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陌离对蓝渊应当是不怎么上心的。
只是给他搜罗了最好的功法心法，给他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偶尔才指点他几处不应该错的地方。
虽然对陌离来说那只不过是闲暇时间的一点小乐趣，但是对于蓝渊来说，师尊的这一点指点，就是他的全部。
他喜欢看师尊和他说话的样子，喜欢师尊眼里偶尔闪过的一丝笑意，喜欢师尊风华绝代的身影。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很幸运能跟在师尊后面，看着他高高的身影。
因为师尊不让他从这里出去，他也不想出去，跟在师尊后面就很好，他甚至想……就这样一辈子，一辈子都当师尊的小尾巴，一辈子都看着他。
年月一点一点流逝，当年的孩童已经变为了清俊的少年，身如青松，腰板笔直，眉眼柔和而不锐利，一身浅蓝色长袍当真衬出了其清朗的气质，让别人看到定然会赞叹不已。
陌离这几年越发少出现在众人眼前，反而是蓝渊，大家看到他的频率越来越高，他的名声也被传得越来越远。偶有任务，他都会做的非常好。
莲花簌簌摇动，少年脸带笑容，步伐轻快地小跑到陌离的房间门前：“师尊！”
没有人回答。
少年手里拿着一封信，愣了愣：“师尊，您在吗？”
叫了两声，依旧没有人回答，少年犹豫了一下，推门而入。
“吱呀……”
门扉开启的声音仿佛代表着少年的心，在轻微的响动后停滞在了原地。
他的脸庞飞快地爬上了一层红晕。
陌离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愣在那里干什么。”
蓝渊飞速低下头，诺诺道：“徒儿……徒儿……”
滴滴答答的水声，那人的声音在水汽笼罩中平添魅惑：“过来。”
蓝渊咬咬牙，低着头走了过去。
飘动的纱幔撩动着少年的心，明明不是很热，少年却浑身燥热无比，待走到浴池旁，少年更是死也不敢抬头。
陌离靠在玉石做成的壁上，阖着眸道：“帮我擦背。”
在陌离眼中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两个男人，还是师徒，增进感情的事情当然再自然不过。
蓝渊木讷地应了一声，天知道他拿了旁边的布后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敢覆上那细腻雪白的肌肤的，陌离微一皱眉：“没有吃饭？用力些。”
蓝渊满脑子都是师尊那简直白的亮人的肌肤，胡乱应了一声，立刻大力擦了起来。
“唔！”
略带责备的轻哼声让蓝渊整个人都绷直了，浑身的血液像被抽空了一般，直涌向不可言说的地方。
陌离浑然未觉，教导道：“认真些，这又不是揍人，那么大力气做甚。”
蓝渊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略带颤抖地擦着他的背。
背部的线条很流畅优美，白的晃人，越往下，蓝渊越是不能自已，擦到腰部时他手抖得更厉害了，心里忍不住想：师尊的腰好细啊……是平日里很少吃饭的原因吗？
像做梦似的擦完了背，陌离还欲再说些什么，蓝渊却“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师尊！我去换身衣服！”
说完，他拔腿就跑。
陌离微一侧头，只看见少年近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还想让蓝渊给他擦干身子呢。
看来这小子是最近对他太好了？居然未经自己允许随随便便跑掉。
不过想归想，陌离也没真的责备他，只是随便从旁边拿了身外袍，往身上一披便是。
刚刚这小子来干嘛了？陌离眸子微动，看到了浴池边放的板正的一封信。
他拿起这封信，随意地扫了两眼，而后直接丢入池中。
信纸在池子上漂浮了一下，而后透出深色的痕迹，墨色在水中晕染开来，缓缓下沉……
足足有半个时辰，蓝渊才回来。
他头发湿淋淋的，身上的衣服也沾了点水，陌离就多看了他两眼：“怎么换的这样慢？”
蓝渊闷声道：“回师尊，徒儿稍微慢了些。”
他一抬头，便看见陌离斜躺在床上，只穿中衣，眸子分明是清冷的，可周身浴完后慵懒的气质让他仿佛看见一只雪白的狐狸在舔它的爪子……
打住打住！
蓝渊狠狠地摇了摇头。
自己在想什么！那是自己师尊啊！怎么能和狐狸这种生物……
可是……真的好像哦。
他忍不住又瞥了一眼。
他看见师尊雪白圆润的耳垂，看见他领口微微敞开后露出的诱人的锁骨，还有隐隐窥见的面纱下面微粉的唇……好想咬一口……
打住！
蓝渊这回不仅是摇头了，他简直想再去换身衣服！
陌离冷冷的声音传过来：“看什么呢。”
蓝渊猛的回神：“没，没什么。”
陌离眸子掠过他，带了点不悦的情绪。
