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楚克与剑无极便说要回天爵门,而上官无衣、玄烨、闻瑾也向陈老爷辞别。
他们一行人走后,陈管家火急火燎的赶来,说是陈老爷给的酬劳都原封不动在房里,没拿走,陈老爷找人去追,直到中午的时候,骑马去追得护院回来了,说是没追着人。
当晚夜深的时候,陈柒突然上吐下泻,两眼翻白,嘴里不断发出嘶吼,不住的撕扯着自己的脸皮,陈家人为此忙的焦头烂额。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那魅精都被抓到了吗?莫不是那兰茝君子与那假扮御道长的人一样是个骗子!”
“切莫胡说,当时你不也看到那魅精了,更何况,他们连银子也没拿!”
“可现在兰茝君子与湘文君子又不在!可真是急死人了!”
子夜时分,除去陈小姐的房内与西厢,陈府上下灯火通明,尖叫声此起彼伏,镇上能请的大夫都请了,来一波又去一波,几乎将门槛踏烂。
不少大夫出来后伤痕累累,手腕和脸都被陈柒抓伤,陈老爷再三赔罪,只换的一句又一句,“陈小姐这病啊,我是真治不了,另请高明吧。”
再送走最后一位大夫时,大夫摇摇头,“陈老爷,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这,还是那句话,还是赶紧找找那方面的高人吧。陈小姐这还情况,八成是中邪了。哎——”
大夫拎着医箱逃之夭夭,快的像是多留一秒就会沾上晦气。
陈老爷面色如同死灰,疲累地摇摇手,落拓的背过身去,“知道了。”
陈管家跟在老爷身后走进房间,一股子霉气扑鼻而来,昏暗的环境中时常发出磨牙时咯咯作响的声音,像是老鼠在深夜啮咬事物,听的人头皮发麻。
还不清楚现在情况的陈管家刚点燃一支蜡烛,就被疾步走来的陈老爷熄灭,陈管家手中的烛台应声落地,心脏跳的扑通扑通。
光芒燃起的一瞬,他看清了房内的境况,陈柒被五花大绑着,披头散发,嘴巴咧成狰狞的形状,四周满是血迹,见光的一刹,陈柒发出凄惨的呼叫,像是不能见光的某种生物,被曝晒在阳光底下。
陈管家语带颤抖,难以置信道,“老爷,这是——小姐?”
守在陈柒身侧的丫鬟忍不住哭出声,陈老爷心烦不已,摆了摆手吩咐道,“你们都出去。”
房门被阖上,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外头透过窗纸射进来的月光铺满了一地,陈柒歪着头,一双硕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向她走来的陈老爷。
陈老爷在陈柒面前蹲下,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抚上陈柒的脸颊,“小柒,我是爹爹。”
陈柒咯咯笑起来,露出一排森森的带血的牙齿,巨口突张——外头候着的陈管家听到陈老爷的痛呼,急忙推门进去,与一干人将陈柒与老爷分开。
陈老爷血流不止,奋力挣扎着,“你冲着我来!我年纪一大把了不怕死,你放过小柒——我的小柒呀——”
情绪过激的陈老爷被人拉到了屋外,其面对着一颗梧桐树,有心无力地垂着树干,嘴里喃喃道,“若荷,你有在天之灵,救救我们的女儿吧!”
天际突地一声轰响,电闪雷鸣,陈柒的房间内传来声音。
“老天显灵了!老天显灵了!若荷,是你吗?”
陈柒的房内,映出白金红三道光芒,纵横交错,剑气如狂风扫荡。
陈管家从房内冲出来,又惊又喜,“老爷老爷!不是老天爷!是兰茝君子和湘文君子!”
陈老爷愕然起身,半天没回过神来,陈管家上前去挽住陈老爷的手,安慰道,“有两位仙师在,小姐定然能平安无事的。”
屋内传来一阵又一阵咆哮,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比玄烨更快一步,执剑如执笔走游龙,在门窗上画满了金色的符咒。
伺机破窗而出的陈柒触碰到符咒嘶吼不断,尖锐的惨叫像是许多指甲在不断挠木头,听的人头皮发麻。
更是难以想象在屋内是怎样一番惨烈的情形。
在屋顶上,赫然立着一个身影,灰色的道袍在风中翻飞,左手捏一把拂尘,向天作法,引来雷电无数。
房内电光交加,陈柒凄凉的尖叫不止。
楚克道,“上官兄!马上就要分离了!”
一阵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后,四下突然一片死寂。
惊叫声消失了,雷电也不见了。
殷灵子从房顶上飞身而下,左臂挽着拂尘推开了画满禁制的门。
房间内,一片狼藉景象,上官无衣仍旧身姿挺拔的立在一侧,楚克一手扶着梁柱,样子有些疲倦。
“师兄。”同样在方才激战中受到波及的剑无极几分狼狈,即刻冲到里楚克身边。
“无极,我没事。”
陈老爷冲进来,看到房间内的场景,扶起浴血躺在地面的陈柒,向上官无衣投去目光。
殷灵子俯身为陈柒把脉,“情思已除,陈小姐无恙了。”
殷灵子将上官无衣等人叫出房,两人在前方疾步,楚克似乎受伤不轻,倚在走廊上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又被剑无极拦住,“师兄,你受了伤,别去了。”
“那情思实在厉害,今日若不是殷灵子前辈相助,我与上官兄定无法将她分离。”
玄烨有些理不清头绪,楚克道,“昨日的魅精只是个幌子,上官兄早就看出来陈小姐被炼狱中的情思缠身,情思虽无实体,但是异常聪明,她一直用梦境给陈小姐洗脑,让她认为自己曾经被火灾毁容,并且陈家人为了她剥下了其他女子的脸皮给陈小姐换上,让陈小姐心怀愧疚。
“更让陈小姐误以为洪秀才画作中的女子是情思,并非是如今的陈小姐,趁机侵占陈小姐的意识。上官兄看出了情思就要与陈小姐融合,于是有了昨日那一出,假意让我们离开陈府,让情思放松警惕,并联合殷灵子前辈前来相助。”
楚克望着遥远的黑夜,“眼下,只要找出情思生长的地方,放一把火,斩草除根便是了。”
西厢后院,处处充斥着情思的笑声。
殷灵子冲进洪秀才房内拿出卷轴,准备点火,情思的声音无处不在,“你点啊,你点啊,你要是没点对,我还会再回来。”
殷灵子迟疑一秒,手中的画轴被上官无衣拿走,后者果断点燃,一路行至后院枯井出,在情思伸出手时,将燃烧的画轴向内一掷,“不——”
蓦地,整个西厢都沉浸在了火光之中,陈老爷一路跑来,被陈管家拦住不让他进去,“若荷,若荷——我的若荷——”
情思裹挟着火光,渐渐的,上官无衣看清了她的模样,七分像陈柒,三分像陈夫人。
“你是如何知道的?”
“院子里满地的梧桐叶,只有这口井里,什么都没有。”
“呵。”情思笑了一下,“我来自炼狱,我是永生不死的。”
上官无衣冷冷打断,“若是我没猜错,是陈老爷亲手种下的鬼树,发酵了对发妻的思念引起了你的注意。可惜你虽名为情思,却根本不知世间事,在人世间行走的皮囊不过是一个符号,真正重要的是人心,你还是在炼狱里好好呆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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