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多了这么一个养病的,焦裕丰父子立马就忙了起来,这让习惯了两个人过日子的父子,一时很有些不便,特别是在隔壁焦大也离开之后,那更是忙得有些晕头转向。而这样的忙碌其实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更大的问题是,那人在晚上发烧之后,隐隐约约间透露出来的消息。
“铜石。。。私挖。。。不成,告诉。。。”
即使是寻常人,听到这些只怕这会儿也猜出来究竟了吧,是的,这北面引来众人的不是别的,就是铜矿,在这个铜钱为主流货币的年代,这简直就是一出钱山,钱矿,这样的地方,突然有人私挖,而且看样子还时间不短,能是小事儿?也难怪引来密探一次次的上山寻找了。
而这个被伤着的人,更可能是那个亲眼见到了实际证据的人,这样的人从来都是灭口的第一选择,也难怪木头如此的小心。那么问题来了,如今他们父子也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爹啊,要不咱们就当没听到?”
“呵呵,你说你不知道,人家信吗?”
是啊,既然人都送到这里了,那么对于泄密想来木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为啥就这么放心送到他们家来?为啥不怕他们知道呢?焦世博眼睛一闪一闪的,努力的想从一些看过的里去寻找答案,别说这样寻答案很蠢,在没有多少政治斗争心眼的人眼里,这已经是很实际,很合用的法子了,看看,这不是,焦世博立马就想到了一点。
“你说,爹,这木头。。。该不是想把咱们也拉进去吧。”
这个猜测其实焦裕丰也想到了,一听儿子也这么想,他这会儿真是头大,有心反驳几句吧,都寻不到理由,只能点着头叹气道:
“唉,很有可能。”
“不会吧,上次不还和大爷爷说,不会牵扯上我们吗。”
对于这个木头说话不算话,焦世博感觉相当的不好,说好的质朴呢?说好的重信诺呢?怎么一个个的都说话不算话了?若是这样,这以后还能信谁啊!
当然和焦世博的愤愤不同,焦裕丰倒是有自己的看法,他从那木头的表情,从焦大的神色中看出了点别的东西,想想焦大最后和那木头说话的样子,可见这只怕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既然这样。。。
“上次已经救过一个了,已经牵扯上了,在不想被灭口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其实就是成为自己人,这一点你以为你大爷爷不知道?只是有那么一点子奢望而已。再说了,那样的组织,也不是随便人进的,所以才这么你来我往的打官司。可问题是,这一次。。。我想啊,估计是实在没什么人可托付,咱们又是已经知道点眉目的,这才送到咱们这里,顺带的用这样的方法看看咱们自己的意思。若是不排斥,那只怕这事儿也就定了。”
“那若是排斥呢?”
“那就用咱们救人的这份情,将事儿给堵上,虽然若是上头追问,未必瞒得住,可好歹也是个希望。”
“要这么说,倒是也算讲究,唉,真是麻烦。”
“麻烦?咱们是草民,能这样就不错了,莫非你忘了这时代的等级森严?即使到了现代,很多时候贫民百姓也一样没得选,更不用说如今了,所谓的命如草芥你当假的啊。行了,人活着,随波逐流的时候多了,哪有那么多感慨。”
这话焦裕丰说的很有些沉重,可世道就是如此,想当年他也不是没有热血的时候,不是没有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时候,可现实呢?人啊,学会妥协才有可能真的过得好,不妥协的真翻身的有几个?多成了以卵击石的殉道品。
焦世博不是没眼色的,看了自家爹的模样,知道有些话不能在说下去了,忙转了个话题,带着几分痞子样的说到:
“爹,这。。。咱们岂不是要成为锦衣卫密探这样的?这年头虽然后世都说,是明朝的翻版,是按照明朝来写的,可实际上咱们来了这么久也看得出,真心不是那么回事儿,最起码没有那么明目张胆的锦衣卫啊,那这活儿。。。可没明朝的好干。最起码这什么父传子,什么官阶都没有啊,太不划算了。”
一听自家儿子连着官阶都出来了,这倒是让焦裕丰忍不住笑了,这孩子,还真是敢想,他们是什么人,还官阶,想的可真够美的。
“别闹了,我说,这事儿先这样,先别急,我瞅着,估计即使成了自己人,就咱们这水平,这点底气,人家也未必看中,最多当个外围收集消息的,或是和如今一样,当个藏人的暗庄。”
“要是这样,倒是也能接受,好歹也算是领了皇粮了。”
