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雪女的抽泣声,高天羽蹲在对方身边,头都要被他抓秃了,仍旧在纠结该怎么开口。
他爸他妈那种老夫老妻式的哄人手段肯定是不行,他姐和他说话时那种宠溺的态度应该也是行不通,可能还会被当成变态……
想了半天,高天羽还是觉得应该套用他家庭教师的说话模式:“那什么,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说呀?”
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到,他甚至在嘴角挤出了一抹微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点、更柔和一点:“你说出来,我们也可以帮帮你呀?”
“天羽大人现在的表情,好像是想拐走小孩的姑获鸟哦!”
“与其说是姑获鸟,不如说是想要诱骗少女的狐妖更加贴切呢!”
“你们不要这么说啦,天羽大人很努力了,你们都没看到吗?”
身后三个妖怪自己帮不上忙,但嘴却没闲着。似乎是之前高天羽对他们的态度过于随和了,如今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将心里话说出来,高天羽听着背后毫不避讳的讨论声,头上井字一个接一个的往出冒,但顾及着雪女也不好现在转过身去教训那一个二个熊孩子,只能压着脾气继续哄人。
“要不你先从地上起来吧,你还受着伤呢,有什么事等伤养好了再去不行吗?”
听到这句话,对方终于是有了反应:“不行,不能等了,来不及了……”
“即使你这么说,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现在再等一等也无妨嘛!”鸦天狗又忍不住接了一句,高天羽闻言就感觉到不好,果不其然,听到鸦天狗的话后雪女的背抖动得更凶了。
“哎呀,你瞎说什么大实话!”药缶钓一把捂住鸦天狗的嘴将人拉到一边,“你没听出来这位雪女大人是有事急着要去办吗?”
“可……唔唔唔唔……”鸦天狗非常委屈,他说的是实话没错啊!
“总之不管什么来不及了,你现在趴在这里也是没用的,就算我不拦着你,以你现在的体力应该也走不远,不如你把事情和我说说,我来帮你想想办法。”高天羽说着给药缶钓使了个眼色,药缶钓也会意直接把鸦天狗拉到了更远一点的地方,小豆洗看了看高天羽这边也跟着退开了。
大概也多亏了嘴快的鸦天狗衬托,之前对高天羽还心存戒备的雪女听其余几个妖怪离开的声音,也终于把脸从手臂中抬了起来。
对方昏迷了三天,期间只靠高天羽和其他三个妖怪轮番用树叶喂水才勉强坚持下来,此刻才醒过来,脸色不是一般的苍白。加上刚刚又痛哭了一阵,双眼又红又肿,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即使这样,依然掩饰不住对方出色的相貌。本来小姑娘长得就好看,之前昏迷着的时候没多大感觉,如今清醒过来一双如水秋瞳含着泪看着你,再配上这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一抬头就把高天羽的心狠狠地撞了一下。
妈耶,美女即使小的时候杀伤力也非常足,高天羽捂着砰砰跳的心脏,忍不住在心底念了几句佛经。
“阿弥陀佛,不能犯罪,不能犯罪……”
说起来,高天羽也不是没见过美女,要说美女他家里就有两个大美女,一个是他妈,一个是他姐。另外经常来他家里做客的父母和姐姐的朋友里也不乏长相好看的小姑娘,但他在之前的世界见了那么多,也从来没向现在这样看到对方睁眼的第一眼,心就跳得如此之快。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高天羽一个没忍住又想歪了,反应过来后举起双手狠狠地拍打了几下脸颊:“想什么呢高天羽,你不能这么禽兽啊!她还是个孩子啊!”
