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感往上攀附,顾容条件性想缩开,可没挣脱,脑子空白了半晌,刚要说什么,许念却先缓缓道:“我帮你捏一下。”
对方低垂着眼,掩盖住所有情绪,屋里没开灯,只有电视微弱的光照着,从这个角度只能看清那紧抿的薄唇,不知怎么了,她没出言拒绝,外面的夜风渐小,不时能听见黄桷树叶子在地上盘旋摩擦的声音,屋里屋外静得过分。
许念这回按摩力道掌握得不错,轻重合适,就是手太凉,顾容敏感,忍不住缩了几次,但每次都没拉住了,许念洞悉她的一举一动,总能先发制人。如此反复几回,冰凉感减弱许多,她不动了,懒散靠着沙发靠背。
广告结束,冗长无聊的电视剧播放下一集。许念掌着腿肚,揉着按着,细长的手指灵活得很,她不大安分,手往上攀了些,指腹支在膝盖那儿,缓轻得当,不知是不是无意的,指节总会触到大腿侧。顾容摸手机看了看,已经快凌晨,微信界面有消息,朋友们发的,大多无关紧要,基本都是一些闲聊的话,她不爱闲聊浪费时间,便都没回。
看手机勉强能分走部分注意力,但作用甚微。腿肚上的手心因为不断的摩挲接触,逐渐生出热来,紧紧贴着,上上下下地游.走。
除了两三次无意,许念倒老老实实的,中途喝了半杯水,然后继续。
约莫十几分钟,顾容趁她再次喝水的空档坐起身,轻声道:“不按了,上楼睡觉,你明天还要上课。”
说话的时候,她没看对方,并径直关掉电视,屋里一片漆黑。许念手里还端着水,下意识站起来,说道:“明天课少,不过张教授让去实验室,可能晚上才回来。”
大二大三专业课多,张教授平时尽量兼顾到她的学习,但实验还是得做,课少、空闲的时候多半都会呆在实验室。
夜黑,顾容才住进来不久,不习惯在屋里摸黑,放下遥控器,拿着手机要去开灯,可刚一抬脚,向前就碰到了茶几,一个趔趄摇晃了一下,好在险险稳住,但同时手一扬打翻了许念手中的杯子。幸亏杯子是塑料的,咵咵两声,一骨碌滚得老远。
胸口微凉,衣料湿答答贴着皮肤,一股股水流向下滑落,热裤都没能幸免。
许念胆大,摸了摸她腰间,湿漉漉的,摸完又觉得自己举动越距,掩饰性收回手,说:“快上楼换件衣服。”
之后啪的打开灯,屋里瞬间亮堂。顾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可要制止已经晚了。被水打湿的深红衣料颜色更深,更能衬出内里的身形轮廓。望见那凹凸圆润处,以及因骤然冰冷而被刺激的地方,许念脑子里紧绷的弦蹭地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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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玉兰树枝丫晃荡,落下斑驳的树影。
许念躺在床上,大房间的门敞开,房子隔音差,这里能听见浴室的哗哗水声。顾容换衣服的时间有点长,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回来时她已睡意朦胧。
顾容帮这人掖被角,躺旁边,大概是经历了刚才的事心理有所不同,这回穿了全套。
翌日天晴朗,下午上课,许念上午便呆在家,顾容也没出去,两人头一回一起出去跑步,她们跑到了河边,彼时在这儿散步的人不少,河边有早点摊,跑完步,许念买了包子稀饭回家,早饭就这么凑合。
昨天没空晒被子,趁今儿天好,她想起这事,赶紧去空房,这一进去,就闻到了淡淡的霉臭味。
——被子上生了霉斑。
家里不宽裕,外婆一向节俭,许念亦学到了这点,被子被淋湿一般就报废了,寻常家里多半会把湿被子扔掉或者做床垫用,可她没舍得,想着晒干还能用,结果这天儿时晴时雨,无比适合长霉。她有些懊恼,之前就应该注意收的,几床被子全毁了,重新买可全都是钱。
“怎么了?”顾容问。
“没,就收拾收拾。”许念道,想着这人之前买了许多厨房用具,要是说了实话指不定她又会掏腰包,涉及到钱,人总会不自觉把它与自尊心挂钩,想平等,想在同一位置上,所以不愿对方掏腰包。
中午去学校的途中,她去嘉禾批发市场订了两床普普通通的新被子,六百多,半个多月的补课费,毕竟是要盖在身上的东西,没敢买太便宜的,店家送了床单枕头等赠品,贴心地送货上门。
被子是顾容签收的,彼时许念还在学校上课。
四五点,朋友打电话过来,让去新区取相机,顾容反正没事,便开车去了。
朋友是个三十多岁的中等身材男子,叫严旭,名字挺有绅士风度,但脾气却不大温和,说话直来直去。这个年纪的单身男人都有点不爱干净的臭毛病,两百多平的房子里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物件,桌上桌旁全是易拉罐啤酒瓶,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顾容强忍不适进去,严旭不好意思搔搔头,他知道顾容有轻微洁癖,但确实忙,没时间打扫。
“相机勉强算修好了,”他说,将东西递给对方,“拍照应该没问题,可能坚持多久不敢保证,这款相机早已经停产,配件不容易找,若是再坏也别修了,直接买个新的吧,太老了,拍也拍不出好照片来。”
顾容“嗯”了一声,顿了顿,不客气道:“有镜头没,拿两个好的给我。”
严旭在这方面藏货颇多,定然是有的,俩人之间关系铁,不讲究礼貌那一套。他边找合适的镜头,边说:“最近怎么对拍照感兴趣了?”
