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裕丰和焦大柱两个轮番着照顾焦大,因为是双手都受了伤,所以吃喝拉撒基本都要靠他们两个来帮忙,这责任真心不轻。可照顾人也不是说半点好处没有的,不说焦大柱这孝子的名声如何的好吧,就是焦裕丰也在贾家下人中混了个不错的名声,外带认识了解了不少贾家的世仆们。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来探望的人多啊,几乎这每一家只要不是对头的,都来转了个圈,一边安慰焦大,一边对着王家口伐笔诛的。弄得焦裕丰当时都有些愣神。好歹也是四大家族之一,关系不至于这么差吧,居然没一个向着王家些的?什么?这些人做给焦大看的?这一个两个的,有点民间表演艺术家的范那有可能,可要全部都这么会演戏,那这就不是勋贵人家了,梨园子弟还差不离。
不过转念一想,他倒是也想明白了几分。说到底也是物伤其类的缘故。好歹他们都是贾家的人,即使内里你争我夺的,这遇上了外头的人来欺负,可不就同仇敌忾了嘛。
而也因为这样的原因,焦裕丰渐渐的从这些驳杂的信息中找到了一些疑点。比如这王子胜怎么突然就去了南面属于平民的地方?比如这出事儿后,为啥连点消息都没有?比如贾家怎么也没一点通知的意思?这事儿。。。
“这事儿说到底,其实人家王家那是故意的。”
木头坐在焦大床边的长条凳上,一边喝着焦大柱刚端来的凉茶,一边说着自己刚得来的新消息。
“我也是刚知道,这新选驻地的事儿,人王家也知道了,而且啊,还正谋划着要送个旁支的子弟进去呢,选的,嘿,还一样是后勤的活计,你说,这时候知道你们也在忙乎这个,他们会怎么想?”
这话都不用他说,在世家待了一辈子的焦大立马就领悟了,
“这是觉得我打老王家脸了?嘿,这事儿整的,他家的事儿,我能知道?这不是。。。冤死了,我有哪个胆子?打统制县伯家的脸?”
焦大觉得冤啊,都想拍床了,可惜,手帮着呢,只能摇着脑袋,一脸的牙疼。
“他们估计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很可能是巧了,可在清楚,就他们家那性子,只有他们欺负人的,哪有暗地里吃亏的?自然是要寻个由头,显一下本事能耐才是,这才有了这么一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样的事儿,本不该由那王子胜,这么一个嫡长子出头,按照他们家以往的做派,就是寻个旁支也能一样嚣张,这突然他来。。。我估计这里头可能还有别的缘故。”
“还能是什么缘故?能把这嫡长子拱出来当出头鸟的,怎么也不会是个小角色,只怕这老王家内里,斗的不轻啊。”
作为有点前后眼的焦裕丰,这会儿一针就戳到了关键处,都听说王家二爷上进本事,在对比一下这事儿,焦大柱都不厚道的笑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王家。。。就他们家那底子,想帮旁支寻个职位,那多容易?何必和咱们家争?便是直接弄个七品,也可以吧。”
要说对木头带来的消息感觉有什么觉得不合理,那估计也就这个了,别说是焦裕丰,就是焦大也感觉这事儿办的,有点小题大做,不像是老王家的做派,忍不住看了看自家爹,又看了看木头,一脸的疑问。见着这样,木头一脸神秘的笑了笑,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到:
“这你是不知道他们家如今有多难,这么和你们说吧吧,就我知道的,自打回来,他们家送礼的人家,就不下十五家,而且每一家都是一车车的送进去,你说,这银子花销了多少?再有前阵子罚的银子,退赔国库的那些,就这些,估计百万两多不止。去了这么一大笔银子,还要供应他们家那一大家子的抛费,还要维持世家大族的体面,这又该是多少银子。王家啊,这会儿估计库房都能跑老鼠了。这样的情况下,为了一个旁支,你觉得他们肯花费多少打点?”
