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击声在梦中响起,躺在病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急促地呼吸着,窗外洒落进来的阳光映入眼帘,让他缓缓意识到之前的一切只是梦中再次的重现。
布洛迪长舒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动作却一顿,然后放下手,无意识地搓了搓。
上面残留着的汗水的黏渍感有些过于明显了。
这是布洛迪醒过来的第三天。
原本被刻意忽略的往事在梦中浮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此刻是如此的清晰,明明已经醒过来了,却还是觉得像在梦中。
“或许你需要人类所说的心理师,宿主。”系统提出建议。
布洛迪耸肩,“以后再说吧。”也许他的心理的确出了点小问题,但他有些抗拒将自己的内心世界朝外人敞开。
他随手从病床旁的桌子上拿过一本较薄的书籍,将它快速浏览了一遍后,提交了任务,然后将得到的积分兑换成能量提供给身体,看了眼面板上的倒计时,在确认原本不到一天的时间已经变成了三天后,他将手上拿着的书放回到了桌面上。
刚刚医生们才刚刚来了一趟,给出的建议是,前天的详细检查大部分报告出来了,暂时未发现明显问题,但是因为之前无故吐血的原因,希望布洛迪目前以调养为主,复健先不急着开始。
所以现在布洛迪除了读读阿福带来的书籍外,就只能乖乖躺在病床上了,不管他现在有多么想出去放放风。
毕竟就在昨天上午,他只不过是想要坐到轮椅上去医院的花园,都在挪动的过程中喷了口血,直接把医生护士们吓着了,拉着他再次去做了一套详细检查。
甚至让阿福在昨天盯了他一整天,直到刚刚才回韦恩老宅。
布洛迪有苦难言:……其实我只是吐血而已,我真的很健康。
他躺在病床上,抬手放在眼前,看着从指缝中泄出的阳光,想到了记忆中哥谭阴暗的天空,随即想起自己昨天看到的报纸。
报纸上的日期并不是昨天的,而是一周前的,从医生那随手得到的。
报纸上用着最大的版面报告了韦恩企业的大少爷布鲁斯·韦恩归来的消息。
布鲁斯……
布洛迪闭上眼,想起了对方小时候的样子。
他的哥哥,一直都没有出现啊。
*** ***
韦恩老宅,地基洞穴处。
“你是在逃避吗,老爷?”
头发银白的管家先生弯腰按下遥控,看着整个洞穴因为头顶的灯光而变得不再那么昏暗,还有缓缓下落,正在解着身上绑着的钢丝的布鲁斯。
布鲁斯的动作一顿,仰头看向上空到处乱飞的蝙蝠,“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知道我的意思,老爷,”阿尔弗雷德语气平和,不带一丝逼迫,只是陈述性地道,“除非您想一辈子都不见你的兄弟。”
“我没有!”布鲁斯飞快地道,甚至因为过于激动,直接与阿尔弗雷德对视,在看到老管家眼中那看透一切的明白目光后,他又哽住了。
“我、我没有。”他难得结巴地又重复了一句。
管家先生微笑起来,“那或许今天在去医院的时候,能看到您带着干净整洁的形象坐在车上,”他上下扫视了布鲁斯此时的形象,补充了一句,“您总不能带着它们的‘礼物’去见少爷。”
布鲁斯抬手摸了摸鼻子,明白阿福指的‘礼物’是蝙蝠的粪便。
“我会的。”布鲁斯低声道。
对于布鲁斯来说,接下来的时间即快又慢,十分地煎熬,他时不时就会忍不住看一眼手上的腕表,往往他觉得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手表上的分针却告诉了他才过去几分钟。然而当他从书房离开回到卧室的时候,悬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发出‘当当’的响声,提醒着他离出门的时间只剩一个小时了。
在这些年流浪的日子里,布鲁斯经历过很多紧张的时刻,但却又与此刻紧张的感觉不一样。
他将自己的黑发打理好,穿着贴身的衣服站在落地镜前,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男人英俊而优雅,黑发下深邃的蓝眸让人一眼便沉溺进去无法自拔,宽阔有力的肩膀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挺拔的身姿让他显得高挑而出众。
毋庸置疑,这是一位合格的绅士,谁也无法遮掩他在人群中的魅力。
但这丝毫不能缓解布鲁斯此刻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反复地检查着自己的袖口是否忘了系上,上衣有没有出现褶皱,然后又在镜子前来回走着,直到有人在房间外敲了敲门,他才停止这种行为。
该出门了。
“您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很完美,老爷。”阿尔弗雷德在看到走出卧室的布鲁斯后说了这么一句。
