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
伏娇中途回家一趟拿教材,门刚打开,脚就踩在了信封上。
打开看了后又急匆匆的回了学校,“启明,阿城给我写了一封信,问问咱们学校有没有空余的职位。他又说他腿脚不方便,图书馆那边管理员的职位上次你不还说在招人吗?你放心规矩我懂,该考试考试,不会硬塞的。”
“哦?阿城想开了?”马启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将教案最后几个字写下,这才拉开椅子让伏娇坐下。
“信呢?给我看看阿城是怎么说的,教师确实是不大方便,就算阿城笔试通过了,可上课有诸多不便也不太合适。图书馆的管理员倒是可以,昨天我还没听说有谁把职位拿下了,待会儿我再过去问问。”
伏娇脸上满是高兴的神色,“阿城既然有这个心思,就说明已走出往日的阴影了,这倒是件好事儿。”
“嗯,等待会儿下课了我就过去问。”
另一边,杜梦闲回去后就看到毛婶坐在院子中间的水井旁在洗衣裳,看到她过来后眼睛一亮,“杜丫头!”
杜梦闲空着手回来,“毛婶,有啥事儿?”
毛婶朝她招招手,“过来帮婶子把这些衣裳一起洗完,等待会儿天黑之前咱从医院那边绕过去,上了大路走两里地就是一个小山坡,去那边捡点柴火过来。城里人家虽然烧煤炭的多,可柴火也不是不用,花钱再去找人家买就不划算了。”
“应该的。”杜梦闲点点头,直接蹲下身子帮毛婶一起把衣服拧干晾到架子上。
又进屋找到了伏城,“伏同志,我跟毛婶出去捡点柴火,这边热水我给你放旁边了,顶多一个小时就回来,你这边有啥要忙的不?要是有的话我自个儿一个人去就成,让毛婶在家顾着你一点。”
伏城摆摆手,“去吧,没事儿的,往常这个时间毛婶也是要出去捡柴火的,我一个人在家可以,路上注意点安全,一次不要拿太多。”
“哎!”杜梦闲点头,回屋去换上自己穿过来的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裳,从厨房里抓了两个背篓,就跟着毛婶往大路方向走去。
大约是这边省城比较靠近南方,不同于她老家那边,这里山坡附近已经冒了些绿意,就是一些野菜也都渐渐冒了些小嫩芽,想必过不了一个月就能挖新鲜的野菜吃。
毛婶一边走着一边指指点点的,告诉她哪些野菜能吃,又说道,“你们那边山里也有这些菜不?”好像也没指望着她回答,自言自语的,“应该是也有的,啥野菜不是菜啊,能吃就成了……”
然后找到一处稍微干燥的地方,“就是这儿了,住医院附近的条件大都不错,大多数都是烧煤炭的,不过咱们普通人家能省一点是一点。”
杜梦闲把身后的背篓解了下来,手上裹着破手套,开始往下掰着干柴。
动作正利索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响动,毛婶一声利叫出口,杜梦闲猛的往旁边一侧,一条灰突突的蛇就这么被她手中的树枝无意识的挥了出去,在石头上摔了一下。
正要动的时候,毛婶醒过神来拿着石头猛的一下就砸了过去,“这是菜花蛇!”
然后也不待杜梦闲回话,她不顾手上被砸出的血污,把蛇绕了一圈扔到背篓里,“走,咱快回去!省的血腥味引来别的东西,菜花蛇没有毒,也是我刚刚没反应过来,大冷天的看到蛇以为有毒……”
三四斤重呢,这可都是肉!
毛婶心里高兴极了,这么大一块肉可得换不少的好处,更何况这年头肉多难得啊,这些东西她可没打算着拿回去。
倒不是她不心疼儿子,而是家里还有儿媳妇呢,两张嘴把东西吃了能落个啥?
倒不如拿到伏家去,伏家有病人,指定舍得拿钱跟票换东西,到时候自己拿着这些钱跟票交到儿子手里头不能换更多的好东西?
啥都没有粮食自在不是?
毛婶仿佛看到一大堆钱跟票落到了自己口袋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杜梦闲打了个哆嗦,她知道有人好蛇肉这一口,也知道这年头吃肉难,逮到这么一大条没有毒的蛇自然是要填肚子里去的。
可她还是忍不住别过了视线,这倒不是她矫情,而是从小到大她都怕这种东西,刚刚没叫出来已经算是竭力克制住了,这要是叫她动手处理这玩意儿……她还真怕自己腿软跪下去。
“毛、毛婶,这个……我有点怕蛇,不会做……”
毛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咱农村姑娘啥没做过,这有啥好怕的?”
