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宣郡王朗笑了几声, 邀帝辛一道翻看着其余才子们的诗作, 比对再三,这才从其中挑了一首灵气十足、原本就不该泯然于众的诗作, 定作了诗魁。
大抵是没什么人会在乎一个人品不好、从前又总爱惹是生非的人去了哪里。张明伥眼下的交际, 原本就只局限于太学, 三春诗会结束后, 他被太学革了名,渐渐就没了其他的消息。
“啧,听人说京城新开了一家店, 叫宝莱居。店东家心思巧妙,做的都是些稀罕讨巧的东西。今天休沐,怎么样, 我们一起去看看?”
太学三月休沐一次, 一次便是十数天。
三春诗会过去以后,太学再一次休沐便是七月初。
苏云璋不耐热,以往这时候,闲不住的性子也总会消停下来,喜欢在屋子里挨着冰。但这一次, 刚过了晌午,分明还是太阳正毒的时候,他却风风火火地找上了门来。
帝辛抬了抬眼皮, 心里了然,“你是看上什么了?”
“嘿嘿”
苏云璋眼睛亮了亮,舔着脸笑了几声, “听说宝莱居有个叫什么手摇小风扇的东西可以解热嘛,所以……”
“……手摇小风扇?”
帝辛可以肯定,自己不曾听说过这个名词。
不管是在他本身的记忆里,还是在原身谢华宸的记忆里。
一个原本没有存在过的东西,忽然出现了。
说实话,他很难不联想到那位来自后世的“外来客”。
像是为了映证自己的想法,帝辛只沉吟了一下,便拂袖站起了身来——
“走吧,我陪你一道去看看。”
*
宝莱居新办不久,据闻也只是一个月前才开的业,专卖些稀奇讨巧的玩意儿。
譬如安着木轮子、被称为轮椅的椅子,又譬如利用琉璃制成、能清晰映出人影的镜子……
从大到小,工于奇巧,应有尽有。甫一开业,便迅速风靡了整个京都。
“呦,这店是挺新鲜的。”
顾不得宝莱居里人来人往的拥挤,苏云璋只打量了那大大方方将物件陈列在柜的买卖方式一眼,便被那些摆在柜子上的稀罕玩意儿吸去了目光。
他快走几步,往着旁边陈列着各式形状的玩偶娃娃走去,正打算伸手去摸摸那玩偶娃娃是拿什么捏成的,蓦地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略显耳熟的声音——
“本店小本生意,郎君如果是不打算买,那就还是不要轻易去碰了。”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讽刺人家买不起似的,夹杂着三分刻意贬低的恶意。
苏云璋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面上浮起三分怒意,回头,正打算让那没眼力见的人瞧清楚自己是谁,却在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怔愣两下,拧着脸,兀地哑下火来——
“你……你是张明伥?”
眯着的眼睛逐渐恢复正常,苏云璋不确定地神情也逐渐确定下来。
没有刻意羞辱的意思,苏云璋不是蓄意报复张明伥方才的贬低,而是真的不大记得张明伥了。
原本,张明伥对他来说就不是个重要人物,更何况,他的容貌,着实是有些太过普通了。
若不是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情,有股与众不同、居高临下的味道,苏云璋想,他恐怕到现在也不会想起来他是张明伥。
“呵呵,苏小郎君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张明伥脸上狰狞了一瞬,只以为苏云璋是故意的,于是连表面上的和平也不大愿意维持,只称呼了苏云璋一声“苏小郎君”。
“明伥兄怎么在这?”
在这样的情景下再看见张明伥,帝辛大抵是因为心中早早就有了猜想,此时便更像是随口问了一句,面上显得极其平静。
反倒是那张明伥,颇有一种出了口恶气、且扳回了一成的得意洋洋,嘴角毫不掩饰地勾着一抹讽意,“谢郎君可别再唤我‘明伥兄’了,能不被赶回故乡,留在京都,还可以再次翻身,大概也是我命不该绝吧。”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只是帝辛,原本心里就憋着一股子气的苏云璋,也一瞬间感到别扭,愈发气愤起来。
在他们眼里,张明伥此时的嘴脸无疑是丑恶的。
他只觉得是他们要把他往绝境里逼,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逆风翻盘的战士,却丝毫没想过,他之所以落到名誉扫地、被太学革名的地步,全然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他似乎直到现在也还没觉得他自己做错了。
苏云璋心直口快,惯来又不爱给他瞧不上的人留下半分脸面,于是不待帝辛自己出声,他就先冒出头来,帮帝辛反讽了回去——
“怎么?难不成华宸要认回自己的诗还有错了?心甘情愿地被你剽窃、还要把你捧到天上去才是对?你也不想想,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原本嘈杂的宝莱居内,因着苏云璋不大不小的讽刺声,刹那寂静下来。
一时间,仿佛连针尖落到地面的细响也全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三春诗会本来也算不得什么阳春白雪、十足高端的诗会,其中闹出的趣事,流传不算太广。能来宝莱居买东西的人,绝大多数非富即贵,应邀参加了宣郡王的三春诗会的,只是极少一部分,其他人,最多也不过是听身边人提起过那么一两次。
所以原本,他们是不知道这个张明伥,便是传闻中剽窃了谢氏郎君诗作的张明伥的。
苏云璋的话,无疑是刻薄的。
宝莱居里兴趣勃勃地看着那些稀罕物件的人们都听了下来,交头接耳,向张明伥投去异样的目光。
“原来那就是盗窃了华玉公子诗作的人啊……”
“啧,你说他剽窃谁的不好,怎么会想到要去剽窃华玉公子?”