布鲁斯抬手握拳抵在唇边,他低咳了一声,含糊地道,“嗯,啊。那么我们现在走吧。”
车内,驾驶座和后车座用隔板隔开,司机专心地开着车,而后车的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
布鲁斯挺直背脊坐在车座上,他面无表情,看起来显得有些严肃,当阿尔弗雷德开口的时候,他的目光淡淡落在了管家身上。
“医院位于大都会,在——”
“在XX街,大概X小时内到达,然后去往顶层VIP病房。”布鲁斯接过他的话题,先一步说出了地址。
阿尔弗雷德:“我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老爷。”
布鲁斯瞥了他的老管家一眼,听出来了其中的调侃,但他此刻也没有心情回嘴,那种忐忑紧张的心情让他的注意力难以集中,他抬手拉了拉领带,显得有些烦躁。
最后他将车窗打开,看着车外向后飞跃的风景,哥谭的天空一如既往地暗沉,直到这辆车渐渐开出哥谭市,然后接近大都会,乌云退去,转而变成晴朗明媚的碧蓝天空,太阳的光芒毫不吝啬地挥洒给了整个大地。
他当然知道。布鲁斯心中想着,唇线绷紧。
他什么都记得。
而且他知道阿福也清楚他以往所做的。
每年,布鲁斯不管在任何地方,有两个特殊的日子他都会回来。
一个是父母的忌日,大部分时候,那天都会下着大雨,布鲁斯一般会先回哥谭市。而布鲁斯离开哥谭的时候,身上都是湿透了的,鞋上带着泥泞的黄土,裤脚也会浸染上污渍。他往往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到医院,却没有上楼,而是在楼下徘徊,直到第二天太阳将升未升的时候,悄悄离去。
另一个日子,则是布洛迪的生日。
他会穿戴整洁来到医院顶层,轻声进入病房,就像是怕惊扰到病床上躺着的人一般,然后沉默着坐上一整天。
那段时间,许多情绪挤在他的脑海中,尤其是当他看着父母的墓碑,看着弟弟苍白的面容时,愤恨和憎恶越积越深,让他想不顾一切地做点什么,比如在那个人渣要被假释出狱的时候。
那天布鲁斯甚至带着枪,他真真切切地想要在这个人渣离开法庭走出来的时候一枪毙了他。
如果不是在他开枪之前,那个人渣就被不知从哪来的人给枪杀了的话,布鲁斯会毫不犹豫地开下这一枪,就算他会因此入狱。
“老爷。”
“老爷?”
“老爷!”
提高了的声音终于换回了布鲁斯的思绪,他猛地惊醒,然后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阿尔弗雷德正站在车门口,微弯着腰,看着还坐在车里不动弹的布鲁斯,再次提醒道,“已经到医院了,老爷,我们该下车了。”
布鲁斯与他对视,在管家先生眉头一挑的时候,他从车内走了下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然后迈步走进了医院。
医院走道上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空气清新剂,掩盖了消毒水的气味,偶尔能看到护士医生经过,还有被轮椅推着,挂着水的病人,没有太过喧哗,甚至有种安静的感觉,尤其是当日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时,似乎给医院也带来了一丝生气。
阿尔弗雷德按下电梯,然后侧身等着布鲁斯进去后,才走了进去。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然后往上升,直到‘叮’地一声,在到达顶层后再次打开,两人随即走出电梯。
他们距离病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布鲁斯停住了。
“老爷?”阿尔弗雷德侧头看向他。
布鲁斯左手无意识地转动右手处的腕表,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直视着前方,沉默几秒后,才低沉着声音开口:“我先去见见医生了解情况。”
阿尔弗雷德:“……”
他默默看着自家老爷在距离病房不到三米的距离时转身离去,就算对方脚步保持着正常的速度,然而不管怎么想,在管家先生看来都像是落荒而逃。
这可真是……稀奇。
管家先生眉头微挑,但终究没有开口喊住布鲁斯,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朝病房走去。
他觉得就算今天布鲁斯没有进病房,在不久之后,总归会走进来的。
因为他们是家人,是兄弟。
作为哥哥,怎么可能舍得不去见终于苏醒过来的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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