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错低声道了句不是。
随后,退了两步,朝着江慎跪了下来,谢了刚才得搭救之恩后,转身走了。
江慎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看着独自离开的小崽子,愣了好一会。
随后在心里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小崽子,这要不是怕你不开心会不理我,我就把你给绑起来,带到不争山去了,你知道吗?!
江慎跟在了闻错的后面,看着小崽子带着他在这山上转了好几个圈,最后自己累的走不动了,他就在后面哈哈大笑起来。
想不到,小时候的闻错这么可爱。
“你继续转啊,看是你的体力好还是我的体力好。”江慎走过去,看着扶着树干捂着胸口喘气的闻错,话里话外的,还带着一些些得意。
闻错看了眼靠在他旁边笑的开心的江慎,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本来他就不善言辞,碰上这么个不要脸的,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来,我抱你,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抱你回去。”江慎一只抓着闻错的手,不等闻错说话,直接将他给抱了起来。
闻错不习惯这种亲昵,挣扎了两下,挣扎不开之后,终于是妥协了。
对待夏朝他还有办法,只要不理他就行了。
但是对待眼前这个人,他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小小得脸上,表情有一丝得松动,他道:“你···放我下来,我带你回家。”
他倒不是怕这个人跟着他回家,对他不利,反正他那家徒四壁的屋子,也没什么好图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不想带他回去。
知道闻错不喜亲近,江慎也没有强迫,将他轻轻放下,然后大手拉着小手,试图缓解一下闻错紧绷得身体,想要他放轻松些。
他说道:“闻错,我对你没有恶意,我想好好带大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相信我好吗?”
闻错微微怔了一下,漆黑的眸子中,倒映着江慎那张温柔俊美又真诚的脸。
指尖传来的江慎手中的温度,暖到他心里去了。
“我家···”
“我知道,让我帮你好吗?”江慎立马应下了闻错接下来的话,讨好意味十足。
而且,他想知道闻错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错眸子闪了一下,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带着江慎回家了。
他推开门,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轻叫了一声:“娘。”
“回来啦?娘去给你做饭。”听着声音,女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接过闻错手上的米,准备出去的时候,被闻错给拉住了。
闻错低着头,声音低不可闻:“我···带了一个人回来。”
“什么人?”
“今天在路上遇到些麻烦,是他救了我。”
“错儿,咱们家这个条件,你将救命恩人带回来,太唐突人家了。”女子摸了摸闻错的头,随后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那一抹红色身影。
她走到了江慎面前,莞尔一笑,道:“错儿不懂事,就这么把恩人给带回了寒舍,唐突恩人了。”
江慎这眸子盯着闻错的母亲看了好一会之后,察觉自己在闻错面前失礼了,回之一笑。
道:“是我硬要跟着他回来的,他没有办法,只能带我回来了。”
“恩人请进屋。”女子让了个位子出来,然后又对着身后站着的闻错道:“错儿,去烧壶水,让恩人喝着暖暖身子。”
江慎连忙拉住了闻错,道:“不用了,他这伤也伤的不轻,让他先去休息吧。”
“错儿!”女子突然加大了声量,她看着闻错的眼神中,带着责备。
闻错将手从江慎的手上抽了出来,转身去了那临时搭的木棚子里面去烧水去了。
江慎脸沉了沉,转身进了木棚子,看着里面乖巧的正在烧火的闻错,这烧火的动作娴熟的让人心疼。
他捏了个术法,将闻错架好的木堆给点燃了,随后对着闻错笑了笑,道:“厉害吗?”
闻错如实道:“厉害。”
这木头有些潮,以前他自己一个人去烧的话,可不太容易点燃。
“小心些,别烫到了。”江慎交代了一句之后,站了起来,朝着房间里面走去了。
他把门给关上之后,这房间便暗了下来,他手轻轻一挥,一束小火苗就飘在他的手上方,隐隐绰绰的照亮了这个房间,包括闻错娘亲那张笑脸也照的清清楚楚。
上辈子,从来没有跟闻错回来过,更没有听闻错提过他的母亲。
江慎看着对面坐着的笑得温婉的女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一个当娘的,这没有灵力压制不住这母蛊的蛊毒,用子蛊受蛊人的心头血来缓解,并无不妥。但是—刚才看着她对闻错的样子,知道闻错身上有伤,还让他去烧水,她真的关心闻错吗?
