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和相公们接受了改革钱庄, 却没有接受改革税收。
如今这个税制很难改变,赵祯也没有那份勇气, 谁也不知道改变后是变好还是变坏。
毕竟税收关系重大,若是改便导致税收变少,那可就成了大问题。
就连赵祯听了赵景那轻易解决冗兵的法子, 都没那个决心去办。
这些赵景都不知道,他还一心沉浸在为这个世界带来改变, 却完全不知他爹没那个魄力。
一个个问题解决,赵景见几位相公脸上没有喜色, 便先让钱庄的人和官吏先退下。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和他爹还有几位相公。
“景儿”赵祯看着一脸骄傲的儿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深怕一开口就打击到自家儿子。
“爹, 儿子这办法行不行”赵景满脸期待的问。
赵祯点头, “办法很好, 只是景儿”他停顿了一下。
赵景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爹”
“景儿, 钱庄可以管理起来,只是税不能交到钱庄手中。”
“爹”赵景一脸不敢置信, 他又不是没跟他爹提过, 怎么这会儿否决了他的提议
旁边的宋庠开口,“殿下的提议很好,只是税务改制不是一蹴而就, 殿下说的税制交到钱庄里”
赵景明白了他们话里的意思, 急忙反驳“不是交到钱庄, 这钱庄的钱还是由朝廷专设的衙门管制。”
他还没说币制改革,有钱庄这是为未来纸钞出现做准备。
他满腹的想法都没来得及说呢。
“不要说了,景儿”赵祯打断他。
赵景一脸惊愕。
赵祯一脸无奈,“景儿,你这些法子是好,只是不适合我朝如今的情况。”这孩子还是太理想化,看到好的法子就想用上,也不看看现实的情况。
一个好方法那是经过几十年百年的实验总结出来的,不是随意就能用上。
橘生淮北则为橘,生于淮南则为枳。
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都不明白,不过看在这孩子难得这么有精神做事的份上,这点小瑕疵还是可以忽略。
赵景如遭雷击,整个人懵了,耳朵都嗡嗡作响,只看见他爹张着嘴却没办法听清他说的话。
是了,他怎么忘了这件事,他心虽然是好的,却忘了他爹连改革的阻力都无法抵抗,万一真将税收交给钱庄,钱庄失去控制,没有钱,朝廷都会失去控制。
赵景浑身冷汗,改革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个手段强硬,能够掌控整个国家的皇帝。
不然,作什么改革,最后都是便宜了旁人。
赵景脸色难看之极,再看他爹再看几位相公。
不由摇了摇发胀的脑袋,他牵强的微笑道“爹,既然不适合就算了,您就当儿子胡言乱语。”他爹是仁军没有魄力,想要改变整个社会只能指望下一届皇帝。
赵景在此刻感受到自己是如此天真,不由他舔了舔唇,没有一位手段强硬的皇帝支持,任何改革都如水中望月,一片虚影,或许他会如同后世许多例子一样,人亡政息。
赵景不由想到上一个疑是穿越者的人,他不想成为第二个王莽。
“景儿”赵祯急忙起身。
赵景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爹,你说的对,税制不能动。是儿子太想当然了。”
赵祯满虽然不知道赵景方才在想些什么,不过看他明白过来还是很满意,景儿在政治方面触觉还是很敏锐。
“好孩子,爹知道你也是想帮爹忙,只是有些事不是想就能办成。你今日提出的这些,不少提议还是很合用,回头让几位相公商议一下,可取的就采纳,不过这个你就不要沾手了,我会派人去办。”
赵祯轻描淡写的拿走了赵景对税务伸手的权利。
赵景像是没发现一样,一脸高兴地说,“那儿子会尽快将钱庄改好,配合几位相公。”
赵祯满意点头,然后对几位相公说,“景儿还需要你等辅佐,有些不合时宜的地方,还需要众卿家指出来。”
几位相公纷纷作揖应下。
众人起身离去,赵景被他爹叫进宫中。
回到福宁殿已是傍晚,史志聪一看皇子也在,忙吩咐人去上点心。
赵祯叹了口气拉着赵景在坐下。
“爹怎么了”赵景疑惑出声。
赵祯一脸怜爱的抓起了赵景的手,“景儿可怪爹答应让你任意而为,却又反悔”
赵景一脸懵懂,“爹,你在说什么”
赵祯放下他的手,“爹知道你听得懂。”随后再次叹了口气,“爹没想到退后一步,想要再走回去竟然这么难。”
