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怎么会觉得我们是夫妻?”
之前赵煦根本没说过这关系,现在突然把他依赖她定了性,苏柔觉着他的脑袋瓜一定是误会了什么,耐着性子问道。
“晚上同枕共眠,自然是夫妻,再者我不是一直唤柔柔为卿卿。”
赵煦眨巴眼睛,像是苏柔问了一个傻问题,不过他愿意包容她就是了。
苏柔被他的眼神看得一噎。
看来他叫她卿卿开始,便觉得她是他妻子了,只是他没有特意说过。
还有柔柔,还从未有人这样叫过她。
那么肉麻的称呼,他到底是怎么叫的那么自然顺口。
“四殿下我与你说过许多次了,我们在寺庙之前根本没见过,我还是姑娘家,我不知殿下你之前有无心爱的人,想来你是有的,不然不会对卿卿这个称呼那么熟悉,失忆后就认错了人,殿下还是尽快想起往事吧。”
再不想起来她都要疯了。
赵煦摇头,纤长睫毛在烛火下格外温顺。
“不是,在寺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苏柔怔愣。
“我冷了许久,感觉好难受,睁眼就看到了卿卿。”
说着赵煦眼里渐渐泛起柔光,微嘟的嘴唇水光潋滟,低着头像是想蹭蹭苏柔。
“……”苏柔伸手抵住了他的脑门。
果真是农夫与蛇的故事,救了冻僵的赵煦,却给他们苏家惹来了灾祸。
“看来四殿下也知我们只见过区区几面,马车那次离现在也不过几天,我们怎么可能是夫妻?吴大人他们是殿下你的属下,如果我与殿下有关系,他们一定会跟殿下提及,殿下以前一直在京城,我却连京城都没去过。”
苏柔觉得自己说得只有那么有道理了,但赵煦却执拗地看着她,显然不认同她的说法:“我不会认错人,不过我的确记不得之前的事,我觉得我铁定没有其他心爱的女人,却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女人贴着我不放,卿卿提醒了我,要是真有什么人,毁了我们的感情怎么办……所以我还是不要想起以前,这样我就只有卿卿了。”
苏柔从未像这一刻那么想哭过。
赵煦到底满肚子什么鬼道理。
“四殿下,你想想你失忆前记忆有二十多年,而我们不过相识几日,几日怎么可能比得过二十年,你有陛下,有其他殿下兄弟,还有至交好友……你的二十年有太多重要的东西,为这个认识几日的女人说不打算想起曾经,这怎么可以,殿下你还是努力想起来吧。”
赵煦摇头:“我只要卿卿就够了。”
灯烛里有气泡,滋了声,在幽静安谧的夜里声音格外清晰。
苏柔跟赵煦四目相对,眼眶渐渐红了。
大晚上本来就是人脆弱的时候,苏柔怕了赵煦这枚牛皮糖,越想就觉得越委屈。
圆润的大眼片刻就弥漫了雾气,雨像是下一秒就会下下来。
见状,赵煦顿时慌了。
“卿卿你这是怎么了?”赵煦撅起嘴拼命吹苏柔的眼睛。
他没了记忆,但遇到事就会激起他的应对能力,就像是在寺庙,他感觉到苏柔生气,迫于无奈被僧人关起来。
但听到了苏柔要走,他想跟她一起,就想了躲在放杂物马车里进苏府的办法。
进了苏府,他知道苏柔发现他,一定会把他送走,所以他就继续躲着,到了晚上又疼又困,看到苏柔乖乖的躺在床上,他心里欢喜,忍不住就跟她躺在了一块。
接着被苏老爷抓,出手反抗,再到吴雄他们出现。
他能意识到吴雄是他的属下,知道他们拦不住他,会听他的话,所以对他们的态度又是不同。
对待这些事,他就是没有记忆也会有潜意识的应对方法。
但是对待苏柔,他却很容易不知如何是好,他喜欢她,见到她就觉得欢喜。
他想让她高兴,想跟她待在一块,潜意识却是一片空白,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做,所以他只能摸索着试着用自己的方法,看怎么样苏柔也欢喜他。
连吹吹这件事,还是那天他躲着,看到是苏柔跟裴哥儿堆雪人,苏柔手冻红了,裴哥儿往她手上吹气学会的。
只是那小子吹,他的卿卿笑的甜甜的,但是他吹,他的卿卿眼眶越来越红。
“卿卿你别哭。”
吹气没用,赵煦慌张地看着苏柔,竟然眼眶也慢慢红了起来。
苏柔只是突然委屈难受,被赵煦那么吹了几下,就有点哭不出来了,现在看到赵煦要哭,她就是彻底掉不出眼泪。
在男人到底是怎么能在她面前那么幼稚。
想到他恢复记忆,会想起在她面前哭过,以免以后被灭口,苏柔认输了,硬生生的把委屈都收了回去:“我只是眼睛有些疼,没打算哭。”
闻言,赵煦慌张的神情收回了一点,只是眼下依然微微泛红,赤黑的眼珠子盯着苏柔的眼睛,委屈又可怜。
活脱脱像是被苏柔欺负狠了。
苏柔:“……”她真是被折磨的说不出话来。
屋里安静了,吴雄守在外面猜不到屋里的情况,想到苏柔对殿下避之不及的态度,又怕苏柔利用殿下的信任做什么对殿下不利的事。
纠结半晌,发出一声鸡叫。
内院姑娘闺房外会有鸡叫,苏柔闭了闭眼,走到窗边:“吴大人进来吧。”
“这是姑娘闺房,在下怎能进去……”
吴雄说着听到主子一声轻哼,心中一跳,立马翻窗入屋。
进了房,触到主子嫌弃冷漠的眼神,吴雄一抖,这才明白主子的轻哼不是出了什么事,而是不愿苏柔与他说话,更不想他进房。
枉费他跟了殿下那么多年,竟然没明白殿下的意思。
“吴大人是不是要跟我解释解释现在的状况,我与吴大人说的那些,难不成大人都觉得没道理?”