而一旁刚坐起来的‘小姑娘’疑惑地看着高天羽在一边发疯,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相信对方了。
“咳咳,对不起,刚才突然想到一些事。”高天羽转过身就撞见对方犹疑的眼神,脸上带着也不知道是自己拍的还是不好意思羞的红晕,总算将话题引向正题,“你和我说说吧,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嗯……”对方听到他的询问,垂下头咬着唇思索了一番,最后权衡利弊,还是将自己遇到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这位雪女的身份有些特殊,她的母亲也是一位雪女,而父亲却是一个地地道道人类。
妖怪和人类相爱,听上去浪漫又唯美,但高天羽只听了个开头,再结合眼前小姑娘这个样子,不用往后继续听都能猜到这不是什么和和美美的故事。
果然,随着小姑娘的继续讲述,一家人令人唏嘘的命运就此展开。
川源太智原本是小村子里的一个普通猎户,每日早出晚归进到山林里打一些猎物再拿到城镇中去售卖,以此贴补家用。
某一日,他像往常一样进到森林里准备狩猎,结果一路上别说山鸡兔子,连只飞鸟都没看到,而且不知为何越往林中走就感觉越冷。
川源太智小时候就被父亲教导,在森林中如果误入到一片一只动物都没有的区域,那就说明这一片区域中一定会有令其他动物惧怕的野兽或者妖怪存在。
察觉到周围没有其他动物时,川源太智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理智上本应该立刻掉头回去,但那天川源太智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莫名地就像继续走下去。
然后,他便在溪水边看到了一位清丽绝尘的白发女子。
那女子真美,她的面容是他见过的所有女子中最好看的,而对方身上即使穿得是已经破烂的粗布麻衣,身上还带着数道伤痕,也掩盖不住她出尘的气质;眼中即使带着戒备和慌乱,也无法让人忽视那其中流转的光华。
她脚边的草和旁边的溪水不知为何都结上了一层薄冰,而那冰的范围在川源太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仍在扩大着。
但此时,川源太智已经陷落在对方绝美的容貌之中,回过神的时候,只感觉周身冰冷,那女子脚下的冰也结到了他的脚边。
“人类……”川源太智仿佛听到对方说了一句什么,但他更加关心的是这女子身上的伤。
没错,从被对方容貌迷惑住的情形中缓过神来,川源太智不知是危机感太弱还是雪女外貌的迷惑感太强,他竟然没有意识到对方已经对他起了杀心,而自己却还在担心对方身上的伤口。
不过也刚好是他这样的反应才救了他一命,还顺势成就了一番姻缘。
“姑娘,我看你受了伤,我这里刚好有些药草,不如你拿去用吧!”
只是一句话,便让雪女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从那个人类手中接过药草,还没做其他动作,那个人类就红着脸跑开了。
一时间,雪女有些后悔,那个人类走后一定会告诉其他人她在这里,接着又是永无止境的追杀……
这里已经不能继续呆下去了,她要赶紧离开才行。
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就听到又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就见那个刚刚跑走的人类不知为何又跑了回来。对方看着她眼神乱飘,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却又好像因为害羞而声音变得非常小,小到即使雪女身为妖怪也要努力去听才能分辨。
“我、我是附近的猎户,不知道姑娘你住在哪里,为什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不过如果不介意的话,明天我还会带药草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川源太智真的如约地带着用于治疗的药草来了,而本不该信任人类的雪女也不知为何选择停留在这里,还日日与本应避开的人类接触碰面甚至交谈。
之后便是话本里常见的剧情,一人一妖相互倾心,人类不在乎妖怪的身份,妖怪也决定要信任人类一次,于是便将自己托付给了这个救了自己的人。
讲到这里,本该是个非常幸福的故事,但在这样的年代里,妖怪和人类到底还是处于两个对立面上。川源太智可以不在乎雪女的身份,自然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
不过他们到底还是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雪女为了川源太智努力抑制自身的妖力,像是一个普通女子一般嫁给了川源太智与其一起生活,并且在第二年的时候还为其生下了孩子。
但破绽也是在这时候暴露出来的。
本来川源太智的父母只是好奇,自己的儿子某一天回家突然就和他们说要成亲,然后便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带来了一名漂亮得出奇的女子。当时他们还以为对方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偷跑出来,只是拿自己儿子当乐子的,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嫁到了他们家中,还非常安分地与儿子生活在了一起。
但时间久了,川源太智的父母也发现了这女子似乎和其他女子有些不同。
雪女作为妖力属性为寒冰的妖怪,即使压抑着自身的力量身上也会比普通女子凉上许多。而平时因为喜寒畏火,起火这种事平时都是由川源太智做,连家里到了冬天都不会弄得太暖。
不过这些基本上都被川源太智搪塞了过去,直到孩子出生后才是真正隐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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