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仿佛那是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一般。然而,梦中的她有好几张不同的面孔,她的身边,也有好几个容貌完全不一样的男子。
梦醒了,扶瑶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洁净又冷漠的白色。
她在医院。
她知道自己做了梦,可一清醒,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后,有她的父母、姨母和表姐在。
他们说,她叫做白锦曦。是公安大学公安情报学系大二生,一年前,因乘坐出租车时,发生了交通事故,她的脑部受到撞击,此后便陷入昏迷,至今才清醒过来。
他们说的应该没错,扶瑶虽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她的内心似乎并没有深究到底的想法。
她回到了校园,见到了从前的朋友。可惜的是,她得接着读大三,而她的朋友们已经读大四了,她的表姐苏眠也是。
“白师妹。”
扶瑶循声回头,就瞧见一个气质温雅的青年,正唇畔含笑地看着她。
“你好。”扶瑶礼貌性地问了好,随即,她便有些羞赧地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许湳柏,犯罪心理学系的助理教授。”许湳柏微笑着回答了她,“我已经听苏眠师妹说过了,白师妹……对先前的事情都记不太清。”
扶瑶微微笑了笑,没做声。
许湳柏的眼中也闪现了一丝不明的笑意,“那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好的,许师兄。”扶瑶愣了愣,还是笑道。
许湳柏脸上的笑意愈加温和,他的眼神就像看待一位后辈般和蔼。
在扶瑶出院以后,她的父母就安心地回了K省。为了让二老放心,扶瑶只得接受苏眠的建议,住到了她家。
但为了弥补自己一年的住院费用,扶瑶便决心去打工。她像苏眠一样,选择了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的老板是一位很年轻的男子,俊朗而儒雅,风度如同金贵的职场人士。在面试时,他显得十分的温和,他的眉梢眼角中都带着礼貌的笑。
他叫做穆方诚。
穆方诚很快就通过了扶瑶的面试,还如同天使一般,让她可以按照自己的闲暇时间来工作。
扶瑶在上班的第一天,就对煮咖啡十分上手,恍若这件事,她已做过千遍万遍无数遍。而她与老板穆方诚很谈得来,就像老朋友似的。
就这样,扶瑶失忆后的生活,逐渐上了轨道。
她还需去警局实习,但并未和苏眠在同一个组。因为她的专业,所以扶瑶多是整理报告和搜集情报。
几个月之后,一个寒丝丝的日子。
扶瑶照旧去了警局,她一人在整理资料时,忽然就听见一道清润如水的嗓音。
“你好,我是来送尸检报告的。”
闻言,扶瑶便旋过身去。她看见的是,一个俊美非常的青年男子,身着白衬衣黑西裤,外搭一件咖啡色外套。他的气质很是清雅沉稳,又带了些冷傲。
当扶瑶望着他时,他也正看着她。
“你可以先交给我。”扶瑶笑了笑,温和地对他说。
他便轻轻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扶瑶。
待扶瑶一接过,她就瞥见他身后的人。
“这位就是新来的徐法医了吧。”说话的是扶瑶隶属小组的周组长,他笑盈盈地上前来,同扶瑶面前的这位徐法医握了握手。
然后,周组长便对扶瑶介绍道:“锦曦啊,这位是新调来的徐司白法医,以后跟我们组会接触较多,你和他可以先熟悉熟悉。”
周组长又望向徐司白,“徐法医,这是我们组的警校实习生,白锦曦。”
扶瑶浅浅一笑,“你好,徐法医。”
“你好。”徐司白的语气平淡得很,声音如清冽的泉水。
也就如此,扶瑶对徐司白的第一印象,便觉着他大抵是一个冷淡的人。但很快,她就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今日她整理资料整理得晚,忘了回家的时间,若不是苏眠打电话来问她。她估计要一直待在警局里,其他人先前也陆续离开了。
出了门,扶瑶才发现天色已晚,又是下班高峰期,她压根就拦不到出租车,可苏眠和姨母却在家中等着她回去。
正在她稍感郁闷之时,眼前却停了一辆不知哪来的白色雪佛兰。
扶瑶不明所以,而车窗摇下之后,她看到的居然是徐司白。
他的神情依然平静沉稳,他的目光却清亮专注。他对她说:“我送你。”
他的语气淡淡的,却隐含着些许不容拒绝的意味。可扶瑶还是颇为犹豫,她与这位徐法医今天才打过照面,两人统共就说过两句话而已。
见她犹豫,徐司白也不着急,不催促,好似在静待着她的回应。
苏眠的一通电话倒是抹去了扶瑶的最后一点犹豫,扶瑶一接电话,一听,便对那头的苏眠说道:“姐,我很快就到了,你们先吃。”
挂了电话,扶瑶先是对车内的徐司白恳切地道了谢,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谢谢你,徐法医。”扶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她又道:“我下次请你吃饭。”
徐司白静了一瞬,扶瑶便听得他说:“好。”
苏眠看到了有一辆白色雪佛兰送自家表妹回来,遗憾的是,她没见到那人是谁。
“小曦,送你回来的人是谁啊?”苏眠亲昵地搭着扶瑶的肩膀,问。
扶瑶一听便知她在想什么,却还是如实道出:“是局里新来的徐法医。”
想了想,扶瑶又加上这么一句评价,“他人还挺好的。”
虽然冷淡了点。
苏眠似乎也晓得这件事,“我知道他啊,听说他可厉害了。”
扶瑶随意地应了,并不在乎这事。
“那位徐法医可是个青年才俊,咱局里单身的女同志们都特别喜欢。”苏眠的眼珠子一转,流露出灵气来,“我说小曦啊,你要不要先下手好了?”
