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夏洛克从没有放弃追寻你们的下落。”

    麦考夫看着欧洛斯如约找到自己，真是又头疼又宽慰，起码她没有一言不发就跑去美国。

    “哦夏利，我们的哥哥，他真可爱。”

    她提起家人的时候，总是喜欢用“we”而不是“I”，麦考夫假装没有听到。

    “为什么通知我？”

    麦考夫直视着自己的妹妹，单刀直入。

    “因为，这一定是她的期望。”

    福尔摩斯女士的态度太过坦然，坦然的让福尔摩斯先生哑口无言，甚至有一瞬间感到受宠若惊。

    噢，当然，他设想了一百种一千种答案，却从来没想到去触碰这个选项。

    福尔摩斯一向吝啬表达自己的情感，纵使拥有着再精密的大脑，福尔摩斯家族的男人们也运算不出这样的回答。

    但毫无疑问，福尔摩斯彼此相爱。

    欧洛斯和艾诺拉是他的妹妹，一对双胞胎，却是截然相反的个性。

    欧洛斯是个天才，还有点反社会倾向，这对福尔摩斯来说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常，但是艾诺拉就仿佛是放弃了智商一样的简单粗暴。麦考夫时常怀疑是不是因为母亲尚且还在孕育她们的时候，欧洛斯就偷偷把艾诺拉的智商给吃了，才导致她拥有了双倍的智商，顺便让艾诺拉点错了技能点。

    作为全家智商最低的人，艾诺拉还总是说别人都有病，也就只有傲慢得随心所欲又无所畏惧这一点，让她还勉强像个福尔摩斯。

    自从幼妹们出生起，麦考夫就几乎没能过过一天好日子，饱受各种摧残和折磨——例如忙着应对多动症一样的夏洛克和艾诺拉，前者愚蠢又好糊弄，虽然总是会抗拒来自亲爱的哥哥的好意，而后者……天知道福尔摩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让一个魔鬼降临，要知道对于一个天性不爱运动又患有易胖体质的男人来说，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但好在令人高兴的是，起码麦考夫已经比夏洛克多度过七年零三个月又七天一分二十五秒的平稳人生。

    其实欧洛斯也令麦考夫感到头疼，福尔摩斯兄妹四人，个个都是怪胎。

    她拥有着无可比拟的卓越天赋，自小就展露出超越兄弟的高智商以及危险性，在那个夏洛克开始学会炫耀自己智商的年纪，欧洛斯已经直接审视自己的身体，对自己动了手。

    她划开了自己的脉搏，割裂了自己的皮肤，看着鲜红的液体流淌。

    而艾诺拉取过自己的姐妹手中那把刀，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挑剔地打量了一下它，换了一把更大更薄更锋利的给她——特别的是，她将自己的手臂也交给了她。

    作为双生姐妹，欧洛斯很轻易地就搞懂了她的意图，毕竟她们总是在一块儿。

    黑发小姑娘连眉毛都没动上一动，安静又坦然，笑眯眯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说。

    “杀死我算我输。”

    欧洛斯歪了歪头，有点好奇地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而逐渐变得惨白的脸色，迟疑地抚上她冰冷的侧脸，她的眼瞳因此开始褪去坚冰，受到震动，充满了迷茫。

    艾诺拉挑了挑眉，抬起手来，用沾染了鲜血的手掌轻轻地按住了她的头。

    她们虽然是亲人，但欧洛斯一直觉得自己与世隔绝，她不能理解任何人，同时也没有人可以理解她。

    胸膛中涌动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欧洛斯并不能很好的明白。

    人类平庸又无趣，只有她是孤独的。

    但是艾诺拉很温暖，她就那么理所当然的存在着，并不试图去理解她，却又令她触碰到了世界的壁垒。

    哪怕世界一直不能很好的映入欧洛斯眼中，但她却并非真的毫无感情，她渴慕而又贪恋这份温度。

    “我输了。”

    于是欧洛斯扔下刀，推翻了天赋给予她的枷锁，她拥抱了自己的姐妹。

    从此以后，欧洛斯表现得与“常人”无异。

    她并不渴望变得和他们一样，平庸又渺小，但欧洛斯学会用高傲来掩饰轻蔑，用微笑来掩饰异常，用疏离来掩饰冷酷。

    麦考夫时常担心欧洛斯被艾诺拉带跑偏，抛弃了智商玩耍，但一方面又觉得说不定这样其实还不错。

    事实证明，有艾诺拉在的欧洛斯和没有艾诺拉在的欧洛斯真的是两个人。

    艾诺拉就像是牵制着欧洛斯的唯一一根绳索，一副镣铐，这道最后的防线致使她不坠入深渊，将她留在人间。

    但在艾诺拉死去的那一刻起，什么都变了。

    “麦克？或许你该考虑换个牙医。”

