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妇人和陆大江都很高兴,豹子也为自己有了好听的名字开心,用满是沾了不少口水的黑胖的手指头捻了一颗最大的花生糖,递到陆子云的嘴边:“哥哥,吃糖!”
陆子云没嫌弃,直接含嘴里迅速咬碎咽下去,具体的味儿都没尝出来。他虽然这一世是南方人,越省和江苏一代非常近,却不爱吃甜食,只是有些做得比较甜的菜还能多吃两口。对于糖这种零食,在他们家一向都是只有最小的子辉才吃的。
三个人在一起聊了一会天,陆大江和陆子云就打算离开了,王家妇人送到门口。陆子云想了想,看着还对儿子依依不舍的二叔,还是开了口:“王婶子,最近这附近不安全,估摸着县令那边会组织全县迁移。到时候这边人都走了,你们也会很危险的。王婶子,要不你带着豹子跟我们一起走吧?”
王家妇人摇了摇头,看着在一边欢乐的和大狗玩耍“追尾巴”游戏的儿子,心里虽有些意动,还是拒绝了。“如果真的要迁移,我打算带石头去边疆。虽然日子苦了点,但我们山民不怕苦。豹子不能科举,出去就是奴籍,但是还是可以做一名士兵。以后有机会挣了军功,还是有希望脱离奴籍,好好的娶一个妻子,那我和他爹就没什么遗憾了。”
陆子云和二叔对视一眼,陆大江虽然舍不得和儿子分隔两地,但这是对豹子最好的路了,也就没有反对的必要。陆子云看着刚认的小弟弟,只比家里子辉大一岁,就要离开相对安全的家乡,去危险的边境了。
咬了一下唇,陆子云从怀里摸出一块小小的玉佩,不是啥好料子,是他本来打算买给子辉当护身符的,只值十两银子。手指轻轻一动,一道灵气进入玉佩中,原本普通的玉佩顿时变得雾蒙蒙的,好像十分高档。
把小豹子叫到身边,陆子云给小家伙穿了一根红线,挂在脖子上:“豹子,这是哥哥给你的护身符,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这就算是哥哥给你的纪念品吧。”然后轻轻地在豹子头上亲了一下,一道精神力种子悄无声息的进入豹子的脑海。不说能让他精神力大增,至少,能让他更敏锐一些,起码能自保。
依依不舍的和王家母子分开,叔侄俩人回到了洛水村。张允儿和大丫等几个姑娘正到处寻找陆子云,张允儿甚至眼睛都急的红红的。要不是还记得云哥哥不喜欢爱哭的女孩子,她指定已经水漫金山了。
因为二叔是偷偷出来的,不好和陆子云一起去见孩子们,就分开了。陆大江顺着原路返回,陆子云则快步向急成一团的女孩们赶过去,毫不意外的怀里一下子多了个软乎乎的团子。
“云哥哥!你去哪了啊?允儿好着急啊!”张允儿一边哭,还能口齿清晰的说明自己的意思,也是一种本事。
陆子云摸摸后脑,求救的向自家两个堂姐看过去。大丫二丫知道是张姑娘和弟弟关系好,家里也再三叮嘱张姑娘不是陆家惹得起的人家,又有些怪弟弟出去也不说一声,害人担心,也不救场,只是在一旁几个姑娘一个劲的笑。
陆子云只能自己哄,把半路回来时候捉的兔子提出来,挺肥的,还在蹬腿:“你看,这么肥的兔子,哥哥去给你逮野味去了。回头拿回去,让我娘给你炖了吃,好不好?”
张允儿也是第一次见到活兔子,虽然有些舍不得杀掉这么可爱的动物,但更不想违背陆子云的意思,更何况这是云哥哥“特意”逮来给她吃的。
“好啊!”张允儿哭过了,情绪发泄的差不多,见陆子云还是对她很好,没有不要她的意思,也露出了笑容,牵着陆子云的手就要下山。大丫二丫相视一笑,心里又有些遗憾。自家弟弟从小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刚才难得看到他为难求助,本来还想再多看看他焦急手忙脚乱的呢!
