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我想变成「男孩子」

    中原回到拿尼加身边的晚上，感觉要说明很多的事情，感觉必须要给拿尼加一个交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

    对于他来说，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多到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整理思绪才好。但是脑袋里还记得自己应该去看拿尼加——她还那么小，走到哪都会磕磕碰碰。但就算是这样，还依旧不怕疼一样不停地往前跑，中原中也总是会担心她的。

    像是上一次，她追着飞过的蝴蝶时，一不留神就一头“咚”地撞在了墙上，整个头都起包了，眼睛还盯着蝴蝶。

    她就是个小笨蛋啊。

    中原放不下她的原因还不止是这个。

    荒霸吐事件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兰堂本人。和太宰联手解决兰堂时，中原听到了很多叫人震惊的事实。或者也不算很多，只是所有的事情都加在在一起的时候，他脑袋忍不住就一团浆糊。

    兰堂，他目前的身份虽然是港黑的重要成员，但是他的真实身份是来自欧洲的异能谍报员。之所以来到日本横滨，就是为了横滨地下设施的高能量位置生命体“荒霸吐”。在执行这个任务时，他的同伴保罗·魏尔伦发生叛变。在慌乱过程中，兰堂因为想把荒霸吐吸纳成为自己的异能生命体，导致荒霸吐觉醒，并且因此炸开了一个大坑，也就是现在擂钵街形成的原因。

    而中原中也清楚地知道，他就是荒霸吐本身。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敢和「羊」成员亲近起来的原因。他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会被抛弃，哪怕他现在的能力是他们的保护伞。再来，他也想要回报「羊」的恩情。

    但是他现在动摇起来了。

    今天兰堂的事件结束后，他本来应该回到「羊」组织的。

    在他答应港黑调查荒霸吐事件的时候，作为回报，港黑已经把「羊」组织的成员悉数放出来了，除了拿尼加。并不是因为说拿尼加被单独扣留了，而是太宰清楚地跟他说，在他不在的时候，是拿尼加挡在「羊」基地门口不让人过。因为她提出要人的内脏，再加上港黑的部分人对她的态度和部分港黑的传言，让羊清楚地知道拿尼加其实是个怪物后，羊的成员在离开港黑的时候，没有带上她。

    太宰给过他们选择的，拿尼加在哪里，只要他们过去接，就可以带她一起离开。但是他们没有。

    所以，很简单地说，他们抛弃了她。

    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吧。

    中原中也能够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去见拿尼加的时候，太宰很明确地说道，「羊」是没有拿尼加的生存之地的，他可以今天带她离开港黑，可以带她回「羊」。但他不在的时候，拿尼加要怎么自处。

    而且，兰堂的话里最让他耿耿于怀的还是——拿尼加，她也是他从异次元空间抓过来的。一开始以为她是普通的孩子，所以把她扔在了路边。早知道她拥有那么多的能力，兰堂就把她杀了，吸纳她成为自己的异空间生命体。

    该如何说。

    听到兰堂的话，有一瞬间让中原很自私地高兴着。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拿尼加和他是一样的。可拿尼加比他要受太多太多的苦头了。

    所以，所以，所以——

    他想过要背信弃义，背叛「羊」，和拿尼加永远地生活在一起。如果港黑是唯一可以容纳拿尼加的地方，那么他也跟着她一起生活在港黑。但是理智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失去自己的「羊」的所有成员可能会被仇家找上，毫无抵抗力地被斩杀。「羊」十几个共同生活战斗的伙伴和拿尼加一个人，如果是一个组织的首领的话，就应该立刻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明明知道这一点，他还是在拿尼加喊惨的时候，下意识地哄道：“没事，没事，我陪你。”

    现在该怎么办啊！！！

    中原中也抓乱了头发。

    特别害怕拿尼加问他什么时候带他走，结果拿尼加一直都没有问，甚至不顾港黑任何人的目光，带着中原在港黑总部大楼四处逛，还介绍了自己睡觉的房间。

    拿尼加在晚上九点的时候，她就撑不住睡意想睡了。中原中也坐在旁边，摸了摸她的头，他得跟她说，今天晚上是他最后一次来见她了。但是话到嘴边，中原却一点都说不出来。像是以前，他总觉得那些人说话为什么要吞吞吐吐，磨磨唧唧，简直烦死人，有话直说有多难。现在他宁愿去想尽办法登天，都不想对拿尼加说出自己要离开她的话了。

    他并不是不喜欢她。

    他很想珍惜她，想要陪在她身边。

    但是他是首领，他有义务和责任去保护更多的人，也有义务去倾听更多人的想法，接纳他们的意见。就算强求他们接纳拿尼加，「羊」的成员势必会冷落拿尼加的，这样只会让拿尼加不开心的。

    他还在想着，拿尼加抓了抓中原中也的手，说道：“中也哥哥，我第二天醒来，你也会不见对吧？”

    这话一落，中原中也心口一惊，瞬间感觉自己减寿十年，心虚地说不出话来 。

    “大家都是这样的，总是会离开我的。爸爸妈妈也是，哥哥们也是，猫猫们也是，阿步和阿吉也是，大家都是这样的。所以中也哥哥也没有关系啊，没关系的，反正我是很开心的。以前我总是不懂啊，不懂这个，不懂那个，总觉得有说不出来的心情。但是佐佐木老师，告诉我啦，人为什么会难过，就是因为舍不得啊。为什么舍不得，就是因为这个太让自己开心了，所以才会舍不得，所以失去了才会伤心。”

