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转, 希望大增。
宁王大喜。
他即时站起, 几个大步上前,亲自扶起楚玥, “好!极好!”
是真的极好,楚玥居然去过婼羌,她去和底下管事去的区别, 宁王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这成功购买的希望, 足足增添了好几成。
宁王难得喜形于色:“此事若成, 玥娘当记一大功!”
楚玥深吸一口气,朗声道:“为殿下分忧,我等应当之事也!”
谦逊忠诚,又不亢不卑, 身形纤细却腰背挺直, 神色坚定,目光湛然。
巾帼不让须眉。
“好!”
宁王都叫了一声好,大悦, 又振奋:“孤有诸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我等定齐心协力,共襄盛举。”
以傅缙为首的诸人齐齐站起, 声音虽刻意压了压,但极整齐极坚定。
“好, 诸位快请起。”
气氛瞬间推动至顶峰,心血上涌,血脉鼓噪, 众人情绪激昂,大声叫好。
左前方有一道不可忽视的目光,楚玥侧头,傅缙正一瞬不瞬看着她。
见她望过来,他眉心拧了拧。
楚玥有些头疼。
这边宁王已笑道:“承渊放心,孤会加派人手护着玥娘,绝不轻忽的。”
年轻夫妻俩,宁王相当理解傅缙,其实若有其他选择,他也不愿意楚玥冒险,这不但因为女子柔弱不会武,更因为这是他心腹爱将的妻子。
可惜眼下并无第二选择。
他拍了拍傅缙的肩。
傅缙勉强笑笑,将情绪先压下,面色沉稳如常,拱手道:“劳殿下费心。”
“哎,此乃应有之事。”
底下人赤胆忠诚,愿意不远数千里奔波,为他冒险,宁王当然郑重的。
他嘱咐楚玥:“西北乃至京外,多要骑马,玥娘近日要多多准备。”
“是!”
这次议事,得到了一个比预想好太多的结果,诸人皆振奋。
随即就散了。
宁王还很忙,不但要和楚玥讨论详细路线,安排人手,还有很多其他要事和傅缙商议。
楚玥说,她先把去过婼羌并可信的管事招来,一并讨论为好。
宁王欣然同意。
楚玥临出议事厅前,望了傅缙一眼,他盯着自己那双眸子黑沉沉的。
夫妻多时,也算了解,他正憋着火,还是大火。
楚玥有些牙疼。
不过没等她和傅缙私下谈话,青木就先来了。
……
“主子,您竟要亲赴婼羌?!”
穿暗道折返赵宅,青木命人盯着暗道口,和楚玥匆匆折返外书房,他立即把门一关,回头问道。
青木大惊失色,一贯沉静寡言,只听楚玥之令行事的人竟生了气,他气得急了,在大书案前连走了几圈。
“主子!这西北境外民风素来彪悍,旧年局势平稳,老主人不带足的人手,尚且都不肯冒进,更何况如今?”
西北马贼多,悍匪层出不穷,几岁的小孩都能提刀杀人眼睛不眨,商队全军覆没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以前都这样,更何况诸如局势紧张,诸国摩擦频频,战事时有发生?
据青木所知,许多赴婼羌的商队都停下来了,钱财可以慢慢赚,命只有一条。
这种情况下,楚玥竟主动请缨说要亲赴婼羌?
还买马?
要知道从婼羌回大宁,千里漫长的路。大梁境内是不可能走的了,只能走境外,北戎边境占了大半路程,这北戎虎视眈眈大梁上百年,屡屡滋扰抢掠,这战马多宝贵的资源啊!
购买是第一大难关,运输是甚于前者的第二个大难关,接着还要入关。
可以想象,这一路是多么的惊险频出。
“主子,你何必掺和此事?”
青木也是气得急了:“你不说出来,他们这谁人能知?”
他可不管什么宁王不宁王的,说到底,也是因为他家主子投了对方罢了。
“青木你别急。”
都是关心自己的,楚玥轻叹,将青木拉过来坐下:“你且听我说。”
“世子爷擅战事,一旦大变起,他必如鱼得水。”
楚玥轻声说:“他深得殿下倚重,一军主帅,这屡立战功之下,我和他的距离只会越拉越远,直到难以企及。”
“甚至,”她苦笑:“我资历浅,将来数方合一,就算有赵氏商号,只怕也无法跻身核心圈子。”
“只是倘若我建此大功,那情况会大有不同。”
战马骑兵何等重要?这不仅仅是京城的大功,而是整个宁王一方大功,借此,楚玥有信心在将来进入核心。
进入核心圈是成功的基础,否则连核心消息还有最新战报都不知,说什么都白搭。
楚玥想过了,将来的模式和现在不同,她可以转型成为军师幕僚,再利用赵氏商号优势负责粮草。
这是一条可行性非常高的路,她目前需要做的,是得及时建一个足够大的功勋。
战马乃唯一合适她的,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楚玥思维清晰,细细解释给青木听。
这道理青木如何不知?
他气道:“主子此言差矣,属下知道您在意大爷夫人,还有小郎君。但您可知,大爷夫人小郎君亦同样在意您?”
若让楚温赵氏知道,女儿这般冒险,他们可会愿意?