嘿,这里头居然还有这一出?那按照这么算,这王家岂不是比贾家败落的还要快?至于后头怎么重新起来,成为四大家族最显眼的一家。。。焦裕丰觉得,应该和某些同人上推测的那样,一个嫁给商户,换了大笔的银钱,一个嫁给贾家,换来姻亲的臂助,这么两下里一加,才抬起了王子腾这么一个。
嗯,或许还能这么算,就因为底子耗的太干净,所以除了王子腾,这王家再也没有能力提拔旁支的其他人,这才使得到了后来,王家旁支几乎不见出息的,有名姓的人出现在书里。至于这王子腾自己上去了之后,为啥不提拔王家人?这或许和他自己没儿子有关?或许是这长时间不管不理,王家族人都散了?再或者养废了?嗯,按照性子分析,都有可能。
这个想的有些远了啊,咱们继续说这会儿的事儿。听到木头爆了这么一个大消息,焦大倒吸了一口凉气,顾不得自己坐床上,一动都不方便,一个劲往前探着,等着被焦大柱和焦裕丰扶着,在床沿坐好,才小声的说到:
“这消息确实不?”
“怎么不确实,你也知道,我这兄弟,不少都在巡逻营里,各家各户走亲走礼的,哪个不看在眼里?不过是往日没人将这些串起来想而已。这一串。。。数字能差多少?”
焦大和焦裕丰其实暗地里都已经知道,这木头身上还有探子的活计,所以在他肯定了之后,那自然是再不怀疑的,只是这两个在确定了之后,一个想的不过是王家败落的速度和送银子给谁的联想,而焦大这里却急了,一脸要出大事儿的模样,对着焦大柱喊道:
“你一会儿瞧着人少了,就去府里一趟,将这些告诉国公爷,若是国公爷不在,告诉敬大爷也成,记住了,一定要说清楚。”
“怎么的?这和贾家啥关系?就是要说亲,这事儿不是还没定吗,也不用这么着急啊,再说了,有了你这事儿,贾家的老爷也不是软柿子,能没点想法?这会儿指不定已经不想和王家联姻了呢,你急个啥?”
木头觉得这焦大有点一惊一乍的,很没大将风度,不知道啥叫镇定。可不想这话才说出口,就让焦大一个瞪眼给打断了,随即他先是有些纠结,然后一脸下定决心的模样,慎重的对着木头说到:
“我和你说的,你可别告诉别人啊,上次国公爷就说过,说是王家这次到底是因为犯了事儿回来的,若是知道收敛,低调些,本分些,让皇帝老爷消消气,那这后头想操作了,再来个起复倒是也不难,可怕就怕王家不甘心,着急慌忙的走关系,若是那样可就扎了皇帝老爷的眼了。容易让上头觉得不安分,将来只怕不得好。”
说到这个,焦大还很有深意的看了看木头,意思很明白,这种私下里的话能不往上报就别报,不然贾家的老爷一个不好可有揣摩圣心的嫌疑,虽然朝堂上,想做官做的长久的,基本都在这么干,可这事儿属于那种官不究,民不举的潜规则,不好说破的。咱们可不能当这出头的椽子。
这眼神是给了,可这木头到时候会不会报上去。。。就焦大琢磨,估计即使报上去,这言辞也会有点不一样,只要不给贾家招惹麻烦,倒是也不防,甚至还可能表现一下国公爷知道分寸,眼光好。嗯,对就是这样,别以为焦大真的就只是个混人武人,这么多年多少也知道点政治智慧的好吧。
“既然这王家如今这样张扬,还到处送礼,我琢磨着,估计那老王家大概到这会儿还没死心呢,在这么跳下去,只怕就让国公爷给说准了。若是那样,这样的人家,咱们还是老亲,要是一个不防备,可就被拉水里去了,你说,是不是要告诉国公爷?还结亲呢,这会儿不赶紧的借着我这事儿,弄点不和的样子出来,还等啥?”
听听焦大这操心的,那真是连着贾代化的心都一并操持上了,忠心到这份上,看的焦裕丰那是叹为观止啊,就是木头都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焦大的肩膀,感慨的说:
“贾家有你这样一个一心向着他们的,那真是福气啊。”
“我这一辈子,要不是国公爷,能有如今这样体面?我这一大家子,若不是借着贾家的光,能活的这么自在?这何尝不是我的福气?”