“姐。”扶瑶稍显无奈的模样,“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请姐夫好好管教你了。”
苏眠撇了撇嘴,不甚在意地说:“什么姐夫啊,他还差得远了。”
“真的么?”扶瑶笑了笑,她扬起手上的手机,“姐夫好像听见了……”
这下子,苏眠倒是略显惊慌了,她一把就要抢过扶瑶手里的手机,却被迅速躲过。
“糟了糟了,你这丫头。”苏眠也不抢了,她直接奔进了自己的房间。
扶瑶忍不住轻笑出声,处于恋爱中的表姐,也很好骗啊。
随即,她又敛起了笑容。
恋爱么。
就像苏眠和韩沉那样子,大概是很甜蜜的。
过后的日子里,最初,的确如苏眠所说,警局里的女同志们倒真是对徐司白许以最高的期待和瞩目。然而,时间一久,她们的热情便蔫了。
她们发现,这位徐法医的日常生活实在过于枯燥乏味,就只是尸检所、警局、宿舍三点一线。
扶瑶倒是觉着徐司白还不错,他沉得住性子,静得下心。
说好的请人吃饭,扶瑶过了段时日,才有时间能闲得下来。
一顿饭下来,扶瑶对徐司白的印象更好了。他熟知天文地理,数学哲学,简直是博学多识。
同他聊天,扶瑶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下来。虽然,她隐隐地察觉到他似乎有异于常人的地方,但扶瑶对此选择忽略不计。
扶瑶和徐司白慢慢地熟悉了起来,某一天的中午,徐司白忽然就提着几个保温盒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他就这么斯文而俊朗地站着,此刻,大伙儿都陆续地要出去吃饭了,他便对他们微笑着问了好。
而另一位女警员见扶瑶还无所觉,便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锦曦,徐法医来了。”
徐司白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众人也没见他和谁好过,唯独他对扶瑶是较其他人更加亲近的。因此,警局里的大伙儿,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了他们俩的暧昧关系。
扶瑶被一提醒,便抬头望向了门口。
徐司白刚好也看向了她,两人的视线就同时交汇在了一起。然后,他径直地朝她走去。
至于提醒扶瑶的女警员,则趁早溜了,给他们二人独处的空间。
“徐法医,你这是?”扶瑶颇为困惑地注视着徐司白。
徐司白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对她说:“请你吃饭。”
接着,他便把饭盒都放在桌上,慢条斯理地将饭盒一个个打开,再取出一双黑色竹筷递给扶瑶。
扶瑶还怔着,可见此景,的确是盛情难却,就坐了下来,两人面对着面。
“你太客气了。”扶瑶似无奈地笑了,“那我上次请你出去吃,多不好。要不,我下次也做饭给你?”
徐司白微微一愣,他清冽如水的目光凝注着扶瑶,“好。”
他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也很专注。他挽起他的衬衫袖子,举止与气质都是那么清雅沉稳。
扶瑶这一瞧,却觉着自己的心跳仿佛不太受控制了。于是,她赶紧头一垂,不再看他,专心吃起饭来。
她不知道,她一低头,徐司白便抬眸瞥了她一眼,他清澈湛黑的眼眸中似浮现一抹极浅的笑意。
傍晚时分,扶瑶出了警局,就直接瞄到了那辆白色的雪佛兰。
他是在等她。
扶瑶迟疑了一会儿,便走向雪佛兰。
车窗并没有关,扶瑶凑到车窗前,果然看见了徐司白。
“我送你。”他的话依然是那么简洁明了,又仿佛不可抗拒。
扶瑶默了默,还是上了车。
车缓缓行驶起来,扶瑶望着徐司白清俊沉静的侧脸,他坐得很笔直,开车的模样很认真,双手都扶在方向盘上。
扶瑶一忍再忍,她仍旧忍不住开了口,“徐法医,你怎么要送我回家?”
徐司白静默了片刻,他转头看向了她,却又很快就转过去,继续看着路的前方。而扶瑶听见他说:“顺路。”
顺路?并不。
苏眠家和警局宿舍可是两个不同的方向,哪里顺路。
可扶瑶明知这一点,却不可抑制地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欣喜。她也不戳破,就只是嘴角轻轻上扬着。
到了小区门口,临下车前,扶瑶正要解开安全带,徐司白反而快她一步,他抵到她面前。扶瑶只以为他是要为她解开安全带,不料,安全带是解开了,但他依旧同她靠得那么近。
他凝视着她,眼神温和而平静,又好像一潭见不到底的水般深沉。
扶瑶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他们的距离太近,她甚至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还有福尔马林的味道。
他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肩,让她随着他,稍稍转过了身,面对着他。
他低头,离她越发的近了。他的额头抵着她的,扶瑶能感觉到她与他的气息都缠绕在一起。她的心跳声如同打鼓一般,几欲跳出她的胸膛。
可她没有想要抵触的意思,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徐司白却是一直没有落下他的吻,他就只是这么和她,几乎毫无缝隙地靠近着,清晰地感受着她的呼吸与心跳。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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