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回到府中,春夏之交,在宫里的遭遇让她出了一大身的汗,想想原主过往的那些经历也都是如走钢丝一般地凶险,女扮男装真特么不是书里说的那么轻松,完全就是提着脑袋在过日子!
琼华陪着她进了净房,浴桶里已经放好了水,苏清坐进浴桶里,蒸汽腾腾之间,脑子里都是今日在宫里看到的梅美人白花花的身体和那周坤猥琐而狰狞的笑容。
苏清平复了一下自己紊乱的思绪,睁开眼睛看着正在给她打香胰子的琼华道:“琼华,这次皇帝有可能会让我去西南,西南不太平,阿爹作为流放的犯人,很有可能会给驱赶上战场。我会想办法去救他,我得给你想条后路了。”
“姑娘若是去西南,我必然要在京中,否则不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琼华将打出泡沫的丝瓜络递给苏清,苏清自己擦着前边儿,浸在水里的是自己嫩白的身体。
大约也只有书里才能这样,要是现实状态之下,几年时间用束胸的布,裹了自己的胸,就算没有变形,小叶增生也会找上门吧?
琼华给擦背,她的肩胛骨上一块拇指大的殷红胎记,在热水的蒸腾之下,越发地鲜艳,琼华笑了笑:“姑娘还是以老爷为先,琼华的命是姑娘和老爷捡回来的。有些事情,姑娘不必为我考虑太多。”
苏清从水里伸出手来一把抓住琼华拿着手巾在搓揉她肩膀的手道:“琼华,别这么说!你遇见我和阿爹的时候不过就是七八岁的年纪,我俩一口锅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就连逃亡也是一起上路。名分上我的主,你是仆。可实际上,咱们就是患难与共,相依为命的亲人。我是你的姐姐,你是我的妹妹,你与阿爹,我不可能两者择一!你上次不是说打算借口怀孕吗?咱们借着这个机会,让你离开京城。”
琼华被蒸汽熏了眼道:“姑娘,您怎么个打算?”
“今日,我已经跟皇帝说你怀孕了。你假怀孕,让人透露出去,让别人知道你如今心急了,生怕我纳妾,因此作假。原本我一直说,你因为与我乃是有结发之情,不能抛弃。如果你生不出孩子,甚至要作假呢?假装怀孕呢?我就可以勃然大怒,将你赶走不是?”
“姑娘,我舍不得您,西南之地定然千难万险,你又要与那宁远侯一路同行,那不是与虎谋皮。”琼华方才听苏清的计划,想到她要做的事情,心里就难受,一直以来她都与苏清风雨同舟。
“傻丫头,别这么想。只有活下来,才能有未来。等我把父亲救出来,再来找你。以后咱们一家子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你说可好?”
苏清从水里出来,接过琼华递过来的手巾,擦拭自己身上的水珠。
“我听姑娘的!”琼华边说,边把衣衫递给苏清,苏清将薄衫穿在身上,与琼华一起回了卧房。
琼华侧着身体,看着枕着手躺着的姑娘,她略有些惋惜地说道:“姑娘这般姿容,原本是让人捧在手心里疼的人,哪里需要这般奔波?”
苏清捏了捏琼华的鼻子,笑了一声道:“被人捧在手心里疼,是要福气的。所谓红颜薄命,我长这么一张脸,就是一大错了。这个世道,美人哪有什么好下场?别的不说,就是今日见的小梅氏,被脱光了衣衫,躺在那里当成个菜盘子……”
这个世间谁会跨越皮相,真心以待?苏清正在这样问自己的时候,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小男孩的样子,那个男孩子脸庞略有些模糊,叫她一声:“玫娘,快把鸡蛋给吃了!”
记忆里有个叫锁子的乡间男孩,似乎带着几分腼腆,又带着几分活泼,对她很是照顾。一个念头冒出来,要是当年阿爹没有进京赶考,要是只是在乡间做个教书先生,也许……
苏清哑然,哪有如果?原主和她真的太过于相像了,她不自觉地就会将原主的记忆和自己的融为一体。一样的记忆力极佳,但是却有有些脸盲,不是那种不知妻美的脸盲。而是如果许久不见的话。常常别人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却是在脑子里挖来挖去都对不上号,不知道眼前那个是谁。
所以记忆里的锁子不过就是记忆中模糊的影像罢了?恐怕现在锁子站在她面前也未必能认得出来吧?苏清心头一动,自己到底算是穿越的还是算什么呢?她真的一点点都不排斥这个苏清的记忆,仿佛两人从来就是一个人。
这里琼华听苏清将自己和小梅氏那种扬州瘦马比,在她心里自家姑娘就是九天的神仙都比得过,她不认同:“姑娘何等惊才绝艳,哪里是那等玩物能比的?”