……
张明伥甚至感觉自己能够清晰地听见旁人是怎样在议论自己的。一时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三春诗会的那一天。
无形之中,他同“谢华宸”形成了一个对比,那种感觉,就像是……
只要“谢华宸”仍旧时空中皎月一天,他便只能继续充当地沟里的臭老鼠。
所以……
他一定要把他踩进脚底里!
一定!
张明伥面色发狠,说不清是因为羞怒还是因为愤恨,他面目狰狞,不再想着讥讽反驳什么,而是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宝莱居的东西,不卖二位,还请二位离开!”
“你是这家店的……?”
苏云璋狐疑。
张明伥正待回答,宝莱居的门外便传来一道清泠温柔的女声——
“咦?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一以蓝色轻纱做裳的女子,便缓缓细步,盈盈而来。
“清河这么久才来,我可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张明伥先是一愣,而后便将先前的种种“屈辱”尽数抛到脑后,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快步向着那温柔端庄的女子迎去。
不经意间,帝辛瞥去,甚至能瞧见张明伥望来时,莫名的得意和轻蔑。
“许清河?”
苏云璋回到帝辛身边,拧着眉、有些别扭地嘟囔一句,“她怎么会和张明伥搅到一起去?”
许清河……
帝辛没有理会苏云璋,仅是在心里将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
他忽然间明白了张明伥刚才投来的眼神的意思。
许清河……就是张明伥所记得的历史上,谢华宸的原配妻子。
许是因着这层关系,帝辛这才眯了眯眼,真正将视线落定在张明伥身边那蓝衣女子身上。
许清河垂首,颊上浮着一抹羞红,待得张明伥在身边站定,便轻轻柔柔地在他胸口推搡了一下,“这儿这么多人,你说什么浑话呢~”
比起埋怨,倒更像是娇嗔。
像极了原身谢华宸前世看见许清河面对张明伥时的样子。
只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是他“命定”的妻子。
“许清河这是疯了吧?!许家世叔竟也由得她这样来闹?!”
苏云璋在帝辛耳边惊呼,像是比原身前世记忆里,他看见那些世家贵女围绕在张明伥身边时还要更为诧异。
也是,从三春诗会开始,有些事,同谢华宸记忆里的前世,到底是不一样了的。
就好比……前世苏云璋再怎么瞧不起张明伥,但张明伥到底是太学的学生,头上还有个举人的名头,未来可期。但眼下,他不过是个被革了身份、还人品不好的平头百姓而已。
如同苏云璋这样将身份有别的光年刻入了骨子里的世家子弟,在他们看来,许清河看上张明伥,那是自贬身份、自甘堕落。
“我可不是胡说,我只是一见到清河你,就开始情不自禁、心不由己了!”
张明伥笑得极其灿烂,平凡的五官,竟也因为那眉眼间张扬的情意,而变得生动起来。
“正好我这宝莱居里新出了好东西,走,我带你先去看看。”
大齐朝的民风开放。男女间若是情投意合,偶做些亲昵的举动,也不无不可。绝大多数人都只当那是婚期已定、小夫妻之间的小情趣,没什么人会管。
但眼下,在这宝莱居里的人,却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这京都里的权贵子弟。
帝辛和苏云璋常在太学里不知道,许家娘子和宝莱居老板走得近的消息,是随着宝莱居开业的消息,一起风靡在京都的。
但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亲眼瞧见张明伥拉起了许家娘子的手,而许家娘子只是一脸娇羞,半点也没有想要挣开的意思。
许太傅会允许自己的独女下嫁给一个平头百姓?