赵景抓紧他爹的袖子,“爹发生什么事了”
赵祯挥挥手,让屋子里忙活的宫女内侍退下,又命史志聪带人到院中,等没了动静,赵祯才跟儿子缓缓道来。
“你那裁军的法子好,只是如今朝廷都是保守派,这法子不会被采用。”厢军可以吸收难民,将民间动乱直接消弭,这个政策一向是大宋百官最骄傲的政策,真要裁厢军,那岂不是说之前的政策都是错误的
特别是对于保守派来说,他们宁愿每年养着这大批的人,也不愿意将厢军解散。
“这事爹没提,之所以不提是因为这事除了支持改革的官员可以办到,说出来只会打草惊蛇。”
赵景满脸凝重,他能感觉到他爹话里潜藏的意思,权利已经不在他爹掌控之内。
提出来,也会因种种阻力而前功尽弃。
赵祯叹息一声,“爹尝试过将范仲淹调回来,只是调回来,这朝廷也没他的位置。”时不待他,放弃了一次,想要再回到改革路上,那是千难万难。
赵景沉思着,没有说话。
赵祯又继续说,“先前改革税制,爹不是不心喜,只是啊”
他连连叹气,“你的想法是好,只是真到下面,说不定已经面部全非。景儿你要记住,改革这种事千万不要自己提出来。就算坐上了爹这个位子,也不能提出,得找个人挡在你前面。”
赵景皱着的眉头松了下来。
“爹,孩儿知道了,等忙完手上的事,儿子就回去读书。”他爹这是在告诉他,他现在出得风头太盛。
赵祯见他明白过来,满意的摸着胡须。
自打那次宫中父子一谈,赵景就再也未入过宫,反而忙起了钱庄的事。
户部也要人给人,分出一个新衙门设立了一所皇家钱庄,交子务划给了皇家钱庄。
新衙门则统管天下钱庄。
因事情太多,没半年理不清,赵景还要处理造币场的事,一时间忙得恨不得自己有分身术。
至于报社的事,也因便利原因,从钱庄那贷了一笔钱,只半个月功夫报纸就出现了。
第期报纸出售,赵景再忙也抽出了一日时间。
正巧重阳节刚过,契丹使臣从五台山回来,三国杀决赛拉开帷幕。
开赛的第一日,除了一部分赶往决赛点会仙楼门前,余下的多是待在各个食铺饭馆酒楼等待胜出者决出。
而街上无端端出现了一些背着斜包的童子,这些童子像是训练出来的一样,专找一些二三十岁养尊处优的男子,“卖报卖报会仙楼终极决赛解读钱庄改制”
“卖报了两文钱一份,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先生,买一份吧,只要两文钱,上面有三国杀经常比赛解读,还有参赛选手个人信息”
“您要是对三国杀不感兴趣还有时政,解读朝廷发行的政策,这可是跟京官约的稿”
“这么多纸只要两文钱”
口袋里有钱的都不吝啬买一份,毕竟这么多张纸就不止两文钱了。
先期只印了一万份,因条件制约,赵景将报纸设定为半月期刊,往后条件成熟,各种人才培养出来,再办日报。
赵景拒绝了那些邀他上山插茱萸的人,一早去了报社。
报社里有位专门做饭的仆妇,是附近巷子里的,送到庄上学了些手艺,虽然做出来的味道不如专门培养的大厨,但在报社一群文人眼中,这饭菜比得过外面饭店。
赵景来时带了螃蟹,因为之前那一番炒作,吃螃蟹之风大胜,特别是文人最会穿凿附会,用专门吃蟹的工具,吃完螃蟹还能拼成完整,这样的装逼行为直接戳到某些人的兴奋点上,这导致京城吃蟹的人直线上涨,连他庄子也受益,庄子上的螃蟹被一扫而光,到后期价格更是直线上涨。
赵景带来的一筐,算是庄子上最后的尾货,其余是不准备动了,不然吃绝种了明年可没得吃。
这些螃蟹赵景一个人也吃不完,至于他爹那边,没见他爹对螃蟹有多喜爱,于是他将这些螃蟹带到了报社这边,算是犒劳这些人,毕竟忙碌了很长一段时间。
等得出报纸的销售量,再放假让所有人好生歇息。
报社的主编叫鲍行仁,名字虽然流氓了些,人却名气不小。
特别是在文人之间,他曾在翰林院任过职,只是后来遭到上司打压,调到国子监做祭酒,又因脾气太臭在国子监也不怎么受到欢迎。
这回皇子这边派人说让他来接管一报社,一听是民间的小报,他还想拒绝,不过在得知报纸不同邸报和小报,可以接收不同人的投稿,将朝廷发布的一些政策在报纸上解读,不让下面官吏断章取义后,他就应下了。
说到底,鲍行仁之所以跟同僚处不来就是他为人处事太直,在他眼中一些事不是黑就是白没有和稀泥这个说法。
这样的人也正是报社需要的,能扛得住外界施加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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