    “所以遇到大家，拿尼加是非常开心的。中也哥哥，一定要开心呢。”

    “然后，佐佐木老师还说啦，说再见是非常重要的。每次我都没有和大家说再见，这次能和中也哥哥说再见，真是太好了。”拿尼加蓝眸闪闪发光，双手握着中原中也的大手说道。“那么，中也哥哥，再见了。”

    说完之后，拿尼加抱着中原中也的脖子，对着他的脸亲昵地亲了一口。完成离别仪式后的拿尼加正要松手，却被中原中也紧紧地抱住。

    “拿尼加，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拿尼加还不大懂什么是对不起真正的意义，被中原抱住后，也跟着抱着他的头，感觉像是在抱毛绒绒的球一样顺势揉了揉。

    “其实，我是真的怪物来着。”

    中原中也丝毫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埋头在一个四岁孩子的肩头有着什么奇怪地方，现在他满心的情绪被拿尼加直率的发言调动到了满值，他崩溃懊丧到不得了。如果「羊」因为他并不是真正的人类而远离他，他也不会那么难过，但是想到要是自己暴露了给拿尼加知道，要是她嫌弃他的话，他总觉得太伤心了。他还没有遇到这么在意的人。

    虽然都是被兰堂从异世界带来的，而且都是怪物实力，但是起码拿尼加是真的人啊。

    中原中也还在脑袋里飞快地转动着，如果拿尼加害怕的话，他一定要撒谎骗她的，嘲笑她好骗。

    但是这个时候，拿尼加也学着中原中也降低语调，附在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其实，中也哥哥，我就告诉你一个人哦。”

    “……嗯？”

    “我其实是猫变的，所以大家都怕我。”

    拿尼加的声调飞扬。

    这话一落，中原中也头压在拿尼加肩上，做出扶额的动作。

    这孩子果然什么都不懂。

    “你才不是猫。”

    “啊咧，被发现了，其实我是会吃人的怪物来，哇吼！中也哥哥，你怕不怕我！！！”

    中原中也又好笑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真是小孩子。”

    “中也哥哥，也是小孩子！”拿尼加不服气地说道。

    “我已经十五岁了！”

    “可是我很快就会追上你了。”拿尼加紧握着拳头说道。

    虽然不知道要等多久，反正这么说就对了！

    中原发现自己根本也解释不清楚，于是切入正题：“……拿尼加，我想继续待在你身边。”

    这话一落，拿尼加歪了歪头，很快满脸笑容地说道：“这是你的愿望吗？”

    “嗯！”

    中原中也决定了，他要跟拿尼加待在一起。拿尼加这么小，什么都不懂，又那么单纯，离开自己一定会被欺负的。明天跟「羊」说清楚自己不干了，被打一顿就被打一顿，要骂就骂，事后跟港黑说明情况，给「羊」提供保护伞就好了，又或者说服他们加入港黑。

    “那，中也哥哥今天晚上陪我一起睡觉。”

    中原中也叹了一口气。

    拿尼加根本不懂自己纠结了大半天的事情，还一个劲地把小枕头放在中间，拍了拍空出的床位。

    “我之后也会留在这里，到时候，谁都不会欺负你，你说好不好？”中原中也顺势帮拿尼加盖好被子，“你要什么东西，我给你买。我们以后就是怪物兄妹！”

    拿尼加反驳道：“我不是妹妹，我是男孩子。”

    “你洗澡的时候我都看过了，是不是男孩子我会不知道！”

    这孩子是不是傻？

    中原摇了摇头。

    “反正我就是男孩子。”

    拿尼加生气地把枕头拿走了。

    “……”

    第二天，中原中也后悔跟拿尼加睡同一张被子了。

    不仅仅是他因为没有枕头落枕了，而且拿尼加还尿床了。

    “中也哥哥，帮我洗床单。”拿尼加有着她这个年纪没有羞耻心的特质。

    “……”

    算了。

    中原中也把床单扔进了洗衣机，拿尼加站在他旁边的时候，突然盯了他好久。

    “做什么？”

    “拿尼加也想要变成男生。”

    “那你起码要有男生的金玉吧。”

    拿尼加又在想些有的没的。

    “谁会给我呢？”拿尼加天真地扬起自己的脸。

    中原中也不是特别明白拿尼加的能力，但是好像听说她要什么东西，都必须得给，否则下场惨重。

    “反正不是我。”

    中原中也立刻拼命地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听说中原没有离开港黑范围的太宰治来看望中原中也和拿尼加，顺便说明白中原中也已经输了的事实。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拿尼加朝着他的脸，眼睛闪了闪，笑颜明亮。

    太宰治正想逗她一下，但还没有开口，他就噎住了。

    因为拿尼加高兴地说道：“太宰哥哥，可以给拿尼加你的金玉吗？”

    这话一落，中原中也手上的洗衣液也“噔”地一声失手掉在了地上，和太宰治同时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