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一夜,中也公寓楼下。
三岛由冴也不是第一次从太宰治面前逃掉了。
从第一次在便利店正式见面开始,到之后在中华面店,到之后对战怪谈借芥川击退他,到后来正面交锋她刚好逃脱到刚才……
对,太宰治倾向使用“逃”这一个词汇。
每当他尝试接触到她的本质,她都会像是警惕的蛇一般紧绷神经毫不犹豫地开溜,有时候甚至会反咬他一口,几乎可以说是野兽本能。
这看起来就有点像是在面对某些情况的他,热爱用逃避和恶作剧来面对所有他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改天再邀请一下殉情的事情好了,搞不好三岛小姐会是第一个答应的人呢。”太宰治偏头浅笑,看着中也公寓楼下大树被连根拔起所剩下来的一片狼藉,又敛下目光转身洒脱地离去:“不知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能怎么跟中也那个婆妈的东西解释呢?”
“说不定是我有点坏心眼了呢……”关于把她逼得歇斯底里的事情。
……
…
若是要说怎么对中也解释,实际上,三岛由冴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解释。
就在刚才,当她察觉到自己在被太宰逼迫的时候,她没多加思考就使用异能力破坏了周边的东西,本能地准备对太宰治那个不要脸的家伙来一波威吓,但她在办事的时候却没想起自己在中也家的楼下,她所做的一切动静,怎么看也不像是可以瞒过他。
所以三岛由冴烦恼起来,就索性穿着居家服坐在公寓楼下公园了一个小时多,也是直至担忧的中也来找她,她才闷闷不乐地跟着他回去。
并且在路途上无可避免地说起了太宰来过的事情,不然她无法解释她无端使用异能力的原因——而篡改记忆的伎俩她也不可能再用了,毕竟不论来多少遍太宰也是能够无效化她的动作。
所以太宰来找过她的这件事她只能允许它成为永远的事实,她与太宰的口供必须一致。
“他找你是说了什么吗?什么能害你使用异能力作出……”
“他问了我不想回答的问题。”
三岛由冴回答得斩钉截铁,眼神冷漠冰冷。
而这句话放在这里,甚至还有一箭双雕的效果——比如说是中原中也,想起自己在同日内的中华面店也问过三岛由冴一些她不愿意回答的问题,这也引申至现在,让中原中也不敢问下去。
不然或许又要问到她不想回答的问题了。
而换做是平常,他肯定会浑身疙瘩的。但也因为在下楼找她之前接到一通来自森鸥外的电话,让他此刻对待三岛由冴的热度下降了一个八度,整个人理智得很。
因为森鸥外同他说——不要与三岛由冴关系太好。
还提醒了他必须和三岛由冴保持一点距离。
这句话换做是他下楼之前,该是不理解的——毕竟他与三岛由冴最近才以名字相称,今天晚上吃中华冷面的时候气氛也是相当愉快,战斗起来也相当有默契,都一起居住相处那么久了。
所以本来他是打算当做没听见森鸥外的话语,抱着侥幸的心态下来找她,然后将两人的关系回到他收到电话提醒之前的。
但他却没想到这一刻的三岛由冴,也对他摆了一张冷脸。
这一切就如同给了中原中也一记当头棒喝了。
“……是吗。”
所以当他听见三岛由冴的那句话时,他禁不住也学着她摆出了一个冷静的态度回答,索性把关系摆回两人最初认识的时候,那个单纯的合作与互相利用的关系——他不在意她的一切想法与来历,就仅是遵从森鸥外的命令与她合作。
原来对这段关系有所期待的人就只有他啊。一切就如同森鸥外的提醒与三岛由冴一直以来的暗示那般,他和她其实从未亲密过。
话已至此,以为自己很冷静,实际上心情有点烦躁的中原中也又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这让三岛由冴差点跟不上他的步伐,更让她察觉到中原中也的不耐烦。
但她对此也没办法了,她看着那个留着一头红发,背影决绝的中原中也,半垂着眼帘一声不吭。
中也也对她生气了……但或许对她而言,冷漠的关系才是刚好呢。
虽然现在这样确实有点受伤。
……
但事情到这还没完。
在发生了太宰治与三岛由冴秘密会晤的事件之后,异能特务科从中原中也与三岛由冴手上夺去的“鬼婆”离奇“死亡”的消息也很快透过国木田传递到武装侦探社的耳中。
许许多多的“怪谈”都在经历审讯与被研究之前离奇风化甚至被毁灭,武装侦探社与异能特务科在短期内失去了许许多多的样本,这让太宰治无可避免地将一切的账算到三岛由冴的头上。
他本来就亲眼目睹过她对他们的“枕反”动手的现场,那这数天内离奇“死亡”的样本,与三岛由冴肯定脱离不了关系。
所以她是在一个个地抹杀那些样本?那些样本本来分明就是人类,她是在害怕他们从样本手上得到什么讯息吗?她是在隐藏什么吗?说起来,这算得上是杀人的行为吧。
但不知为何,太宰不论多少遍回想起那天晚上与三岛由冴的会晤,都无法从那个人身上感受到一点恶意或杀意,她就只是那样安静而寂寞地站在他的面前,那种感觉比起让他觉得她是恶人,反而为他带来一种莫名其妙的共鸣感。
她到底是在演绎一个怎样的剧本?