苏清转念去细想书里的描述,自从被扒皮之后,除了那件事,还做了什么?她苦笑说:“在这个世道,哪有什么不同?一旦我被剥下身上这层大学士的皮,被人往宅门里一关,唯一的用处就是被玩弄,你觉得还会有其他机会吗?所以这层皮我得裹紧了。”
琼华贴过来抱住苏清:“嗯,姑娘就当男人!不要男人也罢!”
苏清点了点头:“好!”
*
西南告急,尉迟旌带兵出发之前要大婚。大婚之前,新娘还要做横陈之器。周坤小范围地,邀请了几位大臣,开启了这个名为玉体横陈夜的宴会。
被邀请的人里有尉迟旌的好友,一样的功勋之子。浑身没力气,走两步喘两步的开山伯家的世子。也有朝中喜欢有事没事喷一下的朱御史,另外一位则是太后的兄长,淑妃的亲爹,胡国丈。
苏清看着这个组合,并非是狗皇帝想要拉拢的几个人,这几个几乎全是他想要当葫芦一样摘了他们头上脑袋的人。算上自己?难道?一阵冷汗从额头冒出来。
四人先后而入,看见殿内水晶帘动,宫灯昏黄的灯光掩映之下,中间一张花梨木的桌子,上面美人横陈,美人身上山珍为衣,海味为裙,樱桃为手钏,蘑菇为腰带,着颜色红红绿绿搭配地很是不错。
周坤在那小梅氏的头顶位子坐下,四位大臣分别在两侧落座,苏清在周坤的右手侧,听狗皇帝言道:“四位都是朕的心腹,肱骨之臣。前日,秦爱卿为朕出了这么个颇有致趣的法子,今儿请各位一起来品鉴品鉴。”
朱御史是那种标准的士大夫,何曾见过这样荒诞的情景。心头怒火难挡,作为以喷子为职业的一位官员。他的职业病已经开始犯了,他怎么能容忍国君做出此等荒淫之事?
立马站起来,走了出去对着皇帝跪下道:“陛下,怎可行此等荒淫无道之事?这与商纣的酒池肉林有何差异?大启开国不过短短十几年,陛下应当励精图治,怎可如此……”苏清为他悲哀,生在这样的一个朝代,一个皇帝之下,他这样的忠臣,宿命就是谏死。
朱御史引经据典,说明这样的做法是亡国之相,他看见苏清还端坐在那里,站起来指着苏清:“秦璞,你好歹也是饱读圣贤书的,一篇文章让三位阁老称为当世奇才。没想到你这样的奇才,却怂恿圣上干出此等亡国之事。你不觉得的羞耻吗?”
苏清摇了摇头,不能跟他说,您说的都对,我无言以对吧?
她还得呵呵一笑,厚颜无耻地:“朱御史,纣王的酒池肉林,摘星楼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陛下不过是让个姑娘躺在这里,美人与美食共赏罢了。这一顿饭耗费无几,你竟然把这个事情跟纣王的酒池肉林相比较,你是想要置陛下于何地?今日之事,与平日里欣赏歌舞并无不同。你是在太过了!快快起来用膳,难道让陛下等你?更何况着菜蔬若是经过体温温润过久,味道难免会有差。朱御史,不要拗了!”
苏清这番话里,所有的意思都是让他,瞎逼逼个啥,吃好了,爱干啥,干啥去!跟个神经病去啰嗦打算找死吗?
上头的周坤果然已经不耐烦了,对着苏清说:“秦爱卿,跟他罗唣什么?他不是要学做龙蓬、比干吗?咱也剖腹挖心?”
看来今日不能善了了,这个货是想要杀鸡给猴子看了!这个猴子有齐世子那只猴,还有这个胡国丈这只……狒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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