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羊的基地时,丰月的表情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我是谁?我在哪?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被森医生从头到脚检查过一遍的女孩心里有着残存的后怕。哪怕她不是真的只有10岁的小孩子。
虽然在医生检查时,只是中规中矩的查体查血,但是这个男人变态的气场还是把她吓坏了。以前和平生活20年,丰月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怕的男人。
在检查到丰月身上细碎的人鱼鳞片时,森鸥外似乎脑补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看她的眼神更加的温柔了。
丰月完全能够理解,一个成年男性在看到一个精致的女童身上有着各种虐待痕迹和鳞片之后的想象——无外乎是比较残忍的人体实验。
至于实验的方向?在重新端详小女孩如花朵一样精致的面容,海蓝色的头发和同色系的眼睛时,所有人都不难理解,为什么女孩子的腿部会附着着闪亮而无用的鳞片。
人造美人鱼吗?人类可真是一种残忍而充满了想象力的生物。
在试探得知这些鳞片是从她身体长出来的之后,森鸥外没有对鳞片做去除处理,而是又花费了一些时间把它们保养得亮晶晶的。
同时他还情绪非常欢快的称赞,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小小姐真的非常美丽,鳞片也无比完美。但因为鳞片容易磨损且需要保湿,小小姐在日常的生活中还是把鳞片保护起来,不要暴露在空气中。”
“不过。”他的语气转为严肃。“小小姐的伤口和烧伤的皮肤都非常的奇怪,后续还要继续对他们的痊愈进行追踪,不可以疏忽大意。伤口感染可是致命的威胁!”
“后续的保养就交给我来处理吧。”英俊的男人眼睛在黑暗的诊室中闪闪发光。
抽搐着嘴角丰月做出了默认的表态,对小小姐这个耻度爆表的称呼故作不问。
最终在医生热情的挽留中——诸如“我可以收养你”,“你的伤口还需要留院观察”,丰月看似从容的落荒而逃。
——————————————————————————————————————————————
回到基地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而中原中也的表情也彻底的黑了。
丰月身上的药味根本遮挡不住。刺鼻的药味暗示着基地大厅的所有人,她身上的伤势很严重。
在所有同伴的注目礼中,中原中也黑脸沉默的走向丰月,抱起她回楼上。
当两人的衣角消失在楼梯拐角时,所有人都放开不由自主屏住的呼吸,长出一口气。
“哇,白濑,我们有多久没有见过中也这么生气啦?”坂本用胳膊捣了捣身边白色头发的少年。
“上次见到他这种脸色,还是我们的基地被人抄底的时候呢。”白濑的神色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丰月从哪里带了一身伤回来。”
“听说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快死了,所以最近横滨的武斗派们都跃跃欲试。丰月这样十有八九是遇到哪个人渣了吧?”另一边的桃对着小镜子整理自己的妆容,抱怨道,“放弃地盘去打工跑腿的想法也太天真了,横滨什么时候是安分守法就可以活下去的地方了?”
白濑的神色说不上赞同与否,只是制止了桃继续抱怨,“多挣些钱没有错。但羊始终是一个有自身理念的组织,我们的地盘是不可以被放弃的。即使是中也也不能这么做。”
大厅中明显有几个人并不赞同白濑的说法,不过他们即将脱口的反驳被坂本用严厉的眼色制止了。
坂本故作未知哈哈两声打圆场,“话说丰月也是有异能力的吧?而且还是十分珍惜的治愈系,她回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将身上的伤治好呢?”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话音落地,醒过神的众人面面相觑:丰月的能力失效了?
————————————————————————————————————————————
楼下议论纷纷。卧室里,中原中也同样在审问丰月。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是陈年旧伤啦。”
压抑怒气的凶兽好可怕。被端正摆在床头的丰月瑟瑟发抖,怂怂的偷窥中原中也,“我就是比较容易受伤,伤口愈合也比较慢而已。中也不生气。”
“骗子。”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摸熟了中原中也性格的丰月知道,他正压抑着怒火,现在只是摆出了首领的架子不肯情绪外漏而已。“你究竟伤势如何,我会自己确认。”
今天被第二次惊吓的丰月,抖抖嗖嗖快要飙泪,内心完全被嘤嘤嘤刷屏。不要啊,难道还要被检查第二次吗?身上的鳞片怎么蒙混过关?
中原中也说的严厉,实际行动还是很矜持的,只不过拆了她左臂上的绷带。
当层层绷带褪去,女童白皙稚嫩的手臂上,层层叠叠新旧交错的刀伤、烧伤和疤痕映入眼帘。
中原中也一直压抑的情绪瞬间爆炸,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
“笨蛋。”
“你是笨蛋吗?”
“身上这么严重的伤势,都不知道喊痛吗?!”
“你自己的能力不能挽回试验和荒霸吐造成的伤势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中原中也有些失神,语气转为悲伤。
“哈?”一开始还不断低下头默默忏悔的丰月,听到最后骤然昂头。
试验?荒霸吐?什么鬼?
