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大家都带回学校安顿好后, A班众人的遭遇很快从绿谷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拼凑完整,相泽消太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报告给了根津和警方。原本还要A班的人去做笔录,但考虑到众人的精神状态十分糟糕,警方也没有打扰正在医务室休息的少年少女们,带着那个疑似敌联盟的男人先行离开,然后雄英立刻请来了专业的心理医生为大家进行心理疏导,也和家长们做了沟通。
这一次事件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却的确使雄英的上空笼罩了一片黑云,A班的众人因此停课两天接受专业的心理辅导和兰彻斯特的情绪料理, 确定众人的影响已经被控制到最低后补做了笔录,才允许重新上课, 但就算如此,这之后也注定要定期进行心理治疗,以防止留下任何的心理创伤。除此之外,最令雄英其他学生疑惑的,大概就是期末考试的时间被延迟一周。
而这一切变化的原因,外人、包括B班都了解的不甚清楚, 只有A班的众人彼此心知肚明,却默契的不再提起。
只是他们每天都担忧的看向教室最后的角落,那个属于雷鹰的位置, 算上他们接受治疗的两天, 已经有四天没有在教室见到她。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说明, 但此刻他们理智而清醒的回想起整件事情后,也或多或少的发现——
这一次的袭击,敌人的目标就是雷鹰。而他们被卷入的幻境,就是雷鹰的记忆,是她曾经的经历。
——也是她讨厌英雄讨厌欧尔麦特的原因。
――
这一次敌联盟的袭击,影响最大的除了雷鹰就是欧尔麦特,在A班众人接受心理治疗的过程中,雄英也了解到了大家在幻境中的所有遭遇,都说感同身受说着容易,真正做到很难,欧尔麦特在听完绿谷的讲述后,立刻拜托了兰彻斯特,用他的个性[情感共振]感受了一遍绿谷――或者说雷鹰的心情。
而那……沉重压抑的让欧尔麦特喘不过气来。
他快要被内疚压垮,本就不健康的身体越发糟糕。
“你这个家伙……身体不好就不要太勉强啊……”修复女郎无奈的劝说着欧尔麦特,但她明白其实就算说也没什么用,这个傻大个某些方面就是异常的固执、乱来,教导绿谷是这样,关心雷鹰也是这样。
欧尔麦特更是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她……还好吗?”
“……还没醒呢。”
修复女郎叹了口气,拉开了医务室最里间的拉帘,穿着病号服打着吊瓶的雷鹰昏睡在床上,双眉皱起,一双眼睛下布满青黑,额头流下细密的汗珠,仿佛被噩梦所困。
“自从晕倒后就一直高烧,今天好不容易退了一些,然后就这样一副被噩梦困住的样子……”修复女郎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方巾擦去雷鹰额头的汗珠,“这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啊,一直在和心里的恶魔斗争……她这种情况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全靠她自己努力。”
“啊,是……她很坚强。”欧尔麦特言语艰涩,接过修复女郎手里的方巾轻柔的擦着雷鹰额头上的汗水,“是真的很坚强……”
欧尔麦特发现,他至今为止犯下的最大错误,是没有真正正视雷鹰的遭遇。
他以为他已经了解了全部,因此心生愧疚想要对雷鹰弥补,然而所作所为,却像是仅仅为了安慰自己,而不是真的想要对雷鹰补偿。
他没有正视雷鹰的遭遇,没有正式雷鹰的心情,在她明明对这个社会充满怨恨却依然坚强的收敛身上的尖刺、甚至试图接触时,他又以关心的名义,利用她心底的善良,要求她放下过往彻底接纳这个世界……甚至还怀疑她的立场……
根津校长说得对。
他顾虑的太多反而遮蔽了自己的双眼,对雷鹰长久以来的坚持视而不见。
是何等的无耻,伪善。
“好了欧尔麦特……这里有我呢。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找兰彻斯特吃点好心情的料理,再好好去休息吧。”
修复女郎劝说着欧尔麦特,而他却固执的摇了摇头,“抱歉……我想再待一会……”