面对吴雄,苏柔不像是面对赵煦那般无奈,眉梢挑起,昏暗的烛火下,美人发怒更是娇俏,吴雄不敢多看。
“苏姑娘说的话有道理,只是殿下的话我不能不听。”
“吴大人难不成没听到殿下刚刚与我说的话?”
赵煦可是为了她,都要不想起以前的记忆了。
吴雄当然听到了主子说的话,他是习武之人,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
主子说的那些话,让他腿软差点倒在窗外。
可他也是没办法啊。
吴雄苦着脸道:“苏姑娘说得那些话,在下全都听到了心里,回去就跟兄弟们商量了,并且也跟殿下一直提过往,但殿下说见不到姑娘就不睡不吃,质问我们既然是他属下为何以下犯上,我们……”
主子就是失忆威严犹在,受着伤也要不要命与他们打斗,他们哪里敢硬来。
他们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了,几个人灰头土脸,只有暂时按主子想法办事,等到白先生来了,才能从长计议。
“还请苏姑娘多劝劝殿下。”吴雄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苏柔的身上,他刚刚听到苏柔说殿下失忆前有心爱的人,认错了人叫错了名字,但他根本没听过殿下以前叫谁卿卿。
便是最特别的诗琴姑娘,也没听殿下那么唤过。
他想过殿下是不是把苏柔认成了诗琴姑娘,但现在也不能立刻把诗琴姑娘带到这里,只有捏着鼻子求苏柔劝殿下。
苏柔感觉到了吴雄想把责任推到她身上的想法,气的咬牙。
“卿卿,我困了。”
见苏柔一直跟其他人说不停,赵煦忍不住发声唤回她的注意力。
赵煦还支着身子坐在苏柔的被衾里。
苏柔从不在衣食住行上亏待自己。
嵌明珠雕花点孔雀纹长穗拔步床,洒金百蝶穿花的帐幔,尖晶玉红绣暗花竹叶月华锦的被衾。
赵煦乌黑浓密的头发披散,浅色的锦缎中衣因为他觉得不舒服,领口微微扯开,露出一截锁骨线条。
他眼睛朦胧发困,跟苏柔说完困怕她不信,还伸手揉了揉眼睛。
黑眸揉的朦胧,殷红的唇不高兴微撅。
他这模样还真像个等待宠幸的小娇妻。
只是他期待能宠幸他的苏柔,脸色越来越黑,看着宛若他才喝过的又黑又苦的汤药。
“殿下要是真想跟我在一起,想为了我好,就别这般无赖了。”
苏柔知道赵煦不是傻了,听得懂她说话,疲惫地坐在凳上说道,“睡在一起,至少也得等殿下你想起了曾经,不然我这算什么?我爹是朝廷命官,我亦是他唯一的嫡女,四殿下这般把我当做无根无底的民女强抢,鱼死网破起来殿下的名声也毁了吧。”
苏柔后面这段话是说给吴雄听的。
反正都这般了,躲躲藏藏,不如撕开了说。
“殿下晚上想跟我睡在一块,不是喜欢我,而是糟蹋我,若是殿下不走,无媒苟合,与其被人知道贱骂,我还不如寻了绳子,上吊自尽。”
赵煦瞪大了眼,下了床就去摸苏柔的脖子,就像是那处已经受了伤。
苏柔侧脸打掉了他的手。
“卿卿,我喜欢你,我不让你受委屈,没人敢骂你……”
赵煦委委屈屈地叫她。
一关于她,他那股潜意识又不起作用了,让他只能慌张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瞪向吴雄,刚刚还好好的,就是这人出现,让卿卿难过。
被主子的带着煞气的冷眼扫过,吴雄额头渗汗:“殿下,苏姑娘是大家闺秀,你夜闯闺房的确不好,不然我们先回去。”
“若是为了我好,殿下还想让我活下去,就别再晚上在我房里出现。”
“可我们是……”夫妻。
面对苏柔决绝眼神,赵煦“夫妻”两个字卡在喉咙口吐不出来。
他其实意识到了他们两人似乎是他单方面的认定,有些东西他因为失忆并不清晰,而很多事没明白前,耍赖在苏柔身边才让他有安全感。
要是让他在脑海里想最亲密人的模样,他的脑海里只有苏柔。
苏柔说他们没见过几面,但他就觉得她熟悉,或许是他没失忆前也认定了,他女人的模样就该长苏柔这样。
所以他才不愿离开她半步,看着她模样,听着她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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