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纪时艽只是区区一个皇子。
可纪时艽偏偏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了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注意到大家都神色惶恐地看过来后,纪时艽只轻冷地笑了声,假装无意地往左娇那边瞟了眼。
正巧看到左娇脸色微白地看着他,似乎被吓得不轻。
纪时艽眸光深沉地往脚边看了眼,确实流的血有些多……看来他下手有些重了。
“这丫鬟以下犯上,藐视皇室尊严,是为大不敬,按律当斩。”纪时艽轻挑着嘴角,倦懒地说道。
丞相府的长子乔长松是今日这赏雪宴的发起人,自然该对此事负责,于是他上前一步问道:“斗胆问九殿下一句,我府上这丫鬟是何处冒犯了九殿下?”
纪时艽睨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还有泼洒了一地的汤水,很是不屑地说道:“本殿下堂堂皇子,叫她将手上的汤水送与我喝,她竟推三阻四,拒不从命。是我在北寒之地待得太久,上京城的人都不记得有我这位皇子了么?”
纪时艽的语气不重,落在众人的心头却很有些分量。
这话,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左娇偏头看着屏风那边乔长松站着的身影,倒也英俊挺拔。
乔长松是卫慎清的好友,他们同属于太子派系,所以上一世成亲后,她也是见过乔长松来卫国公府找卫慎清吃过几回酒的。
不过乔长松这人却有些平庸,才智平平,只是倚仗着家世才在太子身边有立足之地,完全比不得卫慎清受太子器重。
不过他们却都是不喜欢这位九皇子的,因为九皇子虽从北寒之地回来,上京城并无多少人脉,但他骁勇善战是出了名的,且手里还握着不小的兵权,许多武官虽与他不熟,却对他很有敬意。
所以太子对纪时艽也忌惮得很。
事实证明,太子的忌惮确实也是对的,纪时艽最后确实谋反了。
只是左娇想不明白,上一世纪时艽造反之后,明明形势一片大好,按理来讲是能顺利继承皇位的。
只是后来她死了,灵魂飘飘荡荡,恍恍惚惚,中途发生的许多事她都浑浑噩噩的,只记得最后纪时艽杀了许多人,整个上京城血流成河。
而纪时艽明明身后无人追他,他却自个儿骑马疾驰到了乱葬岗,自刎于此,未留一言,相当于将已经唾手可得的江山又拱手相让了。
左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希望那样的人间炼狱这一世不要再重现了……
起码,她要护好家人,在纪时艽造反之前能离开上京城去别处躲一躲是最好的。
赏雪宴因纪时艽这一闹,彻底办不下去了。
太子一派人虽忌惮纪时艽,但面子上的功夫却做得十足,所以乔长松邀请了纪时艽来参加赏雪宴,出了这档子事,更是惭愧得很。
众人都对纪时艽堂堂皇子与一个丫鬟如此计较有些不齿,但都知晓纪时艽是个什么脾性,他若想杀人,众人还是离得远远的,不要触他的霉头比较好。
左峤识相地领着左娇走了,纪时艽也被随喜推着上了马车。
他坐在马车内,唤着严默进了马车。
“阿默,你去办个事。”纪时艽小声在严默耳边说了起来,声音湮没了在了哒哒的马蹄声中。
严默始终面无表情的淡定听着纪时艽说话,等纪时艽说完,严默拱手埋头便出了马车,脚步轻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纪时艽在马车内,眸光也越来越冷,轻蔑地笑了一声,修长的指轻轻叩着腰间的玉带。
赵兰嫣,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自从上回赵兰嫣雇了山贼之后,纪时艽就一直派了人盯着她。
今日,赵兰嫣见卫慎清追着左娇去了林子里,妒心又起,竟雇了丫鬟在给左娇送的汤水里下药。
因她下的不是毒.药,只是让人身上立时起疹子,不危及人命,那丫鬟见钱眼开,便被收买了。这种级别的暗斗,她经历得不少。
赵兰嫣只想左娇当着所有人的面变成一个丑八怪,丢尽颜面,以后再也没脸出来见人。
纪时艽觉得有些可惜,若赵兰嫣下的是毒.药,他倒能直接将她揪出来,扣一顶大帽子下去,让赵兰嫣乃至将军府都完蛋。
可赵兰嫣下的药只是小打小闹,若东窗事发,赵兰嫣也不会太惨。
所以,他只能亲自动手,让她惨一点~
……
左娇跟着左峤回了城内,岁旦在即,街市上如今热闹得很,各处铺面都画着门神桃符、迎春牌儿,喜庆连连。
左峤打发左盈坐旁的马车回府去了,他只愿意带左娇逛街市,惹得左盈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可怜兮兮回了左国公府。
左娇笑盈盈地坐在马车里,没了左盈在旁扰人,感觉周遭的气息都安宁了不少,马车外喧闹的街市贩卖声,又多了许多她怀念已久的热闹味道。
好久都没像个小姑娘似的,跟着兄长出来逛街了。
各坊巷都叫卖苍术、小枣不绝,还有卖爆仗、成架烟火之类的。
左峤特意点选了一大批烟火,让他们送去卫国公府,还不忘挑了帘子来向左娇邀功。
“娇娇,哥哥知道你最喜看烟火,今年又给你买了许多哦!”
“谢谢哥哥~”左娇抿着嘴轻笑,梨涡深深,载着许多欢喜。
“还想要什么?哥哥给你去买!”左峤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妹妹的笑,就只想把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掏出来给她买买买。
“……不用了哥哥,我的吃穿用度都够呢。”左娇知道兄长三天两头的缺钱花,自然不敢让他乱花钱。
“没事!哥哥有钱!”左峤并不听左娇的婉拒,直接一股脑的一条街逛了下来,给她买了云烟阁新上的胭脂水粉,又买了霓裳坊新出的冬裘,又买了一些小玩意儿平日闷在屋里逗趣用的,将在乔氏那新领的银钱又花了九成。
最后,捏着剩下的一成,左峤不把银钱花光就难受的毛病又犯了,索性跟左娇说道:“娇娇,东街新开了家酒楼,今日哥哥带你去尝尝鲜吧。”
对于十分冲动的兄长,左娇无奈点头:“单凭哥哥做主。”
到了酒楼,刚拴好马,左峤将妹妹牵下马车,一回头就撞见了纪时艽。
左娇连忙掩了面避让,直接去了雅间。
左峤今日见识了纪时艽杀人的狠,心头还有些突突,对纪时艽是否是个好人的计较又浮上了心头,所以见到纪时艽,他也小心翼翼地犹疑了下,才上去行礼问好。
纪时艽挑了挑眉尖,面带三分笑容地问道:“你是知道我在这儿吃饭,所以刻意来还我银钱的?”
左峤一拍脑袋,糟了,到时候要还九皇子银钱了,他怎又把银钱快花光了。
幸好手上还捏了些银子,倒能还上一些,只是答应了左娇的晚饭吃不上了,怎么办……
唉,他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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