    欧洛斯敏锐地观察到他脸部肌肉的变化，得出了符合逻辑的结论。“少吃点糖。”

    “这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麦考夫说道，他高高挑起了眉毛，尽量保持平静，“你想要进入复仇者联盟。”

    “他们缺个我。”欧洛斯面容苍白，笑意渐深，她拢了拢自己的短发，语调慵懒，“我很有耐心，已经等待了这么多年，不在乎这一会。”

    欧洛斯最擅长玩弄人心，掌控一切，几乎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天才。

    哪怕在那座监狱里待了十年有余，她的头脑也没有生锈。欧洛斯完全可以出任复仇者联盟的顾问，毕竟她可以轻易说服任何人给她一份工作——更重要的是，这个岗位只需要负责把各国辩倒，将舆论导向对己方有利的一面就可以了，这对她来说，当然可以轻松胜任。

    《超级英雄注册法案》？

    呵。

    “去见见你愚蠢的哥哥。”

    麦考夫说。

    “王女伊登”的资料已经摆在了他的案头，世人或多或少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很少有人亲眼见过她。

    她几乎不出现在公共场所，或者说是没来得及出现，除了大都会实况转播那次，那短短的一秒钟。对于地球人来说，与她的哥哥雷神索尔不同，伊登过于低调。

    她的模样对于普通人来说完全是个秘密，但这对于大英政府来说，可不是什么难题，尤其是在她无意遮掩的情况下。

    原本麦考夫对于某项提案无可无不可，现在却觉得，必须不能通过它，否则世界要完蛋了，他的立场就是倒戈的这么快。

    “噢，讨厌的胖子又来了，瞧瞧你那岌岌可危的发际线，而且带来了一个——”

    夏洛克出现在楼梯尽头，他脸色猛地一变，视线快速掠过自己讨人厌的兄弟，停留到这狭小的空间里唯一的女士脸上。小福尔摩斯先生愕然地看着欧洛斯，看上去莫名的震惊，声音甚至因为惊讶而破了音。

    他在门口迟疑了两秒，快速地看了看麦考夫，又看了看欧洛斯，很快从她身上得出了结论，毕竟他的姐妹并未刻意隐藏什么。

    夏洛克感到难以置信。

    “——你竟然把她关进监狱！？”

    “嗨，夏利，你的爱好越来越特别了。”

    欧洛斯放下小福尔摩斯先生的收藏，语气轻松，毫无异样。

    “别说那个称呼，欧洛斯！”夏洛克不满的抗议，欧洛斯的兄弟看到她，感到有点难以置信地眯起眼睛盯住她，“……艾诺拉在哪？”

    “她在美国，复仇者联盟。”

    超级英雄艾诺拉？这太疯狂了。

    夏洛克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随后一如既往的，用快人一筹的语速，夸张地说：“十年了，你们杳无音信，福尔摩斯沦落到给美国的超级英雄组织打工？”

    小福尔摩斯先生重重的“哼”了一声，盯着她挪开自己仪器的手，泄愤般地抿紧嘴唇，转而向自己的兄弟开炮。

    “很好，简直不能不说，这真是太好了，你可以用十倍工资骗她回来。”

    “你还是那样愚钝，夏洛克。”欧洛斯已经太久没有经历过和福尔摩斯们交锋的日常了，但她毫不意外他的针锋相对，“即便是二十倍她都未必回来，我们只是陌生人。”

    夏洛克沉默了一会，没有在意她似乎是嘲讽自己的话——如果是麦考夫，他早就反唇相讥了。

    “她是真的死了。”

    “这么说并不精确，夏利。”两双相似的眼眸互相凝视着对方，福尔摩斯女士对性格一直都很欠揍的兄弟说：“她又回来了。”

    旁观了一会的约翰·华生左顾右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简直能看到空气中迸发出的各种刀光剑影，他一脸茫然。这种永远只有自己不在状况中的感觉真是……好吧，其实他可以说他已经习惯了，真的。

    华生默默的同情一下自己存在感，心平气和地问：

    “你不介绍一下这位女士吗？夏洛克？”

    “欧洛斯·福尔摩斯。”肤色苍白的女性露出了微笑，“夏利的姐妹。”

    小福尔摩斯先生发出了抗议，“都说了别提及那个称呼！”

    保持着“……”状态的华生震惊地瞪着欧洛斯，表情一直在“上帝快出来看奇迹”以及“该说不愧是福尔摩斯吗我早该知道这些家伙都是什么人”之间徘徊不定。

    “我早就说过——你真的该好好检讨一下不爱思考的坏习惯，约翰。动动你可怜的脑袋瓜吧，它已经生锈了。”

    再一次被嘲讽智商的华生已经懒得跟他生气了，他默默地走了出去，将房间留给神奇的福尔摩斯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