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坞的大门前,有两个人影站在一起,似乎在等着谁回来,他们的身影无比熟悉,以至于江澄和江厌离一眼就认了出来——:“阿爹!阿娘!”
江枫眠和虞紫鸢依旧是活在他们记忆中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只是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神多了温和与柔情。
二人听到这一声喊,还未看清是谁,就被人撞了满怀。
不过也不用看清了,因为——除了他们两个孩子,谁会这么喊他们呢。
江枫眠抚摸着江厌离的头:“好啦好啦,别哭了。”
江澄死死地抱着虞紫鸢,他们哭得撕心裂肺,好像要将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一般,完全没有了江宗主和小金夫人的样子。
虞紫鸢拍了拍江澄的背,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怀念:“都长得比阿娘还高了。”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比她高了。
仿佛昨日还是一个稚嫩的少年一般,如今却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江厌离抽抽搭搭道:“阿爹,阿娘,我好想你们,我真的好想你们……”
这些年没有你们,我们都过得很苦……
不过你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一点都不苦了,只要你们能回来,再苦十倍百倍我们都愿意!
拍了一会,虞紫鸢脸一冷,狠狠地拍了一下江澄的后背:“哭什么哭,还有没有半点江家家主的样子!别哭了!”
江枫眠首先发现了不对劲:“阿婴和陌离呢?他们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江澄和江厌离的哭声一下子就停止了。
江枫眠微觉不对,问:“怎么了?”
江厌离低声道:“阿爹,阿羡他没事。”
虞紫鸢眉梢一挑:“不要婆婆妈妈,陌离呢?”
从他们醒过来后,陌离只是匆匆交代了一下他们为何会重新见到日光的原因,而后让他们在这里等,便不知道去哪了。
看着江澄和江厌离的脸色,二人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终于,江澄松开了抱住虞紫鸢的手,眼眶红红的,眸中是数不尽的苍凉:“阿爹,阿娘,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晴天霹雳。
江枫眠和虞紫鸢一下子愣住了。
旋即,虞紫鸢高声道:“怎么可能!”
江枫眠一把按住江澄的肩膀:“阿澄,你在开玩笑?”
江厌离却道:“是真的,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突发的意外。
无可挽回的结局。
还有,用自己的生命挽回天命的人。
莲花坞是团圆了。
可是却唯独少了一个笑意温和,一身月白衣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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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了三日的伤,魏无羡便让蓝忘机带他去找陌离。
他真的一刻也等不得了。
蓝忘机果然遵守诺言:“好。”
这几日蓝曦臣来过,蓝启仁也来过。只是蓝忘机将人全部挡了下来。
“忘机啊,你……”
“正道之人岂能护着那个魔头!让开!”
他八风不动:“等魏婴伤好,我自会去领罚。”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屋内的魏无羡耳里。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也不是故意装傻的人。
只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去想别的。
他只想知道,尘儿到底平安了没有。
他到底平不平安。
他站在蓝忘机身后,一遍又一遍地祈祷。
尘儿一定在莲花坞的吧?
他一定还在等自己回去的吧?
一定,一定……
入夜。
在夕阳被黑暗吞没的那一瞬间,魏无羡终于看见了那熟悉的建筑。
他满心的欢喜还未升起,便呆住了。
他像一块木头一样,呆在剑上。
他看见了,莲花坞水面上的长明灯。
一盏一盏的长明灯做成莲花的形状,盛开在莲湖中,美的凄惨而又可怖。
一阵风吹来,莲花坞建筑上面悬挂着的白绫缓缓飘动,仿佛灵魂在飞扬,那数不尽的花圈……让人心碎。
魏无羡脚下一软,差点没从飞剑上掉下去,幸好蓝忘机眼疾手快地抱住他:“魏婴!”
魏无羡直勾勾地盯着那些长明灯,眼前越发模糊不清,脑海里却有一个念头却越发清晰的可怕——尘儿死了。
真的死了。
死在了自己眼前。
他是不是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是不是一开始他就不该修鬼道?!
是不是?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脸上可怕的神色,心疼至极:“魏婴,别看了。”
“蓝湛……”
魏无羡喃喃道,“带我下去。”
蓝忘机顿了顿:“好。”
飞剑落在莲花坞门前,莲花坞的家仆一看见魏无羡,便叫道:“魏公子?”
不是魏狗,不是夷陵老祖。
而是一声魏公子。
魏无羡本以为恶名传遍了,他现在应该是人人喊打了。
可是现在的他,似乎情况也没有那么糟。
……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呢。
家仆问他:“魏公子,可要通知宗主?”
江澄回来了?
魏无羡袖子下手在轻轻颤抖:“不用。”
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跨进那道门槛。
蓝忘机想去拉他的手,帮他镇定下来,可是手指微微一蜷,又没有其他动作了。
越来越近了。
离那里越来越近了。
一路上他看到的白绫和花圈,让他害怕,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终于,他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一座孤零零的棺材,无限放大在他眼前。
眼前一花,像是什么东西从心底里抽走了,“扑通”一声,魏无羡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
有什么人扶住了他:“魏婴!”
陆陆续续有很多声响:“阿羡!”
“阿婴!”
“魏无羡!”
再多的声音,魏无羡或许都不记得了,天昏地暗,一声喃语从喉咙里钻出来:“尘儿……”
仿佛有什么人,在很远很远的时空隧道里回答他——“魏师兄……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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