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女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吕元亮快到嘴边的咒骂声又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他黑着脸道:“起,这就起。”说着就从床上爬起来。观墨则递上了早就备好的衣衫伺候他换上。洗漱过后,时间所剩不多。所以吕元亮这餐朝饭用的很是匆忙。
吕兴昌先前定了规矩,迟了一刻就少一顿饭。所以吕元亮不得不加快动作。一旁陆云妆一面跟着一面提醒他时间。
上午两个时辰的算学上完,陆云妆便马上让人端上饭菜,吕元亮刚用完午饭还没来得及多歇息一会儿,下午的课程又来了。
好不容易将一天的课程上完,晚上回去后还有一堆课业要做。匆匆用过晚膳,吕元亮就跟屁股生根似的在书桌前坐下,奋笔疾书。
看着面前堆积成山的作业,吕元亮哭丧着脸,可又不得不写。虽说功课是后日交,可明日又有新的课程还有新的课业,若是今天不写完,到时候根本来不及。
害怕他精神不济,陆云妆又命人在书房中点了提神醒脑的香来,自个儿则坐在一旁帮着检查他做的作业。
看着陆云妆不由得想,自己上次说的话可不是一语成箴了?现在的她还真像养了个儿子,白日陪读晚上还得帮忙检查作业。心中不由得感叹,这任务可真不容易。
已是一更天快过,书房内灯火通明,吕元亮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无,还在跟功课做斗争。
时政点评和律学的功课倒也还简单,就是这算学看的他头大。他看着书册上“物不知数”的题目抓耳挠腮,怎么想也想不出该怎么解题。
陆云妆见他对着那一本册子半天也不动笔不由得奇怪,便起身走过去瞧瞧。
站在他身后,她扫到了纸上的题目: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看了,陆云妆不由得会心一笑,这么简单的问题用方程不就可以解决了吗?于是便推了推他道:“这题我会,笔拿来。”
见状,吕元亮愣了愣,迟迟不动,
陆云妆没好气地问道:“你还想不想睡觉了?”
吕元亮表情狐疑地看了看她,“你真的会?”
“我骗你干嘛?”说着陆云妆便一把拿过笔,看了他一眼道:“你会九九乘法表吗?”
“九九乘法表?”
“就是九九歌。你会吗?”
吕元亮点了点头,“会。”
陆云妆松了口气,“会就好。”不然她等会讲解起来怕他听不懂。
接着,她拿了一张空白的纸,在纸上画了一些奇怪的符号。吕元亮在一旁看着皱了皱眉,“你到底行不行啊?这画的都是什么啊?”
陆云妆头也不抬道:“这些是从西域传来的文字,用来解题最为方便。”话毕,就见她停了笔,抬头看着吕元亮道:“我在这里教你认识一下这几个文字和符号。”说着便给吕元亮解释了她在纸上画的东西的意义。
陆云妆边写边画,“三个一堆的果子为一组,那么假设有X组,则是,三乘X,另一边,假设七个为一堆的果子有Y组,那么就是七乘Y。两者总数相同。也就是3X=7Y。”说着,她看了吕元亮一眼,“你看出了什么没?”
突然间被提问,吕元亮则是一脸懵逼地看着她,“看出啥?”
此时,陆云妆总算是体会了一把啥叫气的吐血。
她深吸了了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要冷静,他没学过方程,不能怪他。
陆云妆调整好面部表情,转头看着他道:“看出X等于七,Y等于三啊。”
“哦哦。”吕元亮此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真听明白了还是装明白。
陆云妆继续问道:“三七得多少?回想一下九九歌。”
听闻,吕元亮想了想,“二十一?”
听到答案,陆云妆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二十一加二等于多少?”
“二十三啊。”
陆云妆把纸一推,“这不就得了?答案是二十三啊。”
吕元亮接过纸仔细看了看,不由得张大嘴巴,一副极度不可思议的表情。“还能有这种算法?”
“这叫做方程,是指含有未知数的等式,表示两个数之间相等关系的一种等式,使等式成立的未知数的值称为‘解’或‘根’。求方程的解的过程称为“解方程”。用一定的代号表示未知数,利用等式两边的运算关系来得出未知数的答案。这些在书中都有教,我不过是将书中的知识提炼了出来,给你简要地解释了一遍而已。”说着,陆云妆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听懂了吗?”
吕元亮拍了拍胸膛信心满满道:“当然听懂了。”
陆云妆最担心的情况就是他明明听不懂还要装懂。这样不利于日后的学习。于是又出了道鸡兔同笼的题目让他做。
吕元亮接过题目看了看,便开始在纸上算了起来。莫约过了小半刻钟,便交上了答案。
陆云妆看了看,竟然还真让他答对了。
吕元亮抬眼看向陆云妆,表情颇有些得意道:“怎么样,我聪明吧?”