他以为相机是顾容的,这么烂的玩意儿还执意要修,除了对自己有重要意义外,能有什么原因。
顾容没否认,只道:“没事做,闲得无聊。”
严旭笑笑:“无聊你还搬去老城区,我们都在这边,就这么跟你爸合不来么,都老大不小了,还当十八岁呢,回家和老爷子好好谈谈,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再说,伯母还在呢,你这样她还多为难。”
顾容不说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嘴上的说教一套一套,总归自个儿不是当事人,鞭子打到别人身上自己不疼。
“说起来,前两天我遇到伯母了,”严旭抬起头,回忆了一会儿,“她正和几个姐妹在逛街,大包小包的,整得珠光宝气富贵逼人,简直亮眼。”
说着,他自己都忍俊不禁,嘴毒式感慨:“你们两母女性格差别真大。”
顾容话少,上下嘴皮子碰碰,到底没回答。
顾母是标准的贵太太,原生家境本就优渥,从来没吃过苦,作风性格都往所谓世家作派上靠,爱享受爱面子,比顾老爷子还歧视模特这个职业。现实社会中,不得不承认,总有那么一部分人觉得模特就是脱衣服,顾老爷子以前也不是清心寡欲的老实货色,顾母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才得以险胜,她瞧不起那些明星,更是厌恶与之相关的任何行业,对于顾容,早年极力反对过,不管用,后面便不再管了。
反正她不止这一个女儿。
不过也不能因此说顾母如何如何不好,人都是有思想的动物,都是相互的,一个有原则,一个有追求,谁都没错。
“你要找多久?”顾容不想听这些,催促道。
“马上马上,”严旭说,埋头翻了翻,终于找到想要的东西,将其包装严实,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又多嘴问,“对了,阿雅的事你知道不?”
阿雅,就是红裙子女人。
“怎么?”
“被甩了。”
顾容怔了怔。
严旭说:“我以前告诫过她,别投心思在那小姑娘身上,非不听,这下好了,供吃供住供穿供读书,人家在国外学有所成,一回来就把她踹了,还带了个年轻的妞儿回来,说是同学,真当大家眼瞎呢。阿雅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拎不清,当初那小姑娘才多大,十八,十八岁连社会都没见过,哪里抵得住外面的花花世界。”
“小年轻没个定性,别说十八了,十九二十也一样,都是学生,没经历过现实,说喜欢就喜欢,说爱就爱,张口就来,丁点儿负担都没有。”
他一张嘴就不消停,连珠炮似的。
顾容更加沉默,捏紧手袋看着。严旭没在意,宽慰道:“你别担心阿雅,多大点事儿,过一阵就好了。”
男人大多都没眼色,他亦如是。
黄昏时候到家,许念早回来了。
“不是说晚上才回来吗。”顾容道,暂且没提相机的事。
许念回答:“教授临时有事,让周一再去。”
她了然。
当晚,两人分开睡。
如此过了两天。第三天清晨整理房间时,许念蓦地想起自己的短裤还放在隔壁,她跟顾容打了声招呼就直接进大房间找。
她的本意是拿了短裤就走,孰料却不经意看见了垃圾桶里有两个拆过的条形粉色包装袋,应该是昨晚用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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