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带着夜翼姗姗来迟，等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座仓库早就陷入了永恒的沉寂。
夜翼慢悠悠踱步跟在蝙蝠侠的身后，本来愉快还带着笑意的嘴角在仓库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瞬间凝固了下来，僵硬的挂在脸上，那弯起的弧度直到最后被拉平成了一条紧抿的直线。
干涸的血液凝结成数块，在地上四处胡乱的撒着，未曾干涸的血液则是形成无数处小小的水洼，一个接一个，让他们前进的步伐在夜翼放弃躲闪踩入血水里面之前极度困难。
夜翼迈着步子荡了过去落在了左边，蝙蝠侠则是去了右边。两人分工有序，调查着属于自己的工作。
“我这几天怎么都没见到过下手这么狠的……”夜翼抬脚踹开面前阻拦的桌子，蹲下身子去扒拉开一具缩成一团的尸体，对方抱住自己身子的力气太大，“怪不得你都等不到天黑就要……”
“来”字堵在了喉咙里发不出声来，呛得他忍不住咳了几声。
他之所以选择这具尸体来观察原因就是这具尸体周遭一圈的血液太多了，多到不像是枪击打死的人。可当他掰开看清楚了那具尸体，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尸体的头被人整个的切了下去，干净利落的端口是整齐一片的，足以说明下手的人动作的快和稳，鲜血淋漓的断口红得骇人。
真的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人死了连头都不愿意给他留。
蝙蝠侠很半晌之后吝啬的递给他一个打量的眼神，也没有说话。他只是顺着血迹和监控里最后看到的局面来到了右侧通往楼上的楼梯旁。
楼梯前一点距离有一摊血迹，已经干涸了不久。蝙蝠侠低头看了眼，对比了之前在监控视频中看见的情况。
这里是仓库监控的盲区。
他学着记忆里杰森的动作蹲下了身子，然后抬头看去。
从这个角度朝上看过去，能看见的只有最顶上楼梯之后的一小半平台，并不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那么杰森在这里停留下来之后，在干什么呢？
他回想起杰森出门时带在怀里冒出的一对橘色的尖耳朵，以及从仓库离去后胸膛里鼓鼓的那部分，将提姆的名字拽了出来。
重播记忆中杰森的一举一动，很明显有极度暴躁嗜杀，抑制不住的冲动，就和他曾经预想过的杰森的未来完全重叠到了一起。
他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推断出提姆绝对做了什么事情，足以使一个还没有褪去疯狂杀戮的人平静下来。
“我说——蝙蝠侠，你在看什么啊？”夜翼凑过来顺着他的目光一起上望，什么也没看见，“这上面难道有凶手留下的什么痕迹吗？”
蝙蝠侠动作一顿，扭头看了他一眼，唇角抿着毫无笑意，“……不要喊他凶手。”
夜翼听着他话抬起了头，表情很惊讶，毕竟蝙蝠侠说出这样的话来本身也就很不同，“我靠，你认识杀了这满屋子的人？是谁？还有他这么就不能被叫做凶手罪犯了？难不成……是你的哪位老相好跑来哥谭了？”
面对他一连串的问题，蝙蝠侠只有简单的回答。
“不。”
蝙蝠侠看着他，目光落在他脖子上。
他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绳子蜿蜒而下东西却被盖在了制服下面，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鼓包。
“是你不能这么叫他。”
……
提姆扒拉在杰森怀里到了家还舍不得出来，最后只是昂着头又亲又舔了几下杰森的侧脸才跳了下来。
杰森早就将布袋和机车丢到了它们应该去的地方，如今拎回来的袋子里面装得全是高级的猫罐头，还有各种各样的猫零食。
这些东西并不是提姆自己扒拉他要买的，只是他单纯的突发奇想给买回来的。他也在出门口回家路上突然回归神来颇为怀疑的看了看现在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想反正自己有钱，也不缺这一点，强硬的把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杰森瘫在沙发上朝提姆招了招手，提姆晃过去干净利索爬上了沙发，蹭蹭他左腿。
杰森抬起的手落了下去，盖在提姆的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毛，隔了半晌，拽起他的两个小爪子看了看。
小小的爪子还没他手掌的三分之一大，不算锋利的指甲却都缩了回去，只留出软乎乎的肉点踩在他掌心里。他抬手戳了戳，谈不上特别软，却总能给人一点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或许这就是所谓猫奴的一点心得吧。
他想，目光的重点却不在这里，而是移到了爪子最上方。
那上面露出些橘白相见的毛发，此时却和最上面的肉垫一样都沾染上了血红的颜色，因为干涸而暗沉下来，把毛发都凝成了一小撮，尖尖的顶端极其扎手。
杰森看着那颜色，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错觉，他总觉那颜色红得发黑，像是许多血液侵染无数次造就的。
就好像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一样。哀嚎声和枪声，肉体被打穿血肉被刺开的声音，破风声和血腥味，无一不在他耳边鼻尖回荡。满地的血液被他踩在脚下，被他握在手里，是洗刷不去的肮脏。那肮脏在他身上生了根，蔓延着伸出枝条，漆黑的根须顺着他的手腕血管所在往上攀爬，最后一头扎进他的心脏，流进他的四肢百骸。
一切如此的理所当然。
就好像那份肮脏就是他自己一样。
——这才是，你的自我。
……
提姆被甩进放满热水的浴缸里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搞不懂原本和善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凝重了下来，杰森一言不发把他挪开去浴室放好了水，把他丢了进去。
他没有和杰森相处过，但他眼前的这个杰森可以说是很有问题。
尤其是心理上的。
提姆也不怕水，晃晃荡荡用着“猫爬式”游了一圈，低头才发觉有红色的东西飘在水面上，小小的一缕在光线下并不明显，融在水里正在逐渐消失不见。
他停了下来，抬起爪爪看了看。果然，上面还有这一点点没被水泡开的红。
他回想起之前杰森的动作和今天一系列的反常，把血作为一个关键词记了下来。
他挥着爪子装作继续游泳，实际上只是想把他一缕血液挥开，让他消失的更快。但他发现根本没有作用，红色的丝缕越来越多，荡着水面上。提姆顺着水纹移转目光，落在了一只手上。
那只手抚摸过他无数次，手指修长指甲圆润，指腹上还带着粗糙的厚茧。他此时此刻才发现，原来那只手的侧边还有一条长长的伤口，从腕侧一路拉到了袖子口里面，看不清尾端。
血液来源于那只手，手的主人在清洗之前留下的脏东西。
伴随着巨大的水花响起，提姆被提起来丢在另一边的水里方便更好的扶着浴缸边不至于被淹到，因为有人进来了。
提姆顿时整只猫都僵住了，愣在原地，半晌才强逼着自己转头把目光移到门口去。
门口不远处那里堆着一摊衣服，是杰森刚刚还穿在身上的。
提姆整只猫都开始有点炸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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