的压切长谷部,笑的十分的狂气,带着将所遇之物斩为两截的锋快。
简直就像是自己被织田信长赐给连直臣也算不上的男人的,怨恨、不甘与愤怒,一切的一切都宣泄出来了一样。
但是下一秒,他就很好地收敛了自己的狂气,只是看起来仍然桀骜不驯。
“我来是想聘请您为我的近侍的。”丝毫不顾及,对于刀剑付丧神拥有最高制裁权的本丸之主,明显的展露出了自己的不正常之处,眼前的长谷部已经走在快要崩毁的边缘了。这一点的认知让阿申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您的近侍?”
“是的,”这个时候,打直球会是更好的选择吧,因此阿申的娃娃脸上也露出了不耐烦,“因为这个本丸百废待兴,除了之前堆积的烂摊子,还有关于重新运作起来的本丸的新文件。”
“我可不是什么帮政府处理烂摊子的好脾气烂好人啊,”审神者相当愤怒又不屑地冷笑起来——恰好这其实是她的真实情感——并就此打住了她对于政府的嫌弃与忿忿,“‘压切长谷部’的贤名,我进入这个本丸之前就如雷贯耳了。”
“所以,来担任我的近侍吗?”
“……如果只是处理文件的话,”压切长谷部这次的笑容少了一点危险的攻击性,随机,那个笑容上又染上了讥讽,“不过——您这次只怕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哦,”拒绝是正常的。可是一被拒绝就灰溜溜地走人,也太丢脸了。阿申双手抱臂,挑了挑眉,“何出此言?”
“因为我不想成为您的家臣。”因为对于生死无所谓,长谷部坦诚地直言,丝毫不担心此言会不会惹怒审神者,“您在我看来,并不是一个值得我侍奉的主公。”
“呵~……”审神者当然没有生气,甚至还发自内心的愉悦,轻笑了出声。
她真的求之不得!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呀!
有自己的本丸的刀(虽然要两年十个月以后才能见到),再随随便便地收其他本丸的刀作为部下,阿申总有种背着深爱的老婆,不得不爬墙找小三的背德感!长谷部君你可真是太省心了!
不过对着长谷部当然不能这么说。
阿申努力延长自己的,微眯起了黑棕色的双眼:“这么简单地就下定了判断,未免太过于草率了吧。”
审神者眼中的笑意不容作伪。
至少她容人的宽广胸怀与对自己的将来的自信,十分令人心动。
不过……那又如何呢?
他压切长谷部,就算被第六条魔王赠与连直臣也算不上的男人,也绝不妥协,只服从于真正的强者。
织田信长视规则章程为无物,而他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
不过,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而已,难道她再努力,还能达到天下人的高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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