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内一片鬼哭狼嚎,打架闹事的一个个蹲一排写检讨。
有个警察来回走着,不耐烦说着:“你们这些混混,天天不学好,你以为拉帮结派叫做义气了?一个个危害社会公共治安的家伙,写,检讨不写完不准走。”
没有凳子给他们坐,打架闹事的一个个只能蹲在墙角趴在墙上用笔在纸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警察看过去,恨不得拿着隔夜的茶叶水洗眼睛。
字丑得令人无法直视,其中有两三个混混字不会写的在上面拼拼音。
警察从墙角的这一边朝着墙角的另外一边走去,看到墙上那些人写得那些不忍直视的字,他摇头叹息,不好好学习,教育跟不上,连字都不会写。
这些检讨能看吗?
真是浪费纸啊。
警察叔叔走到墙角另外一端的时候,眼前忽然一亮,仿佛发现一个什么新奇的事情。
在角落里蹲着脸色惨白的少年,少年也拿着黑色圆珠笔趴在墙上写着检讨。
那字真是好看,有点儿像行楷字,但是又带着一点儿自己的笔风,娟秀又有力度。
警察叔叔不得不感慨这个打架闹事的学生还真有点儿墨水,就那字,可以挂在警察局内给后面写检讨的当标本了。
同样都是打架闹事的学生,他看向晏溯,那货纸上一片空白。
他说着:“快点儿写,写完了,让你父母来签字,你就可以走人了。”
晏溯不满看着他:“你刚刚说这些混混是危害社会治安的,而我打了这些人,我是不是保护了社会治安,我既然保护了社会治安,那么我就是英雄,为什么要让英雄写检讨?”
警察眉头一蹙:“哎呦喂,你小子,把打架闹事说得这么高大上,我问你,你们谁先动的手?”
几个混混同时指向许菖蒲,叽叽喳喳骂娘说着:“是他先动的手,是他先动手打人的,不然我们也不会动手……”
晏溯:“不是我们先动手的,是他们说要卸掉我们一条胳膊……”
混混吵嚷着:“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还把我们几个兄弟打成这样。”
警察先生:“嚷嚷个屁啊,你们几个,流里流气的,被两高中生打得都找不到北,有脸叫唤啊,你们这样还收保护费,收破烂都费劲,还有你……”
警察指向晏溯:“一天天的,不好好学习,打架惹事,说不是你先动的手,我都不信。”
许菖蒲淡淡的把检讨交上去:“是我先动的手。”
警察先生看向许菖蒲,说着:“看到没,你们几个货,学学人家的诚实态度。”
晏溯咋舌:“警察叔叔,你这前后态度有点儿大啊?”
警察先生:“好好写你的检讨。”
在被警察局那些混混破字辣眼睛了无数次之后,他今天终于洗了洗眼睛,因而他心情格外的好。
那些混混的家人们一个个陆陆续续把人带走了,紧接着,晏溯他大哥晏博来了。
晏博跟警察先生道歉说着:“不好意思,警察先生,我弟弟给你们添麻烦了,回去我跟我爸妈一定会好好说说他,真是对不起啊。”
警察也说了几句要好好教育之类的客套话,说完之后就让晏博把晏溯带走了。
晏溯跟晏博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到许菖蒲还坐在警察局内的长凳子上,微微垂着头,修长的手指不知道在手机上划拉着什么,警察局的灯光很黯,照在他身上,他些许微长的刘海在脸上残留了一片阴影,很宁静祥和,但也很孤单寂寞。
许菖蒲的家人还没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看到许菖蒲的家里只有一个卧室,那个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的东西。
明明很小的地方,只有八十平米的空间,看上去是那么的空。
他在想,许菖蒲的家人呢?
“怎么了?”晏博推了推晏溯:“走了,小心待会儿回去爸妈削了你的皮。”
“哥,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儿事。”晏溯说。
晏博连忙问着:“你有什么事儿啊?这么晚了,还是先回家吧。”
晏溯说着:“真有点儿事儿,哥,你不是最疼我的吗?你一定能搞定爸妈的,就这样,你快点儿回去,别让爸妈担心。我……我要去找一下邵亭,他喜欢的妹子跟别人跑了,我怕他想不开跳楼。”
“他妹子又跑了?这是跑了第十八个还是第十九个来着?”晏博问。
晏溯与邵亭互为挡箭牌,邵亭跟他是发小,邵亭爸妈跟他爸爸是同学,两家关系向来就好,每次邵亭在外面泡妞都是他在打掩护,他出去惹事也是邵亭帮他找借口撒谎。
晏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着:“不信的话,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晏博拿起手机给邵亭打了一个电话。
邵亭接听了喊着:“博哥?”