“算了……随便你吧。”修复女郎叹了一口气,拉上帘子回到了自己座位,声音投过帘子轻轻传来,“你可不要……”
修复女郎又叹了一口气,将原本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嘛……算了。”
*
“小雷鹰究竟怎么样了啊……为什么一直没有上学啊。”
叶隐眼巴巴的看着雷鹰座位的方向,说话都带着哭腔。
耳郎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是想要安慰她,但自己也十分担心,根本说不出雷鹰不会有事这样的话。
想起那段经历,峰田瑟缩一下,抱着自己的胳膊缩成一团,声音都在颤抖,“虽……虽然平时是很讨厌那家伙了……但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缓过来的吧。”
“但是、但是……呜……”叶隐呜的哭出声,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明明那天是小雷鹰的生日,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
“明明是想要他开心的……”
是啊,在生日的这一天被迫回想起那段遭遇,一定很痛苦吧。
绿谷紧紧的握住双拳砸在腿上,不甘的咬住下唇。
回忆中那个小孩【为什么没人来救我?】的质问一遍遍在脑海回响,像一把生了锈的刀子在挖他胸口的肉,他头一次意识到,原来所谓“悲剧”,是如此的令人难以承受……
而他,竟什么也做不到。
“嘘,相泽老师来了。”
相泽消太一进班级,扑面而来的沉重气氛压的他差点喘不过来气,他扫了一眼下面的学生,个别几个女孩子的眼角都有哭过的痕迹,男生的情绪也不是很高涨。
切岛猛地抬起手,提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问题,“老师,请问小雷鹰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们能去看他吗。”
“小雷鹰”这个称呼让相泽消太有种莫名的怪异感,像谁在他的胸口锤了一下。他按下那种感觉,冷淡的目光扫视对切岛这个问题都很在意的众人,放下了手中的教案。
“估计你们这个状态也暂时上不成课……那我就跟你们说说。”
“这次的事件发生的突然,而你们是最了解万间经历的人,因此担忧、在意我都理解。但你们也要注意,万间那种性――关心可以,怜悯和同情绝不需要。”
“你们也要尽快调整好心态,既然决定来这所学校就读英雄科,目标是成为英雄,你们就得做好觉悟,像这次这种事情,绝不会少,比这更惨烈的情况,也不是不会发生。”
“所以武装好你们的身心,真要为此感到难过的话,就更应该专注于学习,成为英雄后阻止这样的悲剧再次出现。”
相泽消太的话向来严厉又直白,绝不给他们缓和的余地和没必要的妄想,像一把利剑戳破这个世界美好的假象,将最残酷的一面摆在他们眼前。
但他说的也很有道理,众人都听了进去,尾白又举起手,“那……他现在在哪?”
相泽消太看了尾白一眼,淡淡开口,平静甚至有些冷漠的语气之下其实也是一片担忧,“……万间正在医务室修养,如果你们想要探望也可以,不过现在,老实上课。”
*
欧尔麦特在医务室一坐就是一天,自我折磨般守着在雷鹰的床边,擦汗的方巾都换了三个,就那么默默的看着她被噩梦折磨皱眉难受的样子又无可奈何,然后在自己的心里越发加重自己的罪行。
就仿佛雷鹰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样。
唉,何必呢?
“行了,你再不走我就要赶人了。”修复女郎走到欧尔麦特身边,一拳敲在他的膝盖,数落着这个钻进了牛角尖的男人,“你就算在这一直守着也没用,还惹得我心烦。”
“啊……抱歉。只是有些话想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那也得是醒了之后再说。”无论欧尔麦特有什么理由,修复女郎都不打算再听,不由分说的赶着他,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无法反抗的力量。
欧尔麦特自然也不敢真强硬的反抗,被修复女郎一路推出了医务室。
“唉,等、等……让我再待会……”
“不可以,医务室只接待病人!”
欧尔麦特刚被推出门,修复女郎就毫不留情的关上门,碰了欧尔麦特一鼻子灰,那个架势,欧尔麦特觉得就算是明天来可能也要被赶出门。
“欧……八木俊典?”