然而仿佛从丰月的表现中得到了什么确切的消息,中原中也语气转为坚定,“不用担心,我会找到荒霸吐,治好你的。”
不是,你明白了什么啊?为什么我一无所知?丰月试图伸手挽留,中原中也却头也不回的关门离开了。
emmm……这是今天第二个自说自话的人了吧?我的过往中有什么大家都知道却瞒着我的东西吗?丰月无语的靠在床头,亮出死鱼眼。
还有,拆掉了绷带居然没有好好地复原。说好的负责到底呢?
正在丰月腹诽不已的时候,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丰月,我进来了哦。”推门而入的是13人议会中的桃。“刚才听中也说你的手臂需要包扎,我就过来了。”
“绷带就拜托你了。”放松下来的丰月在床上摊成了液体,“刚才中也好可怕,我还以为自己要被拆掉了。”
“惹中也生气到这种程度,你才比较可怕吧?”桃一边包扎,一边没好气的说。“羊的原则是防守反击,你究竟惹了谁?有告诉中也报复回去吗?”
“这是旧伤,旧伤啦。”丰月试图通过傻笑蒙混过关,“我自己的能力虽然作用不大,但基本的止痛能力还是可以实现的。”
“过去的伤疤又不影响中也去报复,不过你不想说也不用勉强。”桃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好了,注意不要沾水。最近也别去打工了。组织明明并不缺钱,不需要你傻乎乎的冒着危险出门。中也会安排好一切的。”
想开口却发现满腹心事无从说起,丰月最终只能微笑着接受了好意。
——————————————————————————————————————————
丰月受伤的事情看似一天就平息,但以此为开端,平静的生活一去不复返。
横滨最近越来越混乱,闹市都时常会发生暴力事件。快递和外卖订餐的业务因此越发红火,日入账的金额令人侧目,正在所有成员都考虑是否自己也暂时加入,以避开黑道火并时,悲剧发生了。
坂本被抬回来的那天艳阳高照,身上伤势完全没有变化的丰月搬着小凳子在树荫下无聊的写文当做消遣。
一辆厢式车急停在院子门口,同时车后门砰然大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随即扑面开来。车上冲出一言不发的白濑和桃,满身鲜血的他们拉起不明所以的丰月就往车厢里跑。
在看到被鲜血几乎浸透了的坂本时,丰月心中就有了预感,凭借本能放弃了往常放出安徒生宝具治疗的方案,而是用笔在宝具的书上写下坂本生命脱离危险的祈求。
这是第1次,丰月突破了fgo技能局限,不再只是被动的使用宝具来实现游戏中直观的能力。
变为白纸的书页,顺利的记录下了丰月的愿望,然而坂本依然躺在那里,悄无声息。
世上哪来那么多奇迹呢?坂本并没有等到及时的救援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丰月突破自我,用尽了迦勒底存储的能量,依然没有救到她想要救助的人。
她木然的站在坂本的尸体前,固执的一遍一遍用笔在写下卑微的祈求,身后有什么人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强行将她抱离了这个充满了刺鼻血腥味儿的车厢。
——————————————————————————————————————————
大厅的一角安放着已经蒙上白色床单的坂本,所有的人都神色凝重。
“太突然了,他走得真是太快了,今天不过是和往常一样去租界送快递,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坂本就受到了袭击。”白濑的语气是哽咽的。
“都已经告诉他不要打工了,他还是不听。如果没有和大家分开,坂本至少还有获救的可能。”桃的哭得声嘶力竭,是她偶然的发现了在街头昏迷的坂本,“横滨就是这么残酷疯狂,每个人都活的像野狗一样。他为什么还要追求那些没用的东西?”
缓了好一会儿,丰月觉得自己有了说话的力气。只是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吹散了。“中也呢?他去哪里了?是不是也受伤了?其他人有受伤吗?”
大厅里不知谁的声音同样恍惚,“港口黑手党发疯了,中也去报复那些杀了坂本的人。”
“所以是要以命偿命吗?”丰月说话时仿佛梦呓。
“不只是为了百倍偿还,也是为了威慑。不然在现在这个混乱的横滨,我们的组织根本没有办法保全自己。”白濑的悲伤已经褪去,语气痛苦而坚定,神色充满了不详的狂热。
“坂本的离开告诉我们,要安分的在这个城市活着是不可能的。只有继续扩大我们掌控的地盘,组织里的大家才能安全的生活下去。”
顿时,大厅里一片应和。
大家都不担心中也的安危吗?丰月在心头这样默默的想,却没有说出来扫兴。她的内心只感到汹涌的悲哀。
羊这样一个团体实在是太脆弱了,一点风吹雨打就会让原来的计划付诸东流。
丰月知道她和中原中也一起实施的商业计划已经彻底完蛋了。坂本的逝去告诉所有人,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也许羊中依然会有向往光明的人觉醒,但这次,他们只会选择离开这个暴力团体。
原本因为商业和暴力分歧的组织再一次的弥合了伤痕,团结在了一起。只想求生的成员们只会被这次的鲜血吓坏,重新的聚集在中原中也的羽翼之下。
中也是否会意识到众人会走向偏激呢?丰月浑身发冷的看着坂本的尸体。
也许坂本的死去会成为他心底最沉痛的伤疤,他会自责,会暴怒。
这样像偏激的方向转变,对在越发混乱的横滨求生是否有益?
羊的寿命还有多久?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