晏博:“你还好吧?”
“啊?”邵亭愣了:“还好……吧?”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节哀顺变。”晏博说。
听到这句话,晏溯放下心来,他大哥有心放过他,给邵亭打电话只不过是给他爸妈一个交代。
邵亭又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嚎啕大哭:“呜呜呜,博哥,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心就在滴血啊,我难受啊,憋不住啊。哎,人生在世,为什么这么多苦难呢?我好想从我家二楼阳台跳下去……”
他为自己可以拿奥斯卡的演技点了个赞,虽然他也不知道什么苦难。
晏博挂了电话对晏溯说着:“你去看看他吧,精神都不太正常了,晚上早点儿回家。”
“好嘞。”晏溯冲他老哥挥手:“大哥慢走,路上注意安全,我晚上一定早点回去。”
等晏博走了之后,他朝着警察局里走去,许菖蒲已经跟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女人穿着黑色的蕾丝裙,眉目跟许菖蒲挺像的,长长的波浪卷如同瀑布一般披在身后,踩着五厘米高的高跟鞋。
晏溯跟了上去,不近不远,正好保持安全距离。
许菖蒲一直看着前方,没注意到后面有人。
女人对许菖蒲说着:“你以前不是答应我不打架闹事的吗?怎么换了学校,你就打架闹事了?”
许菖蒲一言不发,在他妈妈眼中,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年,。
在以前的家里,他经常跟继父的父母亲戚闹矛盾,好几次直接上手,搞得亲戚关系一团糟。在以前的学校,他也是个问题少年,经常考试交白卷,明明是个学霸,却偏偏要拉低全班平均分,同学们孤立他,老师也不管他,在听说他要转学后,老师们虽说有点儿惋惜,毕竟是个学霸,可以提升一点儿学校的升学率与重点率,可是惋惜归惋惜,所有的老师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学霸会在哪一次考试交白卷拉低平均分。
女人见自己所说的话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起不到一点儿反弹的作用。她叹息了一声。
她目光带着微微的恨铁不成钢生气说着:“新学校虽然不如你以前的私立学校的升学率与重点率,可是却是可以与重点学校争升学率与重点率的,以你的成绩,考个好大学不难,你不要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天天在学校鬼混有什么出息?”
许菖蒲依然垂着头,思绪总是在朝着很远的地方飘散过去。
他还记得搬回老房子前一个周,这个女人叹息跟他说:“或许换个环境对你好点儿吧,我跟你叔叔商量了一下,你先回你爸爸的老房子待一段时间,你看行吗?”
虽然女人眼里有不舍叹息,但是他看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终于把他这个外人从他们的家里赶了出去。
八岁那年,他爸爸去世,第二年,他妈妈就怀了孩子改嫁了。
这个女人是如此的幸运,有两个那么爱她的男人,她的漂亮为她的幸运增添了几分资本,前一个丈夫不过是个小工程师,混到中年还没升迁,一生积蓄只够在这座城市里买那八十平米小屋,或许他一生之中工资最高的是他的死亡赔偿金吧。
第二个男人是个酒店的老板,有好几套房产,遇见她的时候,正是他前妻离世的时候,他们在一起的第三个月就有了孩子,也就是许菖蒲的弟弟,第二年就奉子成婚了,虽然对方父母百般反对刁难,却从未改变动摇那个男人娶她的决心。
女人带着许菖蒲改嫁,可是拖油瓶许菖蒲从小就不受酒店老板家的亲戚父母待见,本来就是一个拖油瓶,他嘴不甜,性格孤僻又冷漠,一般惹毛了就直接动手了,跟家里说的话一年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句,每一句都没超过二十个字。
所以女人从小把他扔到寄宿学校,只有寒暑假回家,而到了寒暑假,女人又给他报了各类补习班,避免他与家里接触,这样一扔就扔了八年。
终于等到许菖蒲长大了,他可以独立生活了。
于是,她跟她丈夫提出让许菖蒲回老房子——许菖蒲爸爸的八十平米小屋。
那曾经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家。
许菖蒲想也不想答应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在许菖蒲八岁那年,在许菖蒲爸爸的墓碑前,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对许菖蒲说着:“别哭,爸爸走了,妈妈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妈妈永远都在你身边。”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