方才他的眼睛里的神情……让自己不喜。
明明是纯净好似阳光一般的琥珀色，方才却染上了痴迷的颜色。
……有点恶心呢。
这么想着，他心里微微有些反感，语调更冷：“这次派来的任务你想好和谁去了吗？”
蓝渊愣了愣，师尊的语气……为什么那么冷？
但他还是回答道：“回师尊，半月后徒儿想和陆师弟一起去。”
陆师弟？
陌离吐出来一个名字：“陆知？”
“是。”蓝渊想起这些天陆知对他的照顾和关怀，语气不禁带了几分软和，“陆师弟平日对徒儿很照顾，所以徒儿想带上他一起。”
照顾？
陌离无声地冷笑了一声。
这傻小子莫不是忘了自己五岁的事情了。
看来这陆行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忘掉自己的野心啊。
不过……他看着蓝渊充满期待的眸，想，这陆知可比他爹强多了。
至少还知道骗骗这傻小子。
他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我座下弟子，又何须旁人来照顾？”
蓝渊尴尬地笑了笑：“回师尊，这些年很少出去，所以对宗内礼仪常识不甚熟悉，多亏了陆师弟，才没有给师尊丢脸。”
陌离道：“你这是在责怪我这些年没让你出去？”
蓝渊慌了：“不是，徒儿不是……”
陌离打断了他：“够了。”
蓝渊慌张地看着他，不明白陌离为何会突然变得这般冷漠。
陌离随手抛过来一样东西：“拿住了。”
蓝渊连忙接住：“这是……”
陌离道：“一些防身用的法宝罢了。”
蓝渊眼睛立刻亮了，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师尊！”
看着他单纯的脸，陌离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声。
傻小子。
蓝渊突然道：“师尊别生气了，徒儿不该擅自跑掉的。”
生气？
陌离蹙起眉，自己还有生气这个情绪么？
蓝渊讨好道：“师尊，别生徒儿的气了好吗？”
他的语气软软的，陌离眉梢也随着他的话软了弧度，蓝渊见此，笑容更大，凑上来拽他袖子，撒娇道：“师尊，我给您做菜吃好吗？”
他这些年常这样撒娇，陌离也默许了他这样做，当即道：“你会做？”
从哪学的？
蓝渊小心翼翼道：“看下面弟子的食堂里……学的。”
弟子食堂？
都是些不辟谷的低修为修士才吃的东西，像陌离这种的，基本不用吃饭，要吃也只吃高等级的灵植蔬菜，何须吃这些五谷粗粮？
不过……
看着蓝渊期待的神色，陌离应允了：“去吧。”
蓝渊立刻蹦起来：“徒儿这就去准备！”
准备是真的准备。
他早就备好了食材，只等陌离一句话了。
陌离看他连蹦带跳地跑出去，不禁笑了笑。
傻小子。
他下了床，随手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书，翻开一页，才发现自己上次阅读到哪里，蓝渊都会给贴上一朵花签。
这朵是一朵蒲公英。
陌离手指挑了挑那朵蒲公英，却想起了某人笑意盈盈的眸。
感觉……还不错？
瞥了两眼书页上的字，他却没有兴致再读下去，无论看到哪一行，他似乎都只看见俩字“蓝渊”。
自己这是……魔怔了？
嗯……应当是这些年对蓝渊都不大关心，现在突然想得多了，所以突然适应不了？
这大概是唯一的解释了。
陌离将书卷合上放回原位，坐到椅子上闭目养神。
一炷香后，蓝渊回来了。
他提着一桶饭盒：“师尊！”
陌离被他吵醒，睁开了眸：“回来了？”
自己最近恐怕有些太嗜睡了罢，这是病，得改。
蓝渊将饭盒放到桌子上，担心道：“是不是徒儿方才……吵到师尊了？”
陌离放下手，坐直了略有些麻意的身子：“没有，最近嗜睡而已。”
蓝渊立刻道：“要不要徒儿去请一名医师……”
“不用。”陌离的目光移到他手里的饭盒上，蓝渊会意，将饭盒打开。
陌离眼睛微微一亮：“不错。”
的确是不错，三菜一汤，全是素食，虽看来颜色清清淡淡，里面的内容却丰富又营养，更何况闻起来也着实香。
蓝渊像个得了糖的孩子一般，高兴道：“谢师尊夸奖！”
他殷勤地将饭菜摆放到桌子上，待他放完摆好筷子，陌离才慢悠悠地动手拿住筷子，夹起青菜吃了一口。
蓝渊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
陌离看他神色，竟恍然觉得看到了一只正在摇尾巴的小奶狗……
他道：“做的很不错。”
这话一落下，陌离觉得某只小奶狗身后的尾巴摇得更欢了……
陌离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徒儿好像有点……可爱？
当然，那年的仙尊大人，觉得自己一定是眼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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