女人将目光放在了江慎手上燃着的火焰上面,她呢喃道:“是他让你来找我的么?”
江慎听着那个‘他’,一下就猜到了就是闻错的爹。
轻摇了摇头。
“不是,夫人,我觉得我和闻错挺投缘的,想收他做个徒弟,包括你们身上的子母蛊我也会想办法解决的。”
女人一听不是,这刚亮起的眸子,一瞬间就淡下去了。
沉默了许久,道:“不了,像我们这种人,哪敢劳烦仙尊来救我们啊,我们啊,就是贱命一条。”
女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被门外进来的闻错给听见了。
闻错推开门,站在门外,看着手上托着小火苗的江慎,看着他那身原本干净又好看的红衫被他弄得一身泥污都还没来及换,抓着水壶的手,紧了几分。
江慎正准备反驳,看着门口进来的闻错,将闻错手上的水壶给提了过来,他低声道:“别烫到了,你离远点。”随后,丝毫不见外的给自己和闻错娘亲倒了一杯,然后又倒了一杯放在了闻错的手上,让他驱驱寒。
随后才将话给拉了回来,他道:“闻错是个好孩子,夫人你也该给他一点希望,让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是么?”
说话是说话,这话听起来还是算客气的,但是,只有江慎自己知道,他心里的那点耐心早就已经被磨得干净了,这对面要不是闻错的娘,他可能就拿着剑架在她脖子上了,他最不喜欢这样磨磨唧唧的耍嘴皮子了,要是能动手多好啊!谁赢了就谁带走闻错。
“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女人看着站在旁边,安安静静的闻错,暖暖一笑,“恩人大恩,我们自是铭记在心,但是,错儿还小,离不开我,你别看他看着懂事,其实很多时候他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恩人要是把他带过去,他给恩人添乱了,那不就是恩将仇报了吗?”
恩将仇报那四个字在闻错的脑袋里面转了转,他看着江慎满身的泥污,那全都是因为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沾上的。
原来,这就是恩将仇报。
江慎看了眼这女人一直在含沙射影的说什么自己是贱命,跟着他走就是恩将仇报,虽然这些话是和自己说的,但是,他总觉得,是说给后面的闻错听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他扯过女人的手,手探上她的脉。
女人看着突然就动手的江慎,错愕至极,她惶恐的看着闻错,道:“错儿,把这个登徒子给赶出去!”
刚说完,这胸口就传来熟悉的刺痛感,接着,刺痛感遍布全身,痛感越发的密集,她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眸子渐渐的变成了猩红色,如若不是江慎扶住了她,她可能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慎看着倒在桌子上的女人,心中想着,这应该就是子母蛊的母蛊蛊毒发作的时候的样子了。
看着女人疼的全身抽搐,指甲插进了桌子的边缘,随后狠狠一抓,这手指尖上,带着血迹和木屑。
“娘!”闻错想都没想,冲了上来,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小弯刀,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江慎一把抓住了闻错的手,将他手上的小弯刀给抢了,看着闻错露出来的胸口处的位子,那些面目狰狞的伤口,他心中钝痛。
将手上的弯刀扔的远远的,然后看着闻错,道:“交给我吧。”
“闻错!给我血!你不要听他的,这失传这么久的子母蛊,他怎么会知道解法!”女人还尚存着一丝理智,看着闻错,她嘶吼着。
江慎什么都没说,找了根绳子将女人给绑了起来,他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解法?”
“这子母蛊,除了这下蛊人的御蛊笛的笛声,再无解法,他不会解!”女人似乎是忍到极致了,这眼泪不受控制的流着,闻错心软了,默默的走到了旁边,准备捡起那把小弯刀,放血这件事,他做了那么多次了,还在乎多这一次么?
