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昌十七年。
晏时欢九岁,顾南泽十二岁。
小姑娘的婴儿肥渐渐消去,渐渐显露着往后的风采美貌。
然,小公子已成为真正的小公子。
身姿逐渐挺拔,因面如霜,显得沉稳,堪堪十二岁幼龄,已得国师器重,能将一些决策交与他。
于是,小公子更忙了。
但是他甘之如饴。
如今除却忙着学东西,就之剩去找那小姑娘了。
顾府他是不愿回的,如此冷情凉薄,那又有各种理由要他不凉薄对待。
自他随国师处理几番大事,得和善大臣夸赞后,顾家派人来找过他。
明面上态度好了不少,可那府里又是何种状况等着自己呢。
于是忽,小公子面色恢复冷然,漠然从下人身旁走过,不论那下人如何祈求。
他的小姑娘还在等着他呢。
若是去晚了,指不定小姑娘娇娇的生气了。
念着,脚步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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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已来,草长莺飞娇花翩翩绽放。
京城外,有富商趁着春光明媚,新建了个园子。
有花有池塘有秋千。
如今民风已开放了许多,女子出门甚至不必带帷帽,如此一来,那新建的园子,自是吸引了不少姑娘前去。
晏时欢可是很乖巧的与他商量了,选了个他不忙的时候,一块去那新园子瞧瞧。
待顾南泽到时,看见熟悉的马车停在院子门口,顿时加快了脚步靠近。
“阿欢,我来了。”
果不其然,让顾家派的人拦下时还是耽误了时间。
闻声,马车帘忽的被一只白皙的手撩起,露出一双眸子嗔怪的瞧着他。
顾南泽看见她,便已自觉的伸出了手,想要扶她下来。
岂料有些闹别扭的小姑娘别开了眼,搭上了马车下侯着的丫环的手,顺着下了马车。
“路上被顾府的人拦着耽误了些时间。”顾南泽自觉的走到小姑娘身旁,开口解释。
果不其然,小姑娘脚步顿了顿,咬唇看了他一眼,停了下来。
“以后不能迟到了。”
想怪吧,又不忍心,谁让那顾府之人如此厚脸皮。
曾经如此欺负她的顾哥哥,如今顾哥哥好了,又眼巴巴想让他回去。
哪有这么好的事。
“好。”顾南泽点了点头,认真应下。
见他应了,晏时欢抿了抿唇,别扭的别开脸笑了一下,随后再看向顾南泽时,故作冷漠的板着脸,只是还下意识的去拉着他。
“进去吧。”
顾南泽墨眸微动,沉默的跟着进去。
园子里大多是结伴而来的京城贵女,有小姑娘也是母亲陪着来的,而顾南泽与小姑娘便有些不一样。
众人瞧着秋千那边,与身旁的人对视的眼里有些趣味。
花丛中,小姑娘坐在秋千上,身后的少年一下一下给她推着。
小姑娘生得精致好看,灵气又可爱,水眸笑得眯起,一张笑颜美好得不行。
那身后的少年呢,一身长袍端的是冷漠无双,看着便是个疏离薄情的人,可是却如此自然的在给小姑娘推秋千。
旁人可都看见了,他的眼睛可一直盯着前边的小姑娘呢。
善交际的姑娘或夫人看着他们俩眼熟,略微细想,眼里便漫起笑意的与旁人解释。
可爱的姑娘是衡阳侯府的千金。
可是那少年呢,又是谁,能与侯府千金一块亲昵的玩耍。
去过几次顾府或有幸见过国师的人看着更是觉得眼熟,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顾府的公子么?还是那位被国师预言未来为相的那位。
再看过去,眼神已微微变了。
小公子站在旁边,手上一用力,秋千一荡,姑娘的群摆随着风飞扬,伴着轻轻的笑声,真是一副美好的画面。
女人们在一块,本就爱说些趣事,看见两人样貌登对,便小声的打趣着。
闲言碎语,传得多了便由善意调侃变了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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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一路顺风顺水,什么恶事不曾遇过。
到某一次,她出门买物件时去得匆忙,未带全护卫。
于是就在这天子脚下的京城中,备受宠爱的侯府千金,被劫持了。
在打斗中逃回的下人慌忙跑回府里,彼时侯爷并不在府,只有侯夫人在。
侯夫人一听,险些失了神,着急的让府里所有人手出去寻,想了想,急匆匆上了御史府,让父兄也帮忙。
池家人旧时疼爱女儿,如今也是万分疼爱小姑娘,听见消息顿时也是一急,立马派了自己的势力去寻。
而一直关注侯府的小公子得了消息,顿时慌了神,他手里能调动的人不多,只能带了一两护卫,翻身上马连夜出去找人。
他这几年随国师处理大小事件,知晓哪些地方最惹犯罪之徒喜欢。
他骑着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寻。
到了后半夜,顾南泽眼睛已经泛红,心越发慌。
勒着马绳的手已经红肿,可那马上的少年仍不知疲惫的模样,抿着唇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
鸡鸣狗吠,市井人家已在备早饭,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找了许多地方仍不见她的踪迹,顾南泽眼底青黑,抬头看了看天,疲惫的揉了眉角。
她到底在哪。
她可还好?