焦大是个会知足的,懂得感恩的,就是木头的称赞都没能让他飘起来。这样的焦大,让木头越发的亲近,只觉得自己和这老家伙交好,那真真是划算到了家,想来将来自己若是有事儿,就凭着交情,这焦大也不至于袖手旁观,不拉吧自己一下。既然这样,那有些人情就要做足了。
想到这个,木头忍不住又透露了几分消息。
“你们那什么四大家族什么的。。。要我说,也太招摇了。特别是那什么薛家,一个皇商家,也敢和国公府邸并称,这让人怎么想?还有,我听说,那王家居然还有和薛家联姻的意思?这。。。上下尊卑,士农工商的,王家姑娘再难嫁,也不至于这样吧。。。即使薛家。。。那也太打眼而来,真当人都是瞎子傻子不成?”
嗯?薛家?怎么突然说到薛家了?焦大感觉有些懵,眼睛都带上了几分迷糊,他对这个常年在金陵的薛家,真心不怎么清楚啊,四大家族?这个说辞。。。这怎么传来的?他怎么不知道?
是的,这会儿什么四大家族的,不过是刚有点苗头,是薛家为了提升自家在江南的地位,自己传出来的,就和薛宝钗传那什么金玉良缘一样,属于遗传式操作。至于后来为啥这名头会这么响亮?那不是和王家联姻了嘛,不是和贾家成连襟了嘛,这再说自然底气就足了呗。反正这会儿贾家老狐狸都还在的情况下,最起码京城是没这么个说法的。在京城,讲究的可是四王八公的套路。王家都赶不上趟呢,何况薛家。
焦大糊涂,可焦裕丰不糊涂啊,他有无数的同人做参考,自然知道这薛家之所以这么牛掰,那是因为他是皇帝在江南的耳目。而这薛家的落败也是因为和王家联姻,让这给皇帝当耳目的事儿爆了光,这才不到两代就给灰灰了。
所以他一听木头的话,脑子那么一转,立马知道,这王家和薛家联姻什么的,上头已经不满了,觉得薛家不识抬举,跳的太厉害,不受掌控了。木头这。。。这是想提醒贾家?
焦裕丰眼睛忍不住往木头那里瞄了一眼,却不想正好和木头转过来的眼神碰了个正着。看着木头眼里对焦裕丰这么敏感的诧异,焦裕丰笑了笑,准备再给薛家推一把,反正薛家和他没关系对吧,换了贾家的好感度,十分的划算。
所以喽,焦裕丰立马凑到焦大耳朵边,小声的说到:
“我听过一耳朵,不知道谁说的,薛家,好像管着什么匣子。。。你说这皇家让干的秘密事儿。。。王家怕是知道这一点,才想着联姻。。。可这要是让皇家知道,他们这么干。。。”
焦大的眼睛今天是第几次瞪圆了?他这是真有点吓着了,不过是惊马受了伤而已,怎么一下子,这世界都变了呢。听到的居然都是这么劲爆的消息,这让他怎么适应的过来?
“赶紧的,抬着我,我亲自去,我去见国公爷,王家,王家可不能。。。胆大包天,这真真是胆大包天,躲还来不及的事儿,他们。。。作死啊!”
焦大真的是坐不住了,手不能动,那脚却一个劲的敲着床沿,嘴上更是呼喊的十分急切,弄得焦大柱忙不迭的就跟着转悠了起来。若不是焦裕丰指点,别说是滑竿了,只怕急的背着就能走了。
焦大要出去,焦裕丰自然也是忙得一员,不过他心里却十分的乐呵,暗暗的想着:
成了,这王家,薛家的,只要老贾家那两个国公没死,这就别想扯上贾家,至于以后?没了这一门双公的人家帮着当保护伞,他们能跳几天都难说的很。焦裕丰觉得,自己这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的事儿干的是相当的漂亮。
嗯,如果没有木头那满含深意的眼神的话,可能会更舒坦吧。木头的眼神啥意思?嘿,估计那家伙耳朵也挺不错,大概听到他和焦大说的话了。还是大意了,这薛家的消息。。。就焦裕丰本身来说,绝对是缺少消息来源的,那么问题来了,这消息他怎么知道的?
回去要好好想想,免得问起来,自己没个应对。不过这会儿是不用操心这个的,因为这会儿他正和焦大柱两个,亲自抬着个简易滑竿,驾着焦大往宁国府去呢,什么都要排在后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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