然后看到杜梦闲哆嗦的可怜样儿,她恍然道,“我倒是忘了……哎!咱们女人家也都是苦命的人,像你这么大的丫头咋可能有机会摸到肉食,厨房这种事向来都是一家之主握着的,你没做过也不怪你……没事儿,今个毛婶就做个蛇肉羹给你瞧瞧!”
心里却想着伏家指定会给自己钱跟票换这条蛇,蛇肉羹做出来后,说不定还能看着这些肉是自己打出来的份上,还能叫她带一碗回去给儿子尝尝鲜,也没啥不好的。
“哎!那我今晚上给毛婶你打下手。”杜梦闲说道,只要别去叫她碰这玩意儿就成。
俩人一路走的时候又撇下来不少干柴把背篓堆得满满的,然后闷头往伏家的小院子走。
刚一进门,毛婶就麻利的把背篓放下来,杜梦闲把院门反锁上,就看到毛婶已经拿着死蛇得意洋洋的跟伏城在炫耀,“……这可是我打的,你家要不?要的话我就把蛇留下。”
杜梦闲原本以为伏城下一步动作就是拿出钱和票跟毛婶换蛇肉,谁知伏城却摇了摇头,“不了,这东西是婶子你辛苦打到的,晚上你走的时候就带回去吧。”
毛婶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撤回去的笑,“啥?你家不要啊?”
伏城脸色有些僵硬,可还竭力保持住镇定,“不了,我,医生……医生说我身体不大适合吃蛇肉,所以……谢谢毛婶的好心了……对了!我屋里还有小半袋红糖,听说毛婶你家媳妇在坐月子,待会晚上你回去做晚饭的时候也顺道带回去吧,好歹相处这么久时间也当是一份心意了。”
杜梦闲默默的收回了视线,眼角余光快速的瞥了一眼满脸可惜的毛婶,然后把柴火堆到厨房里,又把炉子上的热水给伏城换好,默不作声的去准备晚饭。
肉眼可见的,毛婶气息有些丧,没能用蛇肉换来钱跟票虽然可惜,但想到这东西回去给儿媳妇吃了孙子喝的奶更有营养,她又精神起来,笑眯眯的用杜梦闲刚烧好的热水兑了一下把蛇肉清洗干净,然后跟伏城说一声就回去给儿子准备晚饭。
杜梦闲嘴角抽了抽,柴火捡的虽然费事,但也不是没有,索性也不在这些小事上计较,跑到伏城那边瞅了一眼时间,然后记着伏娇跟她说的话,瞅准时间点用开水泡了下药材放到木盆里,端去给伏城泡脚。
晚饭做好的时候伏城浑身不自在,以前毛婶给他做好饭就回家去他还没什么感觉,眼下跟杜同志在一块儿吃饭,这种感觉就很不美妙了。
想想看,自己一个大男人正在泡脚,可又到了晚饭的点……还真是别扭的紧,可他的身体不容许他别扭,时间到了自然应该吃饭,而药材的时间也不能耽误。
最后也只能板着一张脸,竭力压制住脸上的尴尬,飞快的往嘴里扒饭。
可尴尬的不是他一个人,杜梦闲倒不是觉得别人在泡脚自己在吃饭有什么心里膈应,而是对方尴尬的感觉已经感染到了她,导致她这个事外人更加尴尬,也只能用一种比伏城更快的速度解决晚饭。
两个人吃饭一个赛一个的快,吃完饭后也没了寒暄的心思,一个快速的转着轮椅失去了自己屋,想着下次要不要自己一个人单独在屋里吃饭。
另一个想着抽空去医院问一问,总不能每次吃晚饭的时候对方都在泡脚。
可还没等心里的不自在缓解,毛婶就托人急急忙忙的捎来了一句话,说她往后就不过来了,工钱等她有空再来结,她家小孙子有点发烧被送到了医院。
这就意味着晚上伏城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时候,她就得时时警醒着。
看到她关上院门回来,伏城问道,“毛婶家出事了?”
杜梦闲,“说是家里小孙子生病了,往后恐怕也不会过来。”
然后斟酌了一下语气,“伏同志,要不……我就住你隔壁屋?这样你晚上叫我一声我也能听到。”
伏城脸上尴尬神色比白天看到蛇肉的时候更加僵硬,但再僵硬也只能点头。
毕竟人有三急,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控制住的。
随即又有些懊恼,早知道晚上喝汤的时候不能贪图味道鲜美灌了一肚子水,现在好了,也不知道夜里能不能憋的住。
“嗯,应该也没有什么事。”二十岁的大龄少男,头一次陷入了一种叫做无语凝噎的状态。
卫生用具什么的他不是没想过,但是想到叫一妙龄小姑娘一大早的给他倒尿壶……伏城觉得他宁愿趁着晚上乌漆抹黑别人看不到他的神色,让人扶着他到卫生间自己解决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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