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椅旁的小白猫着实可怜,陈淑珺面露不忍, 想过去把它抱回来。
姜穗拉住了她, 陈淑珺面露不解, 但基于对姜穗的信任, 没有过去抱小猫。
同学们和老师谴责怪异的目光像针扎一样, 这时候段玲也反应了过来, 面色难看地往外走了。她的手还被猫抓过, 得赶紧回去处理伤口。
她一走,驰厌自然也得跟着走。
等他们离开了敬老院的大门,姜穗才对陈淑珺道“我们去看看小猫。”
陈淑珺连忙点头,一群女孩子围了过去。
小猫情况不太好, 叫也不会叫了, 有气无力。
有个老教师说“你们别动它,老方年轻时候是兽医, 让他给看看。”
拄着拐杖的老爷子过来看了看“能不能救活看它的命。”
女孩子们都有些焦急难过。
老爷子说“天色晚了, 娃娃们快回去吧,不然你们家人要担心。小猫我们会照顾。”
同学们应了, 又结伴回家,大多都在讨论段玲砸猫的那一幕。
“我现在也信了段玲和林雯雯学姐打架的事, 她真的好恶毒。”
“小猫明明不是她的, 我看见她抱了过去掐它尾巴,小猫才咬她的。”
“她不会心理变态了吧”
陈淑珺问“姜穗, 刚刚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小猫啊。”
姜穗说“段玲还在那里,她性格很强势, 如果你过去,她会重新把猫抢回去,小猫可能真的就活不成了。”
而且伤得重的时候,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不能轻易搬动。
陈淑珺听了,一阵后怕。她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越自卑的人越害怕失去,生怕自己不如别人。如果当时过去了,段玲带走它也不会让陈淑珺碰的。
“那你真的生驰厌的气了吗”
姜穗迈着小短腿跟在同学身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陈淑珺糊涂了“到底生没生气啊”
姜穗慢吞吞说“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生气,反应过来又不生气了。”
陈淑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姜穗,你好可爱。”
姜穗叹了口气,她说的实话,陈淑珺却当她在讲笑话。她下意识是生气的,所以控制不住这具身体的本能说他是骗子。然而现在她明白,是她在期待驰厌给她友好的态度。
她给驰厌送水,用零花钱给他买手套,把小斑鸠养得白白胖胖,还送他去医院
人付出得越多,下意识就想要索取回报,姜穗不是什么圣母,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当时有些委屈,可是随后明白过来,她做这一切,驰厌并不知道,她也并不想他知道,所以驰厌为了讨好段玲欺骗她,也是对他而言利益最大的事情。
但愿他永远这样,心冷、身躯似铁,去拥抱他的锦绣富贵。
只要他还是那个令她敬佩过的驰厌先生,他也应当如此。
段家宅子。
段玲打了针以后心情不怎么好,蒙头睡觉了。
老张搓搓手“驰厌啊,要不我们去把段玲小姐扔的那只猫捡回来养着”
驰厌摇了摇头,少年神色淡淡,谁也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其实老张也不是多爱猫的人,他只是觉得今天那一摔着实有些狠辣了,那猫估计都没断奶,段玲非要抢过来,抢过来又不好好对待,这种态度看得人挺心寒的。
驰厌平静地说“没时间养,小姐发现会生气。”
老张抬头瞧了眼驰厌,觉得他有些凉薄。
驰厌没再说什么,骑着车回家了。
当天晚上,段玲睡得迷迷糊糊,被猫凄惨的叫声惊醒。她狐疑地听了听,猫叫声又不见了。她好不容易压下狂乱的心跳睡着,结果微弱可怖的叫声又在她的周围响起,段玲被吓得尖叫,反复几次,她觉也不敢睡了。
星期一驰厌去接段玲。
她口罩都没戴,赤着脚冲段天海在尖叫“我都说了不是幻觉,真的有猫叫声,我一整晚没睡着爸爸你竟然不相信我”
段天海知道女儿是个什么脾气,虽然翻遍了宅子也找不到猫,他仍然连忙道“爸爸信你,今天在家休息吧,就不去读书了。我让琴姐陪着你。”
驰厌低眉站在一旁。
等段天海走了,段玲才捂住脸,她眼睛里带着泪花“我也不想的,我没想把它摔在石凳上”她想起什么似的,“张叔,驰厌,你们相信我吗”
张叔低下头,刚要支支吾吾说相信。驰厌上前,平静地道“我们当然相信你,段玲小姐,你不是故意的。”
段玲眼睛里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她手忙脚乱套上口罩,抱着膝盖一言不发。
段玲今天不用去上课,驰厌自然也不能上课。
张叔走出宅子,小声说“她总是这样,每次犯了错就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这次得了教训活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驰厌“谨言慎行。”
张叔反应过来,连忙闭了嘴巴。
等张叔走了,驰厌绕到花园后面,打扫卫生的郑阿姨惊慌地看了眼他。
驰厌点点头说“谢谢。”
郑阿姨脸色苍白“我只帮你这一次,小姐要是知道我在她柜子里放了录音机,我就完蛋了。”
驰厌平静地说“她不会发现。”
郑阿姨“那我之前偷偷拿宅子里项链的事”
驰厌道“我不会说出去,你现在也有了我的把柄不是么。”
