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个愿望

    高天羽几人最终还是从那个村子里离开了。

    他们走出了很远,仿佛仍能听到身后川源夫妇痛苦的哀泣,鸦天狗听着那声音,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非常不解且气愤。他们刚才明明是做了对的事,也说了实话,但是那群村民们为什么一个都不相信他们呢?

    “大概是因为你说的太直接了?”小豆洗想了想刚才的场景,鸦天狗在川源夫妇面前直接说出了那句‘这怎么看都就是你们的儿子没错了吧!’这让两个本来不想接受现实的老人打击非常大,直喊着鸦天狗他们是骗子,就是他们把川源太智带走藏起来,现在又随便拿了一具尸体来唬弄人。

    可是那明明就是川源太智的尸体,连雪绛都确认过了,对方的手臂上有一道打猎时被野兽撕咬后留下的伤痕,那个形状和位置,就是川源太智没错了。

    雪绛都知道的事,对方父母不可能不知道,但不知为何对方就是死活也不认。

    “你们人类可真奇怪,说实话又不听,也不讲一点道理。”鸦天狗也怒了,这些人说他可以,但是不能诽谤品质高洁为人正义的天羽大人!“我们明明就是来帮雪绛救父母的,谁知道来了这里还糟了埋伏,现在又看到这个,我看你们才是被那个什么鬼的阴阳师利用了而不自知呢!”

    “算了,”高天羽见身边的雪绛神色黯然,也不想在这里和这些村民们多费口舌,从怀里掏出刚才解决掉两个布条怪后掉落的纸人丢在地上,和川源夫妇说,“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你们房间里所谓的儿子和儿媳,就是这两个东西变的。”

    “雪绛并未给这里带来过什么诅咒,反倒是那个阴阳师,杀害了你儿子,还带走了雪绛的母亲,如果这次雪绛单独回来他还会利用这两个东西将他带走。到底是谁害得你们家变成这样,你们不妨自己好好想想。”

    几人走的时候,雪绛身边的松鸦还仿佛留恋一般地在川源夫妇身边转了一圈,最后还被那两个人迁怒,差点被打伤了翅膀,随后才下定决心离开似的回到了雪绛的身边。

    “不过他们真是矛盾,”鸦天狗说道,“明明不相信那是自己的儿子,但却不让我们带走尸体,还那样哭,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呢?”

    “他们只是不想承认而已,对于与他们对立的妖怪的话,他们还是更愿意相信阴阳师的。”高天羽想到之前在现实世界中看到过的一句话——‘你永远都叫不醒想要装睡的人’,这句话大概用在这里也是合适的。

    有时候明明真相已经摆在了自己眼前,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还是选择了自欺欺人,这也是让人非常无奈的事。

    不过是委屈了雪绛……

    鸦天狗听着,又看了眼从离开那里后就一直低着头的雪绛道:“雪绛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看他们那个样子,我们也不好把你父亲的尸体抢过来。”

    雪绛闻言摇摇头:“本来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带走父亲的尸体,与其让我将他安葬在一个不知名的偏僻地方,不如让他留在那里。”

    高天羽看雪绛虽然这么说着,但一天之内得知自己母亲被抓走,父亲被杀害的消息,无论是谁心情都会很抑郁。现在那村子里的人不接纳雪绛,父亲不在了,如果再不找到母亲的话,雪绛才真的是无家可归了。

    “你放心,我会……”高天羽对着这样的雪绛,自然心生怜惜,刚想把自己的手放到对方肩膀上好好安慰一番,结果指尖才搭上对方的肩膀,就感觉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赶紧收了回来。

    “哇,你这臭鸟居然敢啄天羽大人!”这一幕被时不时关注着这边的鸦天狗看在眼里,顿时跳起来就要给那只松鸦一点教训,但对方却是机敏的很,在雪绛肩头怀里跳来跳去,搞得鸦天狗也不敢随便出手。

    “等一等!”这时候药缶钓突然拦下上蹿下跳的鸦天狗,转头朝雪绛问道,“松鸦这种鸟是这么活泼还聪明的鸟类吗?”

    雪绛被问得愣了一下,依稀记得他母亲的松鸦并不像这只这样活泼,反而非常安静的样子。

    之前雪绛说到父母依靠松鸦传递书信,药缶钓想着大妖怪养着的鸟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鸟。所以在川源家看到这只松鸦的时候,对方异于常鸟的表现也没让他多在意,但此时看着这只把鸦天狗耍得一愣一愣的,还敢上口啄高天羽的鸟,药缶钓突然间就不那么确定了。

    一般来说,普通动物都会畏惧于大妖怪们无意识散发出的气息,能躲多远躲多远。如果说这只松鸦就是雪绛母亲的那只,那么它亲近雪绛也能说得通,但是他对高天羽的态度是不是也太嚣张了些?

