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去找我啦?”裴言赶紧又给他倒一杯,阮瑾摇首表示不再喝了,他本是想自己喝了去,随后想起那年书房对方好像很嫌弃用同一杯子,裴言赶紧放下茶忍了忍口中的干涩。
阮瑾垂下眼不语。
这模样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媳妇儿,而裴言觉得自己成了……负心汉。
怎么办,他莫名其妙生出了愧疚感。
裴言颤着手上前给他捏了捏被子,“方才德叔带了大夫过来给你诊脉。”
阮瑾坐起来,没觉得自己病了,见他迷茫的样子,裴言跟着解释,“我给你治好了,到时候德叔把药带回来,你就装个样子喝点儿好说得过去。”
别说,每次看到德叔,裴言就生出无形的压力。
阮瑾看着他的脸,没有错过他眼中的倦意,他低声道:“你若是……哪日离开还是告知我一声吧。”
不知怎的,他这话让裴言顿住,内心稍有伤感,但很快他扬起笑意道:“自然的,毕竟同你相处许久,你又待我好,我怎么可能没良心到一走了之。”
裴言说完便有些后悔了,因为……他又看到自己和阮瑾手上的红线,越看越扎眼。
“你先回去休息吧,德叔回来我会同他解释的。”
阮瑾靠在床头,闭着眼,安静温润的模样。
“那好吧……”
回到屋子的裴言静坐在桌子旁,看着跟前的木匣子,他倍感嫌弃的好好的将其擦拭一番。
原以为就是个普通木匣子,直到他看到木匣子上的纹路,是一朵君子兰。
上面的锁坚固不破,裴言怎么施法都无法将其打开。
裴言揉着眉心,手指敲在木匣子上,看那锁眼,不像是正常钥匙能打开的。
保存得如此隐秘,裴言都快怀疑里面是不是师父写给哪位仙子的书信了。
可那也不对啊,师父他就不是这种细致的人,看上面花纹雕刻,栩栩如生,裴言的好奇心被勾起来。
他燃着烛火一直在寻求那锁眼……看着看着自己倒是先睡过去了。
“嗖嗖嗖……”
冷风从窗外灌入,裴言一个哆嗦惊醒,再醒来已是三更半夜。
他揉了揉眼,发现自己睡去好些时候。
旁边的烛火已经燃尽,他叹口气,在漆黑之中准备重新去点燃,刚站起身,门扇被人推开,他看过去一个黑影站在那里。
他眯起眼来,带着警惕。
那人垂着头,现下缓缓抬首,何安的脸出现在裴言眼中。
“何大哥?”
那人一动不动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接着将目光放在那木匣子上。
裴言内心涌动,这是来自直觉的危险。
因为今夜的何安很是不同。
全身充斥着阴郁,而且,何安到底是个知礼数的,大是不会晚上去到女子屋中。
“祁——渊。”
话音刚落,来自他的鬼气充斥而来,裴言躲开,瞬间桌子上的木匣子落在了何安手中。
裴言面色变换,追随出去。
直到他跟着祁渊站在一处乱葬岗。
四周冷风嗖嗖,尸骨混乱,还能听到些许孤魂野鬼的声音。
祁渊已经在方才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这还是裴言第一次见着真正的祁渊。
发丝极长,只差些许便可落地,穿着破旧的盔甲,细看可发现胸口处布满了鲜血。
他长得可以说是刚毅俊美,同时给人一种压迫感,那是征战沙场,浴血而来的锋利。
当然,如果忽略他身上的怨气的话。
祁渊抓着木匣子抬起手来直对着裴言,眼中的冷漠好比冰雪山川。
不知为何,裴言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些许……怨恨。
这份怨恨针对自己。
裴言被这个猜测吓到。
他自认为在冥府之时可没有和祁渊打过照面。
而且,他很快联想到另外一种,他总不会前世是祁渊的仇人吧?
可这也说不通啊,师父说他是一农妇之子,农妇难产所以去到冥府血河池,就快被血河将军押走的时候,他师父路过,一时善心大发把他给留下来。
这可是冥府数多阴官可以作证的。
“我想你应该是不会主动同我回去的。”裴言拿出判官笔。
祁渊冷笑,那笑意渗了毒一般,让裴言有种被人凌迟的感觉。
他内心擦擦汗,果然是名震天下的将军啊。
“裴大人有自知之明就好。”
裴言:“……”
“所以呢,引我出来何故?”裴言正经起来,带着不复以往的严肃。
祁渊顺着坐在一块石头上,脚下还有俩骷髅头。
他一边打量着手里的盒子一边慢悠悠的说道:“要我跟你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裴言眯起眼来,“你想让我破除你的执念?”
不用猜便是。
祁渊勾起冷然的笑意,“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了解我吧?”
“我没那么自负,仅凭史书几行字。”
祁渊随手一扔,那盒子掉落于地。
“哼,成王败寇罢了。”他望着夜空,眼中划过一丝裴言看不懂的深意。
“即便如此,那便说说吧。”
“说什么?”
“夏国,咏裳,还有……你的执念。”
祁渊仿佛听了笑话般,摇首道:“你不过是个小小阴官,有何本事帮我?”
“我的确只是小小阴官,说直白点,我并不想管你这些事儿,但我也没办法,我已经牵扯了。”
“你倒是实诚。”祁渊道。
裴言垂眼望着脚下泥土,缓下声来,“这么久了,你逗留人间,却并没有加害凡人,且也没有对夏国王室的其他人复仇。我相信,一个在之前得民心的将军是有良善的。”
“良善有什么用?到最后说你好和骂你的都是同样的人。他们……不过是被表象迷惑的无知之人。”祁渊说到最近,声音低下来,似乎在忍耐什么。
“所以呢,时辰不早了,你该说说你目的了。”裴言紧拿着判官笔,不敢有丝毫松懈。
经管他觉得对方不会伤害他。
祁渊转过头来,一双凌厉的眼和裴言双双对视,他邪佞勾起一边嘴角,如当日在舞坊一般。
“说实话,我很累,纠结于仇恨折磨的终究是我自己。可我不服啊,我为夏国鞠躬尽瘁,忠心不二,凭什么最后不得轮回化作恶鬼的是我?”
“你生前染血太多。”
“哈哈哈哈……战争,不染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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