陆云妆见他一副急于邀功的样子不免觉着好笑。她勾了勾唇道:“既然夫君已经完成了今日课业,那便赶紧把《八佾》给背了吧,背完也好早点歇息不是?明儿还要早起呢。”
一听这话,吕元亮原先的想要炫耀的喜悦心情瞬间就凉了大半。他怀着希冀的神色看了陆云妆一眼,小心翼翼道:“云娘,打个商量呗。可不可以明天再背?”
“不行。”就见陆云妆冷着个脸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你明天还要背《论语》第四篇呢。一拖再拖,你明天就要背两篇了,你觉得划算不?”
见吕元亮哭丧着脸,她手执着藤条敲了敲桌子道:“不要浪费时间了,早点背完早点歇息。”
看着她手里的藤条,吕元亮吓得一个激灵抖了抖,忙拿起书册读了起来。
见吕元亮反应这么大,陆云妆竟忍不住想笑。看来他已经对这藤条产生条件反射了。
这厢吕元亮背着书,陆云妆便也跟着翻阅这些儒家典籍。
也不知是不是想要睡觉的欲望激发了他的潜能。为了能早点休息,吕元亮这一次竟然只花了半个时辰不到便把第四篇给背了下来。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这下总该可以了吧。”
陆云妆轻笑,柔声道:“可以,去睡吧。”
得了令的吕元亮当即就要往床上躺。见了,她不由皱了皱眉,拿着藤条柄敲了敲他的背。
“做什么呢?”吕元亮不满地转过头道:“不是说我可以睡觉了吗?”
陆云妆拧眉道:“你都不洗漱一下的吗?澡也不洗就上床脏不脏啊。”
却只见他打了打哈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脏就脏吧。我困了,想睡觉。”说着就要脱鞋上床。
她忙拖住他道:“洗漱完再睡。”说着便赶紧让底下人打水过来。
观墨端水伺候着吕元亮洗漱,他忍着睡意任由他服侍,嘴里小声嘟囔:“就你规矩多。爷又不跟你一床,脏也脏不到你身上。”
听闻,陆云妆倒是气笑了,“不跟我一床就可以不洗漱了?这倒是为了你偷懒找了个好借口啊。”见她冷着个脸,吕元亮面上悻悻地不再多话。生怕陆云妆一个不开心就要动手抽他。
见他不说话,陆云妆轻哼一声道:“你洗漱完便早点歇息吧,明日可不要再起晚了。”话毕便离开了书房。
吕元亮看着陆云妆袅娜的背影摸了摸鼻子,这女人可真难伺候,不就是不洗漱嘛,搞得有多严重似的。他平日里随性惯了,只怕日后是不好过喽。
接下来的日子,吕元亮每天的生活就是围绕着上课、背书、完成课业这么几件事。他整个人的生活就跟上了发条似的,极为规律。到后来甚至都不用陆云妆亲自叫他起床他都可以自己爬起来了。
对此,吕兴昌别提有多满意了。看着每日勤勉向学的儿子,他乐呵呵地摸着胡子感叹道:“云娘果真是贤妻啊。当时就听庙里的大师说了,云娘和亮儿的八字极为合适,还说云娘是个旺夫命,有了云娘的扶助,亮儿能够更上一层楼。如今看来可不是这样?”
相比吕兴昌的欣喜不已,周氏见着日渐消瘦的儿子则心疼的不行。她一面招呼着大厨房备着各种补品炖汤,一面道:“旺不旺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和云娘对亮儿逼得也太紧了。你看亮儿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你这是妇人之见。慈母多败儿,不吃得苦中苦,哪能成为人上人?先前就是咱们太惯着亮儿了,都没让他吃过苦。俗话说得好,‘玉不琢不成器’我倒是觉得亮儿现在挺好的,跟以前比起来那简直是天差地别啊。而且你不觉得亮儿上进了是好事吗?”
周氏被问得语噎。
她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是好事,行了吧。”话毕又蓦的想起什么似的:“过两日是不是花朝节了?”
吕兴昌猛地被问得愣了愣,“是花朝节,怎么了?”
“你怎么就一点不上心呢?”周氏一听就不高兴了,“香儿这过没多久就要及笄了,可这婆家都还没着落。这不趁着花朝节的时候,多出去走动走动,顺便相看人家么。”
听闻,吕老爷就不乐意了,“香儿还小,你急什么?我吕兴昌的女儿用得着担心嫁不出去么?只要香儿招招手,这江宁府的青年才俊可不都赶着上来求亲?”
一听这话,周氏脸就黑了,“你懂什么?婆家当然得要早点相看,不然到时候好郎君都被别家姑娘挑完了,还有咱们家香儿什么事?”
吕兴昌表示不服,正欲与周氏再理论几句的时候,就见吕元香自前头走来只得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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