所有出自世家的人心里都浮现着这样一个疑问。
毕竟不管是什么时候,门当户对,都是世家结交姻亲的重要标准。
第六章
张明伥领着许清河走过,刚走了几步就停下,像是这才看见了帝辛和苏云璋一样,挑眉,“两位郎君怎么还不走?宝莱居不欢迎二位,还请二位赶紧离开。”
许是开着宝莱居的这段时间结交了许多的权贵子弟,张明伥自觉有足够的底气,便不大将帝辛和苏云璋的身份放在心上,只在横眼瞥向帝辛的时候,夹带着几分轻浮的得色。
就算那首《东风》是你的又怎样?就算你是未来鼎鼎大名宰相又如何?你未来的老婆还不是被我泡走了?只能在我身下匍匐?
兀地想起自己那日点了迷情香,半骗半哄着诱了这在历史上和谢华宸举案齐眉的大家闺秀**给了自己,张明伥猛地忆起那日初夏空气的粘稠,仿佛连微风都带几许情意。当时,便是这样一副瓷肌玉骨,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啊……
眼神一暗,张明伥挑衅地对帝辛送去一眼,也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念头,捧起许清河的瓷白的玉手,便是一下一下地摩挲、搓揉。
许是想到了自己是站在“谢华宸”的面前,轻薄了他未来的妻子,张明伥心里一荡,就着那手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亲,低着嗓子喟叹了一句,“清河真香……”
说着,眼睛还不忘往许清河领口泄着一抹春光的瓷白扫了几眼,兀地在刺激下,生出几抹隐秘的欢喜。
“好恶心……”
苏云璋咧了咧嘴,往后倒退一步,倒是想拉着帝辛离开了。
可还没等他动,便又见那许清河终是没再任由张明伥拉着手,羞红着脸一把将手自张明伥的掌间抽离。
“你不害臊!”
像极了小女儿家面对情郎时的娇羞。
“没想到能在宝莱居见到谢郎君和苏郎君,两位郎君安好。”
转首,许清河一瞬间变回了帝辛和苏云璋记忆里有些模糊的许家贵女,盈盈福身,言笑间,眉眼里,俱是温婉和骄矜。
“干嘛要理他们?”
张明伥见到许清河给帝辛和苏云璋福身,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不悦。虽是装模作样地凑近了许清河的耳朵,却半点也没有遮掩自己不喜的意思,叫帝辛和苏云璋将他的话听了个清,难得觉得不自在。
“清河明知道他们害了我,却还要去给他们问好。现在惹得我心里不痛快,清河准备如何补偿我?”
张明伥冲着许清河的耳廓轻轻呵了一口气。
现代时不敢对女人做的事,张明伥现在做来只觉得得心应手急了。一时之间,竟还觉得,现代那些女人看不上他,其实是她们太物质,是她们配不上他。
帝辛和苏云璋也不知道张明伥是怎么同许清河说的,眼瞧着许清河那张清丽的面容,在张明伥那瞧起来些许油腻的挑/逗下变得越来越红,一时怔愣,想不起般配不般配,只觉得许家这位大娘子,怕是着了那张明伥的魔。
“你别闹~”
推搡间落入张明伥的怀里,许清河的眼里仿佛融化开来,带着几丝春意。
帝辛眼睛微闪,知道那是女人尝过情/爱后才有的反应。脑海里转过了些许的念头,表面上却没有并无异样。
“噫——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绝对不是被张明伥给打败了!
苏云璋心里否定,只觉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浑身抖了几下,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拉着帝辛就从宝莱居里离开了。
错过了拥着许清河的张明伥眼里的得色,苏云璋就算是暴脾气,也一点都没被刺激到,离开的时候,显得极度平静。
“可惜了那些奇巧的玩意儿啊……”
苏云璋拉着帝辛走出了宝莱居后,想起了自己方才看见的那些做工精细的玩偶娃娃,还有自己想着念着、却没能看到的“手摇小风扇”。
“华宸,你说那些东西真的是张明伥想出来的?”
用右手手肘顶了顶帝辛的胳膊,张明伥左手扇着折扇,满脸摆着不信。
没有得到帝辛的回答,便也摆正了脑袋看路,不再去问。
事实上,苏云璋是没把张明伥放在心上的。
他、或者说是今天所有在场的权贵子弟,没有一个是觉得许太傅会同意把他家从小就受宠、且还知书达理的大娘子嫁给张明伥的。
不管他将宝莱居经营得再好,始终是身份太低。
身上有污点,若不是真的造化,他便一生都不可能入仕,一生都不可能和许家嫡出的贵女相提并论。
身份在大齐朝,永远都是一条鸿沟。否则,朝堂上世家一派和寒门一派的问题,就不会迟迟得不到改善。
而恰好,许太傅虽然宠女,却极富门第观念。当年许太傅的父亲,纳了一个出身普通的良妾,差点宠妾灭妻,以至于如今的许太傅将门第观念看得极重。
在朝堂之上,惯来便隶属于世家一派。回到家里,也从来是只给足嫡妻的脸面,惯来将妾侍当做消遣的附庸。
这样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嫡女嫁与一个连前程都没有的寒门?