知不知道他担心得不行,恨不得将那歹人碎尸万段。
那股空荡感越发的重,顾南泽的心微微泛着涩。
“巷头那俩恶人又在做何?”
一路过老妪步子缓慢,叹了声气问身侧的豆蔻少女。
那豆蔻少女一身粗布衣裳,腕间挎包篮子,面容清秀。
闻言也微微叹气,眼里既有厌恶又忌惮,“不知,只是听巷头老奶奶说,他们半夜抓了个姑娘来。”
“抓了个姑娘?”老妪浑浊的眼微微瞪大。
豆蔻少女点了点头,“但估摸着不是咱巷子里的,也不知......”
话还未说罢,婆孙俩的路便被人拦了下来。
眼前的少年一身墨色长袍,身姿挺拔,眉梢皆是冷然,周身疏离。
市井人家何时见过如此俊朗的少年,一时间有些怔住。
可少年轻飘飘的一眼,便让她们感到压迫。
顿时垂眸低头不敢打量。
“贵人可有何吩咐?”
在这世上,贫贱尊卑既有注定,他们这般生在底层的人自是不敢肖想,连多看一眼都惶恐惹了贵人不高兴。
贵人一句话,便能让她们这般普通的人家不复存在。
“可知你们说的被抓的姑娘在何处?”顾南泽目光如那冬日寒冰,压迫得她们喘不过气。
看来被抓的姑娘来历不简单。
可那胡姓兄弟最是出名的恶人,且平日最爱欺负姑娘,落在他们手中的姑娘...怕是有些....
老妪年纪大了,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还是那豆蔻少女微抖的抿唇回答:“在巷头...被那俩胡性兄弟抓了去。”
顿了顿,少女见视线内的衣袍转了个身就要走,也不知如何想的,开口道:“让民女带公子去吧,民女怕那姑娘...等不起,我们这巷子绕得很,常人得绕许多圈...”
“领路。”
他冷冷的一声话落,少女哪敢再开口,忙让老妪等着她,随后便领着他往巷子里走去。
巷子幽深,绕了许多趋近相似的巷口后,少女才停了下来。
指着眼前的木门,声音微低,似乎怕惹到了里面的人:“就是这家了。”
少年在门前停下,向她微微点了点头,“多谢。”
随后,微抬脚步就要进去。
忽的想起什么,少年由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少女,再说了一句多谢,才猛的飞上了围墙。
围墙势头高,一眼便能看清里面情况。
两个魁梧的男人坐在木桌上喝酒吃肉。
只见他的姑娘被束缚着双手,头埋在膝盖里,柔顺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背上,整个人蜷成一团在微微颤抖。
心忽的碎成了渣。
担心紧张了一晚上的少年,心中似乎燃起了火,眼底发红,隐忍着紧握成拳的手已紧绷得发白。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炸开,顾南泽自墙上飞下,趁两男人还未发觉,一拳捶了过去。
发了狠的力道砸得魁梧男人后退了一步,这下才反应过来,忙用手挡着少年一点不带喘的攻击。
“喂你这小子哪里来的!怕不是来送死...”
少年也不管他回击来的重拳,他眸色暗红,咬紧了牙关发狠的揍过去。
他最心疼的姑娘,哪能让他们如此欺负!
他都舍不得让她皱一下眉,他们竟如此对她!
若她有什么事....
若她有什么事,他就算是死,也要拉着这两个人一起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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