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在武装侦探社楼下的咖啡馆外面看到了一位十分奇怪的女性。
怎么说呢,这种奇怪并不是奇装异服或者举止怪异的那种奇怪,那位女性本身的行为外貌都十分正常,但她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透出一种微妙的疏离感,也因此就显得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除此之外倒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
在织田作之助观察她的同时,那位女性突然察觉了他的目光似的转过头,与他对上了视线。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很少见的淡金色眼瞳。
现实中这种颜色的瞳孔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但没有任何一双可以像这位女性的眼睛这般...织田作之助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以一个作家的直觉几乎是笃定地选择了一个词来形容。
——神性。
“你好。”就在织田作之助想着这些的时候,那位女性已经来到了他身前,并且以一声疑问拉回了他的思路,“能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吗?”
“OOOO年。”虽然感到疑惑,织田作之助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么,能告诉我具体的日期吗?”有着一双淡金色眼瞳的女性接着问,秀美白皙的面庞上依旧一派认真,看不出丝毫开玩笑的痕迹。
“O月OO日,”织田作之助回答完,忍不住开口问她,“这位小姐,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跟我说,我叫织田作之助,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会尽力帮助你的。”
她盯着织田作之助看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连那双带着神性的淡金色眼睛都生动起来,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没有什么困难,谢谢你,织田作。”
“我叫北辰光。”
就在织田作之助因为那声熟稔的称呼愣了一下的功夫,那个自称北辰光的女性就不见了。
他和那位女性说话的地方并不偏僻,但是周围路过的行人丝毫没有发现这里凭空消失了一个人,就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是异能吗?”
就在武装侦探社即将和港黑开战之际突然出现这样的人物,织田作之助下意识地警惕起来,给国木田发去了信息。
而且那声称呼,也令他十分在意。
[织田作]?
他从未听过有人这样这样叫过他,但那位自称[北辰光]的女性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却显得十分熟练。
————
这一次确实来到了正确的时间。
北辰光抬起头,注视着不远处的港黑大楼。
因为敌人的入侵呈现混乱之态的港黑大楼。为了寻找妹妹而来的操纵衣物所化黑兽的少年,化身为虎的少年,还有白色的人偶夜叉与少女。
“芥川龙之介,中岛敦,泉镜花。”光明正大走入港黑大楼的北辰光轻声念出他们的名字,即使与人擦肩而过也无人察觉。她拾级而上,来到了大楼的顶端。
这里的高度是地面三十层,被建成直升机场的规格,大楼的边缘没有任何防止掉落的栏杆和墙壁,另一边就是天空①。
北辰光的目光穿过建筑的阻碍,越过距离的限制,看到拼力战斗着的两个少年,看到想尽办法支援的侦探社成员,最终落到Lupin酒吧中交谈着的两个人身上。
黑衣黑发的青年离开了,织田作之助将枪收回怀中,静立片刻,也离开了。
与此同时,化身为巨大白虎的中岛敦撞向芥川龙之介,向着黑手党大楼的外面一跃而下。
北辰光只是安静地看着。
这是过去,她从未来来到这个时间点,只是为了改变一件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落在了大楼的顶端。在经历了激烈的打斗后双方都已经遍体鳞伤,最终,白虎少年倒下,芥川龙之介拖着满身的伤走到中岛敦身旁。
就如同北辰光知道的那样,在只差一点就能杀死中岛敦的时候,芥川龙之介放弃了。
一直注视着他们的那个披着黑色外套的,高个子的人形在见到这一幕时,露出虚幻的笑容。他鼓起掌来,然后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到他们面前。
“恭喜。”
太宰治。这就是织田作想要拯救的那个友人。
北辰光听着他向两个少年述说自己的计划,说出[书]的存在,她看着这个笑着的消瘦青年,目光穿过缠着绷带的躯壳,直直地看进他的灵魂里去。
【心を何にたとえよう一人ぼっちの寂しさを】②
就这样,她忽然想起一句已经忘了是在哪里听到的毫不相关的歌词。
“这是唯一一个他生存着,写着小说的世界啊。我可不能,让这样的世界消失啊...”③
这样的低喃,飘散在风里。
“啊啊,”太宰治闭着眼睛,浮现出做梦一样的笑容说道,“我终于来到这里了,一直期盼的这个瞬间。真期待,真的非常期待......可是啊,你终有一天会完成那本小说,我却看不到了。现在只有这一件事,让我有些不甘心...”④
他在边缘上后退了一步,就这样带着满足的笑容坠落下去了。
三十层的高楼。
北辰光亦是向前一步,走出了边缘,扑面而来的风将她的发丝向后拂去,露出湛然的淡金色眼瞳。
就在距离地面还有大概十层的距离时,北辰光抓住了下落中的太宰治的手腕。
微弱的光芒从她身上浮现出来,将闭合着双眼的太宰治也包裹了进去。
————
在太平洋的一座孤岛上。
树叶簌簌的声音响动了一下,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被惊动的鸟雀警觉地扑棱着翅膀从一根树枝飞到另一根树枝上,然后小心地观察着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北辰光松开握着太宰治手腕的手站起来,伸手摘掉自己头发上沾到的树叶。
“这位小姐,你是将我带到了什么地方呢?”仍闭着双眼的青年叹了口气,露出了困扰的表情微微笑道,“说实话,小姐你刚才抓住我手的时候我真的十分惊喜呀,还以为是有人愿意和我殉情。”
“这是另一个世界。”北辰光说。
“另一个世界啊…”太宰治仰躺在地上,抬起一只手抵在额头上,累极了似的睁开眼睛,轻声说,“为什么要救我呢。”
“织田作希望你活下来。”北辰光在太宰治身前蹲下来,“他帮助了我,所以我想帮他实现愿望。”
“织田作?”
他像是呼吸停止了一般,有些迟钝地睁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会是织田作呢?”
他又喃喃地重复确认了一遍,“是织田作吗?”
“在你死后的第五年,织田作意外之下接触到了书。”北辰光如实叙述着,“就像你一样,他看到了你所做的一切,以及平行世界发生的那些事。”
“是这样啊,”太宰治表情平静地听完,感叹似的说着,露出了与他从楼顶坠落时相似的笑容,“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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