恐怕三人即便沦为平民,日后白身,也不愿楚玥冒性命之险。
“可我阿爹,不仅仅是父亲,他还是一个儿子。”
千难万难,恐怕最后会七零八落,且最重要是,楚玥沉默片刻,轻声说:“青木,我也是愿意的。”
楚家,其实只是其中一个因素罢了。
“你知道,我是个不甘平凡的女子。”
她不甘当个平庸的后宅贵妇,她想如这这世间的男子一般,有事业,有理想,并且为之不懈奋斗。
如今机缘来了,明主局势,二者皆有。
“昔日我和你说过临光侯,我不及她多矣,也不敢奢望她这般的成就,如今有机缘可仿效一二,乃此生大幸。”
楚玥深吸一口气,这一刻她心脏跳动极快,浑身血液仿佛俱往头上涌去。
她也想闯出一番事业,谱写一个精彩的人生。
“青木,你莫再劝我了,我是极愿意的。”
她侧头,笑道。
那双眼角微翘的美眸湛亮,她目光灼灼,神采飞扬。
青木喉结滚动一下,蓦站起,“砰”一声单膝触地,拱手:“属下愿于主子同去。”
“好!”
……
不管楚玥还是青木,都是利索果决之人,既意见一致,准备工作就马上做起来。
得先把旧日的案卷和账册找出来,还有有关人员。时隔四五年了,往日这事青木也没有怎么沾手,知己知彼,制定计划之前,得先将情况了解透彻。
青木说了一句,站起匆匆往外。
楚玥目送他背影迅速出了外书房大门,穿过庭院消失不见。
她就知道,青木肯定会支持她的。
楚玥长吐一口气,露出一丝笑。
转念她又头疼,还有一个傅缙。
他正憋着火呢,这火憋久了估计更大。
揉了揉额角,等见面再说吧。
这天色不早,她也该回府了,等回府后两人才有机会私下说话了。
……
傅缙这府回得比想象中要快多了。
楚玥登车折返镇北侯府,才进禧和居卸了钗环,都还未来得及更衣,便听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脚步声迅速由远而近,烟蓝色的门帘一晃,傅缙已大步入了内室。
他实在来得太快,吓得孙嬷嬷等人一跳,愣了半晌,这才福身见礼。
傅缙脸色很不好看,沉着脸唇角紧抿,一脸山雨欲来,直接挥了挥手,“都下去!”
孙嬷嬷有些忧心,楚玥微摇了摇头。
“你知不知道危险?!”
房门才阖上,傅缙蓦地提高声音:“你知道婼羌是什么地方么?你知道那一片现在有多少战乱?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他“砰”一声重重击在高几上,气得急了,盛怒形于色,咬牙瞪着楚玥。
眼前人纤姿楚楚,不禁风的弱,睁大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看着自己,他心头那股焦灼“腾”一声又添了几分。
她究竟知不知道危险?啊!
婼羌那等民风彪悍之地,又逢诸国混战,经验老到身手不错的老商队大男人都无法保证全身而退出,她小胳膊小腿,娇娇弱弱的怕是连气候都适应不了,更甭提其他了。
傅缙真要被她气死了。
他反应这么大,到底担心自己罢了,被劈头盖脸吼一顿的楚玥也不生气,上前几步,扯着他的袖角晃了晃:“夫君,你听我说。”
“我不也是为了大事么?战马有多重要,你也不是不知道?”
“现在冒些险,吃了苦,将来咱们就会轻松很多。你放心,我会多多带人的。”
楚玥搂着他的腰,软语哄着。
平时这招挺好使的,谁知傅缙今儿竟半点不吃。
“放心?”
怎么放心?
这是冒些险吃些苦就能解决的事吗?一个不小心,她小命都未必能保全!
“底下这么多人,集思广益,未必没有第二个法子,何用你这般焦急?”
傅缙怒:“你就不能先和我商议一下吗?!”
就不能和他商量一下再决定吗?就这么贸贸然就开口了,弄得现在都箭在弦上。
头顶怒声很大,楚玥耳朵都有点受不了,可见傅缙真的生气极了。
她只好说:“我临时想到的,当时就在殿下跟前,这事过后再说就不合适了。”
“夫君,西河王势大,我们本就弱,若是短了战马组不成骑兵营,将来就得举步维艰了。”
楚玥仰脸,低低说道:“你知道的,不会有更好的法子了。”
傅缙当然知道。
若有其他替代法子,他一早就提出来了,怎么一直憋着火?
理智上他十分清楚,为大局利益,楚玥走这一趟是再正确不过的,他该支持并赞赏的。
但情感上,一想她独自远赴千里关外,万一有什么他都鞭长莫及,一颗心就拧着,焦虑极了。
开不了口表示支持,偏此事已定,他再和她争执也无济于事。
傅缙气她:“你既已决定,还和我说甚?”
又急,又怒,骂不是打不得,百思不得其法,他气极了,咬牙瞪了她半晌,大步往外头去了。
……
倒春寒的天,夜风凉飕飕,迎面吹过来,傅缙一腔满涨的怒火却未曾降温多少。
他迈开大步,径直往前院去了。
“砰”一声重响,他一掌推开外双书房大门,黑着脸坐在楠木大书案后头。
真是气死他了!
这么大一件事,也不知和他商量商量再开口。
傅缙恼极了想,不理她算了,反正她主意一贯大得很。
“主子,少夫人真的要去婼羌吗?”
作为傅缙的心腹兼贴身近卫,冯戊也是听到一些风声的。好了,不用问了,主子径直回了禧和居又折返外书房,一看这脸色就知道了。
他忧心忡忡:“婼羌一带战事频发,气候地形又恶劣,回来还得途径北戎,咱少夫人娇贵,又不会武,这……”
冯戊说不下去了。
傅缙越听,眉心就皱得越紧。
嘴里说着不理她算了,其实还是不放心的。
很不放心。
可目前已箭在弦上,她此趟是一定得成行的。
傅缙拧眉思索。
作者有话要说: 生气大发了哈哈哈哈哈,宝宝们周末又要来了!我们明天见了哈~ (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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