呵呵,这要求升降的不是一般的快啊,从官阶到皇粮,这是当自己三菱电梯广告呐。不过你别说,说出这话效果不错,最起码听得焦裕丰终于露出了几分松快的笑。一巴掌拍过去,低声骂道:
“你倒是心大,混小子。”
“那我能说啥?说干这个的没几个有好下场?那不是还没干呢,就自己先吓自己了嘛。得了,我去烧热水,给那人换药,不想了。”
事情到了这里,大致上也就算过去了,至于最后怎么样,就像是焦裕丰说的,有些事儿其实不受他们自己控制,想要过得好,想要生存下去,就要学会顺着走。所以这会儿他们能做的,就是赶紧的将人养好了。
这边父子两个一边帮着照顾病患,一边忐忑的等待最后的结果,另一头木头则像是他说的那样,往上头做了一定遮掩的汇报。就像是他说的那样,那上头的人一听是焦大的侄子那里养着,先一个就愣了一下,随即说道:
“焦大家。。。你既然认得,也信得过,倒是也成,只要小心些,别和贾家扯上,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儿。对了,老齐怎么说。”
“是铜矿,他看见了炼制的器物,还有堆放的铜块。”
“这倒是胆子不小啊,就在这京城附近,就敢这么干,这是哪家可查清楚了?”
“看着人都眼生,不过咱们的人查了各处的痕迹,按照车辙子来看,是往京城来的,而这最近因为各家清理蛀虫的事儿,咱们的暗探人手少了些,各家进出也有些频繁,一时倒是没查出是哪家,只大致上可以确定,是在皇城边上。”
一听是皇城边上,那头坐姿都没变一下,想来从听到这是铜矿,又是在附近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胆子的。
“皇城边上?那就是亲王宗室之流了。若是这样,这事儿一时咱们倒是不好多探,这样,我先往上头报,你这边盯着,尽量查出是哪家,先别动手,看着就行。对了,往中间差不多的人家寻,看着手段,这人手,落魄的那些不可能办的了,大的不敢这么干,也就那些不上不下的,能有这么个心思了。”
“唉,这个我懂。”
木头确实懂的很,这牵扯到皇家,很多事儿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只怕到最后要皇帝自己出手,或者宫里的暗探直接解决,或者利益交换,这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至于这档次。。。呵呵,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这些他们看多了,只是说大的没胆子他却有些不认同,如今皇子们可都大了,谁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只是这话他不好说出口而已。
不但是不好说出口,甚至连多想他都觉得有些头疼,即使不读书,他也知道,这皇家内乱,倒霉的从来都是底下人,他可不想和这些事儿扯上。只是,想到他们付出了这么多,伤了死了弟兄,最后很可能不了了之,木头心里就有些发堵。
会投胎就是不一样,闯了祸,也有余地,哪怕真的是皇子,皇帝也不可能下重手处置,皇帝也是爹,也会护崽子不是。所以最终结果只怕又是推出什么替罪羊而已,他们连反驳都不能,更不用说报仇了。唉,皇家的事儿就是这么麻烦,最是说不清楚。但愿这一次不会太折腾吧。
明明是查出了大案子,最后反而是他们这些查证的人祈祷不要闹大,这事儿真是没处说理去,可世事就是这么让人憋屈。木头走出院子的时候,脚步都忍不住重了几分,这让外头放风的看着都心里一紧,那卖馄饨的凑上来,小心地问:
“怎么了这是?不顺当?”
“还成吧,你别多问,不知道比知道好。”
一听木头这话,那人猛地一个缩头,直接窜到了自己的摊位边上,继续装起了鹌鹑。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是又遇上什么不好碰的人了呗,干这个的,脑子不快,人不机灵早就没了。
“别缩着了,来,这个银子你给老方家送去。”
看着那人这样,木头也有些好笑,刚想走,却又停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往那人手上一丢,留下这么一句,这才快步往家去。而那人看着钱袋却默默的留下了眼泪。
这是兄弟的丧葬抚恤银子。老方。。。这是没了啊。即使从来都在刀尖上游走,看多了生死,可真的又没了一个弟兄,还是让人这么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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