“闻错你别动!”江慎顾头不顾尾,这边他还没想好怎么将这蛊虫给弄出来,这女人就蛊毒发作了,那边的闻错,又拿上了那把锋利的小刀,他头都疼了,叹了口气,手一挥,将闻错给定在了那里,他道:“你就这样吧。你这身体是不要了是么?现在这么任性,以后有你受的。”
江慎忍不住的就责备了一声,看着闻错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又在想,自己是不是这话说的太重了,本想安慰几句,这地上正在犯着蛊毒的人却忍不了了。
江慎满心烦躁,最后没了办法,事发突然,只能将母蛊引到自己身上再说,他一把抽出了自己的剑。
闻错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想说话,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急得唇齿触碰得时候,这牙齿把舌头都咬破了。
然后他看见,江慎在他娘得手上,拿着剑划了一下。
“你要干什么,我不解蛊毒,我不解,我要血!”女人嘶吼着,这小小的草屋内,都是她凌厉的叫声。
江慎嘲讽道:“不解?让闻错就这样给你放一辈子得血?”
“我不解,你放开我,闻错我是你娘!你就找个人回来这么对我么!”女人嘶吼声传进了闻错得耳朵里面,闻错一双眸子通红一片。
江慎在自己的手臂上也划了一下,血瞬间就渗了出来,这种蛊毒暂时没有解决的办法。
最主要的是,死一个则两个都会死有些麻烦,所以,他只能将蛊虫给引到自己身体里面来,他可以压制蛊毒发作,这样,闻错就可以不用放血了。
女人额头上,手上都是血,喉咙都喊嘶了,看着手臂上有个东西在皮肤下面鼓出来了一个小包,那个小包渐渐的向她手腕的伤口移动,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臂江慎割的那道口子上,想要挡住那小虫子的去路。
江慎蹙眉一把捏住了女人的脸,扣住了她的下颚,不耐烦的冷哼了一声:“不想死就别乱动。”
“不要把蛊虫拿走,我好不容易找来的蛊虫,别拿走。”
江慎想过闻错的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但是,居然没想到这子母蛊居然是她自己下的!
愤怒似是连着血液,流进了四肢百骸,遍布全身,想着闻错胸口的伤口和他这么些年,长期身体的盈亏导致以后不能结丹,他浑身的温度骤降。
“你还配为人母吗?!”江慎怒声。
女人被江慎抓着,看着从她手腕处爬出来的蛊虫,停下了剧烈的挣扎,眸子中,一片灰色,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线的傀儡木偶,双眼失神,倒在了地上。
闻错八岁了,她一直在等着闻错她爹来接他们母子两,在漫长的等待的时间里,早就将她想要好好当个慈母的想法消磨得一干二净了,既然闻错得亲生父亲即使不要孩子都不来接她,那么···她折磨他得亲生孩子,不是很公平的一件事么?
“你是不是要我死啊?”女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闻错。
蛊虫已经没了,所以,她在闻错面前,装的那些慈爱都可以不用装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控制闻错的了。
即使闻错的生父现在来接他,即使他们想要子不要母,她也不能反抗了。
江慎看着蛊虫顺着自己的手腕,钻进了他的皮肉之下,在刚进去的那一刻,这全身传来的剧痛感,让他都有些忍不住,他连忙运用灵力去压制蛊虫,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他道:“像你这种当娘的,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在这样作贱他的身体,让他以后连结灵丹的底子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他以后会吃多少苦?”
江慎冷漠的回头,即使现在这个女人一头撞死在他的面前,他都不会有丝毫的同情。
他素来最是心硬。
可是当他回头的时候,看到定在那里,说不了话,动弹不得的闻错的时候,江慎就开始心疼了。
这孩子每次在他娘蛊毒发作的时候,给她剜这心头血喝,该是多她娘有多大的依恋啊,现在突然间发现,什么都是假的,他要怎么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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