苏云璋不觉得张明伥能攀上许家,于是自然也就不将张明伥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今天张明伥和许清河两人当众亲昵的事,是必定会传进到许太傅的耳朵里的。届时,不需要他来焦急气氛,许太傅就会用上雷霆手段,果断地收拾了张明伥。
按照常理来说,事情的确是应该按照苏云璋和其他权贵子弟的设想来进行发展的。
这世上,再没人会比他们更了解“世家”。
他们唯一错料的一点,是他们忘了,他们所料想的一切,都是基于“许清河和张明伥的感情,是发乎情、止于礼,没有越过雷池一步”的。
两人若只是当众亲昵,也许还能说是许清河年纪小、情窦初开、难免出格了些,张明伥那边处理得好,许清河便依旧还是那个骄矜温婉的大家闺秀,仍然可以嫁个门当户对的郎君。
但……两人若是交颈相融过了呢?
帝辛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许太傅从许清河嘴里得知这个消息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震怒?
对于一个门第观念甚重的人来说,何止于此?
大齐朝虽开放,却远不似殷商时候,距母系氏族相去未远,男男女女若是看上了眼,便可相约而眠。
嫁一个失了贞的女儿给门当户对的郎君,那不是结了亲,而是结了仇。
于是,等着看许太傅发火、看宝莱居张明伥倒霉的权贵们,越来越看不懂这出戏是怎么唱的了。
许清河倒是被软禁了一段时间没错,但张明伥却半点没有遭殃,甚至到后来,干脆来了个反转,许清河被放了出来,索性更加明目张胆地同张明伥来往。看那架势,反倒像是……
像是许太傅默认了张明伥这个女婿。
“你说张明伥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有关许清河和张明伥两人间纠纠缠缠的故事,苏云璋听到以后,简直不敢置信。
他问帝辛为什么,帝辛倒是明白,却也没准备告诉他。
女子婚前欢/好,在他去过的许多世界都叫失贞。这个词,对女人的打击,似乎总是致命的。
如果在原本谢华宸记忆里的那一世,许清河曾经借着许家的势力,帮着张明伥打压、羞辱过谢华宸和谢氏,帝辛都绝不会因为许清河是个女人,或者因为许清河那所谓的“谢华宸命定妻子”的荒谬理由而心软。
但她没有。
大抵,张明伥记忆里的谢华宸会娶许清河为妻、永不纳妾,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至少,许清河的那一份温柔和善良,是真的。
张明伥是许清河自己做下的选择,帝辛从前没想过要阻止许清河和张明伥的发展,今后自然也只是准备让秘密仍旧成为秘密,不插手许清河的人生。
*
张明伥崛起的速度很快。
在大家几乎都默认了他和许清河的关系,认定了他将来会接着许家的势进入仕途的时候,京都里忽然又传出了他和少帝亲妹荣玉公主关系匪浅的传闻。
张明伥是在秋日狩猎中结识的荣玉公主。
由于秋狩只有皇室和少数世家权贵才能参与,而张明伥本身又是因为许清河才能得以参加,所以在传闻流出的时候,不少人在谈及许清河的时候,都带上了一种错综复杂的心情。
“啧,我是没想到这个张明伥,除了会剽窃,竟然也还算是个人物。”
冬日一场饮宴,没人想到少帝竟会亲临。
眼瞧着荣玉公主笑意盈盈地迎上去,宣郡王认出了她身边跟着的张明伥,又想到了近半年来,几乎没停过的传闻,忽然喝了一口酒,悠悠叹了一句。
“这算个什么人物?”
苏云璋瞪大了眼睛,显然对宣郡王的话表示不满。
先是等少帝同众人一道山呼万岁,而后便哼着声道:“不过是会勾搭女人罢了。”
“这你就不懂了。你看他长那模样,还能勾搭得荣玉和许家娘子喜欢,这便是本事。”
宣郡王摇了摇头。
“皇兄,这张明伥便是我跟你说的那奇人,正巧你今个来了,不若你考考他,看看他是不是就像我说的那般厉害~”
荣玉公主娇嗔,竟是要向着少帝举荐张明伥,话刚一落,便是满座皆静。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
加快了好多进度,但毕竟是种马男,还是要让他种马一下的,至于他怎么勾搭的女人,下章激情打脸的同时,来顺便唠唠~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