郑阿姨这才松了口气,在段家做事是肥差,她总能避开监控捞点油水,她可不希望被开除。
驰厌离开段家,徒步去敬老院,远远看了眼那只猫。小猫似乎好了很多,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
几个老人见他来,轻轻哼了一声,丝毫没有掩饰对他的厌恶。
驰厌鞠了个躬,走了。
那天夸姜穗好看的老太太姓崔,她好笑道“你们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跟个小少年计较什么劲,也不是他的错。”
老兽医用力敲了敲拐杖“看他那样子,有半点骨气和自己的想法吗”
崔老太太说“就你有骨气骨气是不知饥冷的人多余出来的,这种东西不能吃又不能暖的,他要来做什么你以为他这种本来该骄傲要强的年纪,要是没个难处,乐意被人驱使啊”
老兽医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驰厌走到长青路19号时,中午放学已经有一会儿了。
他在街道对面站了一会儿,迈步朝对面过去。
五月,“朝露舞蹈班”几个大字在阳光下微微闪耀,行道树被夏风吹着,翠绿的叶片微微摆动。
他抬眼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镜子前的小姑娘。
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的打趣她“穗穗,你这样不对,腿要再抬高一点点。”
“还是不对哈哈哈穗穗,你站稳站稳。”
小少女在压腿,舞蹈鞋搭在杆上,纤细的腿笔直,粉色的鞋尖儿也绷紧了。
然而她身体东倒西歪,晃来晃去,几个姑娘笑得直拍大腿。
姜穗脸憋得通红,说“别笑了,我要倒了。”
女孩子们帮她把柔软的腿拿下来。
最大的女孩子陈玉约莫十五六岁,她嗔怪地说“老师说不许你们帮她了,她现在走路还摔,就是你们几个惯的,都快两年了,今天必须学会控制平衡。”
大家顿时不敢嘻嘻哈哈了。
陈玉指了指小梯子“穗穗,爬上去,然后从一截截的平衡木下来。用大脑支配思维,一定要跟上肢体的节奏。”她又虎着脸对其他女孩子说,“谁也不许帮她,都去楼上练习”
女孩子们怜悯地摸摸姜穗头,纷纷上楼去了。
姜穗手脚并用从梯子爬上去。
陈玉撤去宽梯子,指了指一旁三指宽的“间隔平衡木”,她说“从那里下来。”
姜穗小脸都快绿了。
她脚下离地面约莫两米高,三指平衡木细细的,陈玉把防摔的厚垫子撤掉,当真是逼着她在今天掌握好平衡了。
这种难度并不高,对于楼上其他学跳舞的女孩子来说,几步就轻盈下来了,但是对姜穗来说难度很大。而且陈玉年纪太小,是个火爆性子,思虑不周全,这样撤去垫子很容易出事。陈玉也是看得焦急,恨不得下一刻姜穗就和其他女孩子一样,轻盈得像只小蝴蝶。
“可我”
陈玉一溜烟跑上了楼,留下姜穗在原地,小心翼翼观望平衡木。
不行,她知道,肯定会摔的。有防摔垫子还好,掉下去也不痛,可是现在陈玉揠苗助长,让她进退两难。
然而如果不下去,她下午就没法去上课了。
姜穗小巧的鞋尖探出去,又缩了回来。
“陈玉姐”
楼上毫无反应,隐隐能听见音乐声。
驰厌本来没打算进来,可她们简直在胡闹。他走进来,冲她伸出双臂。
姜穗坐在台子上,愣愣看着驰厌。
她穿着舞蹈鞋,脚还在台子外面。
少年眉目清冷,皱眉看着她。
姜穗摇摇头“不用了。”她无法理解驰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让她有些警惕,她严肃地说,“段玲还要那只猫吗可是小猫没在我这里,它已经死了。”
驰厌嘴角抽了抽,无声与她对望。
“真的。”姜穗强调说,“它死了。”
即便驰厌要讨好段玲,他就不能换个法子么
小姑娘桃花儿眼明亮有神,然而往昔她见了他总是带着笑,这次是一脸严肃地胡说八道。
他冷着脸走上前去,姜穗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有些惊慌,她双腿乱蹬想要把垂在外面的小腿缩回去。
右脚粉色的鞋,不小心踹上了驰厌的脸。她不到十三岁,脚也短,小小巧巧的,在他脸上踩了个印子。
少年摸摸脸颊,抿唇看她。
姜穗也呆了,她还没干过踩人脸颊的事,一时又慌又囧,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伸手握住她小腿,少女小腿纤细,然而掌下触着软绵绵的。他往外一拉,姜穗吓得叫出声“陈玉姐姐救命”
小少女从台子上跌下去,掉进少年怀里。
他抱孩子一样,护着住她腰肢和脊背,把她从台上抱了下来。
姜穗紧张死了,她揪住他头发,痛得驰厌皱了皱眉。
他没把她手掰开,蹲下把她放地上。
小姑娘反应果然很慢,许久才触电一样松开他短短的黑发。
然后她软绵绵的耳朵尖儿都红了。
驰厌看着她,说“我还没那么坏,我也不是她家的狗。”
他说完,也不看她是什么反应,对着她们的舞蹈镜子擦了擦脸上小巧的鞋印,这才大步往外走了。
陈玉从楼上下来“你刚刚是在喊我们吗”她看着姜穗完好地站在地面上发呆,惊喜道“穗穗你真棒,你下来啦快看吧,我就说让你们谁也别宠坏了她,我的方法最有用”
女孩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姜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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