欧尔麦特正因为被拒绝进医务室的事情沮丧,前来探望雷鹰的A班众人这个时候刚好赶来,绿谷一看到欧尔麦特就要打招呼,话刚说出口立刻意识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又连忙改口。
欧尔麦特转过头,一下子对上二十双探究好奇的眼睛,小心脏下意识的就抖了一下,“哎呀……是你们啊?来探望万间?”
“嗯,是的。请问您是?”班长饭田好奇的看着欧尔麦特脸侧的两绺刘海,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欧尔麦特笑了笑,“我就是一雄英的后勤人员啦……你们去探望她吧。”
“哦……”
他越过A班的人众人离开,在经过绿谷的时候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在走廊尽头的拐角一拐,离开众人的视线。
轰皱着眉头,对欧尔麦特离开前的话有些在意,“他刚才说……‘她’?”
丽日和蛙吹一抖,互相隐秘的看了看,目前班上的同学只有她俩知道雷鹰是女孩子,如果刚才那个人真的是雄英的后勤老师,知道雷鹰是女孩子也是正常……
要说吗?
雷鹰是女孩子这件事。
丽日看着蛙吹的眼神里传达这样的信息,蛙吹皱着眉思考,然后摇了摇丽日的手,意思是不要说。
刚刚发生那样的事情,如果又让大家发现小雷鹰是女孩子的话,可能真的会像相泽老师所说的,会忍不住怜悯同情吧……
她不想那样。
对于‘她’这个代称,就连轰自己其实都只是随便一提,其他人也没有在这方面多留什么心,毕竟现在,他们更加在意的还是探望雷鹰这件事。
饭田推开医务室的门,礼貌的轻声打招呼,“打扰了。”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大概是受饭田影响,其他人进来的时候也十分安静,没有弄出一点声音。但就算如此,A班全员——20号人一同进来后,还是让修复女郎很不开心的撅起嘴巴。
毕竟他们再怎么安静、雄英的医务室再怎么大,突然塞进20号人,空间也显得逼仄许多。
搞什么,刚撵走一个钉子户,又来一帮拆迁队吗?
她不满的抱怨,“真是的,就算是来探望,也不用这么多人来吧。”
“那个……毕竟大家都很关心雷鹰。”绿谷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也不行。”修复女郎的态度十分坚决,跳下椅子背着手来到众人面前,“再怎么担心,医务室就这么点地方,你们都进来还抢夺病人氧气……万间还没醒,现在来看望也没什么用,最多允许你们派5个人留下来。”
“唉……还没醒吗?”
“啧。”爆豪双手插兜扭头就走,“既然这样那我就走了。”
“爆豪!”
“干什么?不都说了只让五人进去吗?那我走了也无所谓吧?”
然后爆豪就真的走出了医务室,只不过出门的时候,似乎很是烦躁的踹了下墙壁。
咔酱……
绿谷有些纠结的咬了咬嘴唇,紧握着拳头看向大家,“那个……我想留下来。”
丽日看了看绿谷,又看了看医务室最里面的隔间,举起了手,“我也……”
于是最后决定留下来看望雷鹰的人有绿谷、饭田、轰、尾白和丽日。
但其实修复女郎说的很对,雷鹰现在还没醒,看望也没什么用,只能默默的站在雷鹰的床边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再给自己添一份堵,接着意识到――
他们什么都做不到。
在医务室没待多久,修复女郎就又开始撵人,医务室终于清静,她锁上了大门防止再有人进来,动作温柔的帮昏睡的雷鹰擦了擦全是冷汗的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在帮雷鹰系上衣服的扣子时,雷鹰左肩和前胸狰狞的疤痕让修复女郎倒吸了一口冷气,情绪复杂的将扣子系数系好,牢牢的遮盖住那片丑陋的疤痕。
“可怜的孩子……”
修复女郎轻轻的揉着雷鹰的发顶,叹息一声,“快点醒来吧……可是有好多人关心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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