几个孩子一路回了家,张允儿气侍卫没有“看好”陆子云,又心疼陆子云会累到,就惩罚侍卫提着“她的兔子”,还要负责离得远远的宰杀了再回去。
晚上,大家吃上了香喷喷的兔子肉。知道是“张允儿给大家分享的兔子”,还夸奖小姑娘很懂事,把小丫头又羞又喜,一张小脸红了一晚上。
晚上,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回来,脸色有些不好。家里的男人们开了个会,陆子云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两天县试期间连洛水村这边也零星出过几次流民假扮劫匪的事情。不过因为除了陆家,其他人家还是很穷的,这几天因为陆子涛去考试,家里要等成绩的缘故,陆家基本没人出村。唯一出去打探消息的两个侍卫又身怀武艺,而且是走小路,几个百姓出身的流民,除了有些力气,怎么会是侍卫的对手。
陆子云皱了皱眉,这一届县令是个举人出身,去年前任县令去了别的地方,这个举人就补了官,到了桃花县。因为就任时间还不长,对其为人还不是多了解,只知道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因为桃花县这边靠近边境不足两百里,按照惯例,但凡出现这种因战事而导致流民闹事的,也为了百姓安全着想,县令要组织村民迁移去相对远一些的县城,或是防护措施好一些的府城暂住,等情况好了之后再搬回来。有的时候像只是有流民,却还没出现敌军的时候,县令就需要将村民暂且安排进附近的村子。不过也有些村民习惯了重新落户的地方,比如像洛水村其他几户不姓陆的人家,就是原本从其他地方逃难来的流民。
原本陆老三他们只是觉得应该只是流民闹事,还不至于要搬家迁移的地步。毕竟现在的陆家要搬家简直太困难了,不仅要收拾细软金银,他们家在这里还有五六十亩的田地,这些是陆家的根啊!
陆老三现在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不知何时烟瘾愈发的大了,每次思考问题的时候本能的就想抽烟。吧嗒吧嗒的连续抽了几口烟,陆老三吐出“云雾”,老迈的声音叹息了一声:“老伴,准备准备,分家吧。”
陆子云惊得挑眉,古人不是讲究“父母在,不分家”吗?而且不是在讨论要不要提前迁移吗?怎么说起分家的事了?再看看二叔和娘亲二婶,居然没有一点奇怪和惊讶的表情,仿佛意料中事的样子。
沈氏见儿子好奇的样子,给儿子解了疑惑。桃花县是新朝建朝后建立的新镇,附近有不少的村民祖上几乎都是汉州或是其他运河流域迁移过来的难民,陆家也不意外。陆家祖上是江北的,距离越省北边不算远,距离南边就很有一段距离了。
当年陆家为逃避战乱,四处寻找安宁的地方好安家落户。可是到处都是起义军,唯有越省,因为最南边是大山和边境,北边是涝灾多发的运河主流域,东边部分靠近大海,只有西边因为靠近江南,文风够盛,是最富庶的地方,有资本最雄厚的军阀看守。越省因为其狭长的地理区分,成了所有军阀和起义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反而没多少人去打主意。
陆家从北走到南,一路上有不少族人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分离或死亡。好在陆家前朝出过进士,有些家底,人口也不多,逃难的时候全族分了家,把银子和值钱的东西好好的贴身藏了起来。等到桃花县附近的时候,唯一坚持到这里的只有陆老三父亲和十几个同辈的年轻人,带着自己的父辈家人,就找了个易守难攻,又没什么东西值得人惦记的地方安了家。
陆老三那时候已经快二十岁了,是同辈人中年纪最大的,又见过不少市面,落户后,为了尽快融入当地,娶了本土本地人的老李氏,在李家村的帮助下建立了陆家村,后来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几户其他姓氏的流民,这才改名叫洛水村。
陆老三很早离开家闯荡,后来又经历了战乱和背井离乡,一直到现在,嘴里还经常念叨着还好当年分了家,有些家底,他自己也存了一笔银子,才能在这里置办下家业,一直为自己的决断感到自豪。所以现在,一遇到又要再次迁移的时候,陆老三第一时间还是想分家,不管如何,至少能保存下一半的家底。
陆大海不在,作为长子的陆子涛也不在,沈氏是女人,没资格参与分家大事,就只有次子陆子云代替父亲最合适。老李氏流着泪从里屋抽屉里拿出一个木盒子,盒子上的锁已经很陈旧了。
打开盒子,最上层的十几张纸是陆家这些年置办下的五十亩地的地契和房契,下面是上百两的银锭子。陆子云毕竟得到那些产业没多久,给家里只送了十个多月,加起来还不到两百两。再加上买地用去了一些,县里豆腐坊挣下的,基本都在这里了。
根据陆老三的想法,陆家只有两个儿子,没什么需要强干弱枝的想法。但是陆大海毕竟是长子,膝下有两个儿子,都在读书,是陆家未来的希望,而陆大江只有一个。所以就算按人头分,陆大海就得拿五成,陆大江拿三成,两成是老两口的养老金。以后如果还能回得来,那么两房每年就出一些银子和粮食,供养两位老人。如果回不来,反正老两口是要跟大房过的,自然是跟着大房走。
另外,大丫二丫都满了十岁,过不了几年就要出嫁,因现在情况特殊,就由公中先出两份嫁妆,陆子云再替父亲出十两银子做添妆,给两个姑娘做嫁妆,交由两个姑娘自己保管,以后家里只养她们到出嫁,公中就不会出一分钱了。
就这样,大房分了六十两银子,二十五亩田地,二房得了三十五两和二十亩田地。这间祖屋和二十五两银子,五亩田地成了老两口的日常花销。公中给两个丫头一人十两嫁妆,包括未来置办棉被妆匣的银子,陆子云也一人补了五两,两个丫头一人捧着十五两的“巨款”,笑得一脸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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