“怎么了太宰,脸色很凝重哦。”
而就在太宰治坐在武装侦探社陷入这个有关于三岛由冴的轮回思考题时,一直坐在侦探社朝窗桌子上啃零食的江户川乱步又用调皮的语气叫住他。
“……少来了乱步先生,明明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太宰治与江户川乱步对视,思绪暂停,他又放松地把双手伸直拉筋,接着把双腿交差叠在面前的茶几之上,再长呼了口气,眼神写着淡淡的无奈与疲惫:“我或许是第一次,产生了想让乱步先生把答案告诉我的感觉。”
“那么,你想让我进行一次超推理看看吗?”乱步依旧眯着眼睛,把手探入洋芋片的袋子里,待发现没有了小吃,又困惑地从保险箱内拿出新的一包仙贝,吧唧吧唧地啃了起来。
“……还是免了,果然我还想自己试探看看。”
要是让乱步把所有答案说出来就不有趣了,对于三岛由冴的事情,他想一个人进行抽丝剥茧,或者说,关于她的谜团就由他一个人去处理就好了——最近他居然产生了这种想法。
可惜的是他对她是同病相怜的感觉……那边却是同类相斥吗?
“……没想到太宰你也会在处理女人的事情上这么苦恼呢。”乱步把一个仙贝啃完,感觉有点腻了,心里又产生要吃布丁的想法,就开始苦苦思考起自己上一遍到超商买的布丁还有没有剩下起来。
“……呜哇这个说法还真糟糕,乱步先生最近难道学坏了?!”
“才没有呢——只是事情都写在你脸上而已。”
想起冰箱里大概还有布丁的乱步从桌面上一跃而下,又徒步走到武装侦探社的茶水间寻找吃布丁的勺子,顺道再交抱着手停在太宰治的身旁一瞬,再竖起指尖笑着纠正:“……顺带一提,你可不是第一次产生‘让我把答案告诉你’的想法哦,你在第一次知道超推理的时候,光是同天晚上你就让我把八点档悬疑剧的答案告诉你了呢,当时可是惹在看同一部剧的国木田超生气的。”
“……诶诶有吗!”太宰治瞪圆眼睛作惊讶状,只是没想到,他自己干过的无耻事情还陆续有来。
“……接下来是每周更新的少年漫,无数遍你懒得出门处理的任务,就连上周休假的中岛君去了哪里你都让我进行超推理呢,全都是为了惹毛准备把工作好好做的国木田,说起来你根本是把我当成便利工具了吧——”
“哎呀被发现了吗,因为乱步先生每次都会配合我,我还以为你没察觉呢。”
“怎么可能啊,我可是超聪明的。”乱步嚣张地叉着腰,微微仰起头来把自己观察到的事情毫不留情地说出口:“……但根据我的大脑记忆,这却真是你第一次开口说出这样的话。”
总是眯着眼睛的乱步微睁开眼眸,那锐利冷静的眼神注视着太宰治,乱步独有正在“审视与推理”所造成的认真冷冽目光,让太宰治的眼神也不自禁地认真了起来。
而乱步也接着把话说下去了,语气意味深长:“那不知道是否存在……所谓的‘第一次’是真的存在。但却不是意指‘想让我把答案告诉你’,而是第一次的‘某种感觉’?”
他说得模棱两可,假若中岛敦此刻就在办公室里的话,估摸就要满头问号了——但听话的人可不是中岛,而是擅长操控人心的太宰治。
这让太宰无奈地勾起嘴角嗤笑了一声,又平静地感叹:“谁知道呢。”
“少来,你明明知道的。”
乱步笑着走到冰箱那边蹲下来把布丁翻出来,注视着布丁包装的眼神依旧平静:“毕竟你就是想从我口中听见这个答案,直至刚才为止…我也只是像配合你作弄国木田先生那般,配合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罢了。”
……毕竟,他就是他们武装侦探社最擅长“操心术”的太宰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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