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宋洪安看见项禹舒了,或者换一种说法,他是特意来看他的。
也许这本来就是一种原罪,他本不应该来看他的,但是在回到自己空荡荡的屋子的时候,连坐着的时候,宋洪安*的脑袋里浮现的都是项禹舒的模样。
他来了,但是他发现那个人却不想见他了,因为在看到他的时候,项禹舒只是踯躅了半刻便转了身。
在项禹舒离开之前,项禹舒开口喊了他一声:“你……”
“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你也看到了,就回吧。”
项禹舒嘴角忽然扯了扯笑,笑的跟他们还没有分开的时候一般,但是那股子疏离让宋洪安呼吸不过来,他抿了抿下唇,便再没了话。
“你瘦了。”
宋洪安这话惹的项禹舒发了笑,他伸出手来触碰着周围的铁栅栏,那上面的铁锈让项禹舒摇了摇头,待在这样的地方,还能胖起来不成?
带着一身的脏污,项禹舒看着宋洪安,他终于又一次开口问他:“我只想听你亲口说一句,你不爱我了。”
宋洪安一愣,还未开口便听到项禹舒接下来的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可笑,我都被你背叛到这个地步了,却还坚信你爱过我,还不死心,这样的我我自己都嫌弃,何况你呢。”
宋洪安很想说一句,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是真的开始喜欢上项禹舒了,但是一想到他的父母的时候,那段爱恋就像是被掐断的录音机,磕磕碰碰的被切断。
但是在这种时候,在那个人恳切的眼神下,宋洪安却说不出话来,他想伸出手来碰碰项禹舒的脸,就跟以前一样,但是却被躲了过去。
只是这片刻的喘息,项禹舒眼中最后的亮光也渐渐的消失,宋洪安眼睁睁的看着那原先在项禹舒的眼睛里打着转的眼泪,被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那样娇生惯养的一个人啊,被硬生生的逼着坚强了起来。
“宋洪安,我到底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情让你这么对我呢?”项禹舒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气,将哭腔憋了回去,他问宋洪安要一个理由。
宋洪安沉默了片刻,他问:“你还记得五岁那年吗?”
“你每天在我面前提及的那位阿姨,也姓宋。”
项禹舒原先惨白的脸现在彻底没了血色,他愣愣的盯着宋洪安了好久,现在仔细的去看,宋洪安的眉眼都跟记忆中的那位阿姨很像很像。
“怪不得啊。”项禹舒他的拳头狠狠的握住,指甲硬生生的掐进了自己的肌肤里,他冲着眼前的男人弯下了自己的腰:“对不起。”
……
“我不行,我不能的。”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几乎连人都看不清,项禹舒还没长成,他的手还小到连枪都握不住。
项禹舒几乎是哭喊着想要将手中的枪支放下,他做不到,眼前的人是陪着他长大的阿姨和叔叔啊。
“求您了,让他们走好不好?”项禹舒的脸蛋上全是泪水,那还保留着纯净的眼神里带着渴求。
项浩权将项禹舒的手放到抢上,然后教他举起来:“他们可是想要绑架你之后杀了你的,项禹舒你要记住,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对你真的好。”
手上的枪支可以轻易的夺取眼前两个人的命,宋母的脸色灰败,她抬起头来看向了眼前的孩子。
“对不起,但是我的孩子快不行了,我需要一笔钱,我没有办法了,请你原谅我。”
“看见了吗?”项浩权将项禹舒的手举起对准两个人:“为了别人,他们可以轻易的夺取你的性命。”
项禹舒脸上的泪痕被擦去,他看向了宋母,他握着枪支的手指轻微的颤抖着,那是他第一次被背叛,被自己认为最亲近的阿姨背叛了。
但是要亲手杀了宋母,项禹舒做不到,最后枪还是被放下,他看向了眼前的项浩权:“让他们走吧。”
项浩权的眼神瞬间变冷,原先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他从项禹舒的手中接过了那柄枪,在项禹舒还未阻止的时候,子弹滑过了他的耳膜,然后便是进入肉体的声音。
鲜血在项禹舒的面前碰撞,他的眼眸微微的紧缩,惊叫声响起,下一秒便是黑暗。
再一次清醒的时候,他被项浩权抱在了怀里,微微的光投入了进来,照在了死去的男女身上,项禹舒从项浩权的身上下来,然后用手将宋母和宋父的眼睛轻轻的合上。
“给他们的孩子最好的治疗。”
项浩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斩草要除根,这孩子却还顾忌这些,这样的人,纯洁到让人想要染黑,他听到了自己的回复:“好。”
看着眼前长大的宋洪安,项禹舒说:“我欠你两条命,会还你的。”