    “该不会,这只松鸦也是那个阴阳师留下的……”药缶钓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他这猜测一出,在场的几个妖怪纷纷对那只小鸟戒备了起来,连雪绛看向松鸦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审视。

    那松鸦被几人盯着看,歪了歪头好像在思索什么一般,然后从雪绛肩头跳下去,用爪子在地上划拉起什么来。

    “天羽大人,它写什么呢?”鸦天狗一想到之前那个布条怪仍有些心理阴影,这时候看那只鸟在地上比比划划,再联想到那个仍未露面的阴阳师,不禁有些害怕,“该不会是那个阴阳师暗中操控着它给这里画上个阵,然后把我们一网打尽吧?”

    “真要那样咱们也不用玩了。”高天羽觉得在这个世道应该还不至于出现这种远程遥控的智能鸟,像之前那两个能够感应特定妖气的纸人就足够让他心惊了,再有这样的还让不让他这种休闲玩家生存了?

    “它好像确实在画什么。”药缶钓抻着脖子看了一眼,还没等看出什么,雪绛就从他身边走过去,蹲下来仔细查看起来。

    这时候,那只鸟好像也完成了自己的大作,将身子让开了一点,把地面上的东西露了出来。

    地面上是一副非常简陋的画,分别画了歪歪扭扭的火柴人一样的人,最矮的那个人下面还写着鬼画符一样的字,高天羽几人辨认了半天才看出来是写的貌似是‘雪’。

    “那个,我也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小豆洗看了眼那只鸟,又看了眼愣愣地看着地面上的画的雪绛,感觉自己好像也不用把这个猜测说出来了。

    “我倒是听说过,有的人类死后会因为执念太深而变成灵或者妖怪一类的存在。”药缶钓低声说道,“刚才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所以,这只鸟就是雪绛的父亲?”鸦天狗这话一出,雪绛的眼圈就红了,旁边药缶钓直接给了他一头槌,然后和小豆洗一起把人拉到稍远的地方。

    高天羽见状也想退开一些,想要给雪绛和这只疑似是他父亲变成的鸟独处的时间,但却被雪绛突然说出的话定住了脚步。

    “我……我一直觉得他很亲切,原来是这样的。”雪绛伸出手,那只松鸦又一跳一跳地跳到他的掌心,并且非常亲昵地用头在雪绛手腕处蹭了蹭。

    感受着掌心中的温度,雪绛一直含在眼中的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

    这一路上他所有紧张、压抑、惧怕的负面情绪,此刻全部爆发出来,他直接跪在地上抱着松鸦嚎啕大哭起来。

    “如果、如果我再努力一点,再强大一点,就可以保护母亲和父亲……如果我出生的时候没有落雪,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雪绛低着头,泪水不断地从眼中坠落,“是我的错,是我太没用了……”

    “不是你的错啊!”高天羽见不得女孩子掉眼泪,从前他进手术室之前的某一次,看到他妈和他姐红着眼眶抹眼泪,直接给他心疼的自己差点没提前犯病。现在虽然没了以前的病压着,但看着雪绛哭总觉得就像从前心脏不好的时候,连呼吸都一抽一抽地疼。

    他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手帕,求助般地看看四周,那三个不靠谱的妖怪早就躲到不远处的树后面围观去了,鸦天狗那熊孩子还给自己比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

    无奈,高天羽只能蹲下把自己的袖子递了过去:“你不自责了,要怪就怪那个阴阳师啊,等我们找到他我帮你把他打一顿出气。”

    “而且你看,”高天羽指着地上的字,“即使你父亲变成这样也没有忘记你,你的名字里也带着第一场落雪的雪字,说明他从来没有责怪过你啊。”

    雪绛怀里的松鸦闻言也非常配合地蹭了蹭雪绛,同时嘴里也发出了安慰般的鸣叫声。

    “我们就这样带着他,一起去找你的母亲,你们一定会再次团圆的。”高天羽说着让对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贴心地将翅膀展开将外界的视线挡在外面。

    他知道对方现在需要的是发泄,那么就让雪绛彻底发泄出来好了。

    “在这之前,你就靠在我肩膀上哭吧,哭出来后,一切都会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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