话音未落,项禹舒刚打算离开,却被握住了手腕,看着那单薄的身子,宋洪安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手,握住了那纤细的手腕。
灼热的温度透过手心的温度传来,下一秒那个人便被这轻轻的拉扯踉跄着倒入了他的怀里。
宋洪安低下头去看,怀里的人通红的脸颊,闭着眼睛急促的呼吸着。
“项禹舒,醒醒。”宋洪安喊了两声,却没见到怀里的人有任何的反应。
在这种地方,若是他不管,项禹舒怕是没多久就病死在这里,他下不去手。
【项禹舒:我说了,一个星期之内我肯定换床睡。】
【384:就差一刻钟!】
【项禹舒:一分钟就是一分钟,八百经验值拿来。】
【384:……好嘛。】
项禹舒的身上太多的青紫,甚至原先白嫩的手也多了不少的裂痕,他烧的迷迷糊糊的,嘴里面呢喃着什么。
宋洪安听不清,捻了捻他的被角之后,宋洪安侧耳往项禹舒的嘴边探去:“宋洪安,对不起。“对不起,我那时候没能阻止你父母的死亡。
像是魔障了一般,宋洪安的嘴里面一直嘀咕着这句话。
宋洪安的心最柔软的地方就被这几句呢喃触碰着,宋洪安的手下意识的触碰到了项禹舒的手,然后便被牢牢的握住,宋洪安根本抽不开自己的手。
明明都病成这幅模样了,却还有这样的力气,这种对他的执念让宋洪安深深的舒出一口气。
对不起母亲,我居然还是对这个杀了你的仇人动心了,而且居然还是那样的怦然心动,要是没有这一切多好啊。
宋洪安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他努力的将这份爱埋藏在更多的恨中。
终于,宋洪安还是伸出手来将项禹舒扯了起来,那人软软的趴在了地上,头撞到地上的时候发出了剧烈的声响,一声呻.吟传来,项禹舒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项禹舒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陌生的房间,连一点生气都没有的房间,只有黑白两色,莫名的让人压抑。
“醒了?”宋洪安看着趴在脚边的人,声音冷淡。
听到熟悉的声音项禹舒抬起头来,在看到宋洪安的时候,眼神暗了暗,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他强撑着自己站起来,但是却还是摔倒在了地上。
几次挣扎之后,项禹舒干脆瘫坐了地上,他连头都懒得抬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地面上努力挣扎的蚂蚁。
“醒了就回去。”宋洪安别开眼,他不忍心去看,他害怕自己只需要一眼,就将那个人抱在怀里哄着宠着。
回去?回到那个地狱一样的监狱吗?
项禹舒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恐惧,但是当他抬起头来看宋洪安的时候,他却觉得也许待在监狱也要比待在这个人身边的好一些。
这样,他就不会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也不会想起那句他根本不爱自己的话,甚至也不会想起那时候阿姨的死状,他的左边胸脯不会那么的疼,更不会连呼吸都喘不上气来。
项禹舒咬了咬舌头,舌尖传来的铁锈的味道,那刺痛的感觉终于让他清醒片刻:“好。”
被宋洪安带上了手铐的那一瞬间,项禹舒忽然笑了:“也许这就是报应吧,那天之后我便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父亲说拔草要除根,但是我还让你活下去了。”
“我曾经说过,我从来没后悔过,那次让你活下来的那个决定,至今我也没有后悔,谢谢你陪了我整整八年,不爱我还忍了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那样郑重的感谢让宋洪安拿着手铐的手微微的抖动着,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最后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我爱过。”
话音刚落,宋洪安便感觉到了手上的湿润的感觉。
项禹舒哭了,曾经受过再多的苦都不曾流泪的男人,在这一刻哭的像个孩子,哭着哭着项禹舒忽然笑了,笑的那样的满足。
“值了,值了。”项禹舒伸出手来轻轻的抚上了宋洪安的脸颊上,只放了片刻便放了下来:“走吧。”
回到冰冷的监狱门口的时候,项禹舒回头看向了宋洪安,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监狱里。
项浩权将大批大批的钱和关系砸了进去,还找好了替罪的人,只要项禹舒签个名就可以离开监狱,但是项禹舒却没有同意出狱,他说:“我的罪还没有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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