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田螺小伙们帮忙, 拿着新做的蛋抽顺着同一个方向不断打发奶油到水油分离的状态,黄油就做出来了, 三娘只记得这个办法。
做出来的黄油还非常湿润, 放入容器中固定成型。在做面包时拿出来与特意准备的筋性十足的面团一起揉,三娘教导了手法,田氏看了两三遍学会以后就接手了揉面的活儿, 揉了大半个时辰揉出了手套膜。
好久没有做面包了,三娘一开始有些生疏, 但操作之后很快就找到了感觉,做出来的肉松面包圆胖可爱。
面包窑里面已经燃上了火,田氏把炭火抽出来后把新做好的面包推了进去,封上炉门,接下来交给时间就好。
面香随着烟火气飘进了众人的鼻腔, 麦香味很足,今年的新麦子总是让人联想到阳光雨露、草木芬芳,一如今天的面包, 带着美好的气息。这是三娘来到安平镇后第一次做面包,成品在她看来不尽如人意, 撒开表面焦黄的表皮, 肉松馅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眼前, 撕下来的一小块面包三娘送入口中,她有些遗憾地觉得太硬了,不够松软。
“味道怎么样?”专注于给孩子们上课的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教室出来走进了厨房,站在三娘的身边, 看她眉头微蹙、失落地摇头,就轻声地问道。
三娘撕了一块面包给先生,“有点硬,不够香,外面都焦了,甚至有点儿焦糊味,还需要改进。”
三娘心心念念了一段时间的面包终于吃到了,不同于三娘提出了一堆问题,赵北晟嚼着带有奶香味的面包,觉得麦香味很足,吃到内馅儿肉松味道馥郁香浓。三娘特意提出来的外壳焦糊,赵北晟却觉得是焦脆。
“三娘巧思。”总能够想出各种各样做吃食的办法。
三娘摆摆手,可不敢把发明创造的功劳归到自己的身上,“我老家就有这种吃法,有了奶油我还能够给你做蛋糕卷,可以明天就做,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松软的才好吃,要是像今天的面包焦糊了,那蛋糕卷就做不起来了。”
赵北晟期待地看着三娘,让三娘干劲儿十足,想要把自己曾经吃过的,稀松平常的一切都给先生做……
在多次尝试和改进以后,三娘做出来的面包和蛋糕越来越好,每天从他们家传出来的甜香味随着风能够飘出很远。时间就在风中悄然溜走,等小田大夫再一次走进小院时已经是九月底。
小田大夫挥退了药童,接过了药童手上的药箱,自己走进了小院,拜见赵先生和夫人。
赵北晟让小田大夫起来,不用拘泥于那么多礼节,尽快给三娘诊脉。三娘嗔怪地看了先生一眼,以为她听不出来先生平稳的语气中带出来的急切吗。别人也许听不出来,可是她可以呀。
赵北晟朝着三娘笑了笑,垂于身侧的手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从未如此紧张和忐忑过。
忽然坐于身边的人抬头朝他温婉地笑了笑,她伸出手握住了他有些汗湿的手掌,她的手洁白莹润,手指纤细而长,指甲是饱满而可爱的嫩粉色,泛着珍珠一般的光泽。
这是一只漂亮而柔弱的手,可是握着赵北晟的手后传递出了坚定的力量。
赵北晟垂头看着自己的小妻子,看着她柔和的笑容自己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田守仲,诊脉吧。”赵北晟说道。
躬着身子不敢乱看的田守仲说道,“喏。”他心里面想着,这位乡间的不知身份来历的女子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得王爷所爱,他们应该怎么做更加清楚了。
三娘把手放在了脉枕上,让小田大夫诊脉,她和先生自觉不自觉的看向了田守仲,不放过他任何一点儿表情。田守仲被两个人看着,始终垂着头,也一直面无表情,这是祖父父亲教导的方法,太医不可避免地接触的都是贵人,表情管理不好说不定就会被哪位贵人扣个不作为、失礼的帽子。
虽不是太医,但田守仲始终遵循着祖父辈的教导,做好自己的表情管理。
“夫人请换一只手。”田守仲从容不迫地说。
三娘依言换了一只手,耐心地等待着诊脉的结果。
出去保守谨慎的心态,田守仲仔细把脉之后又说了一声冒犯,抬头仔细地看着三娘,询问了一些简单的日常问题,望闻问切总是要做到位的。
三娘根据问题一一回答了,她心中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肚子里已经有了个小可爱。
小可爱呀……
不知道会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女娃娃,现在的世道,当个男人更好,拥有自由实现梦想的权利。如果是个女孩儿,那他们就给孩子撑起一张安全的大网。
三娘一时间想了许多,头一次当母亲,总是有很多很多的想法的。她甚至想着,爸爸妈妈在身边就好了,她现在好想靠在妈妈的怀里,不需要说话,只是闻着妈妈的味道,她就能够安心下来……
眼睛微微湿润,三娘眨了眨眼睛,把泛滥的情感压了下去。三娘下意识地抬头,视线落进了一双带着担忧的漂亮眼睛里,她笑了笑,还好身边有这个人呢。
田守仲终于检查完毕,站起来拱手鞠躬到底:“恭喜先生,恭喜夫人,喜脉,已经有两月有余。夫人脉相平稳有力,母子康健。”
先生呼吸猛地一窒,脑袋里顿时空空如也,不,他不是什么都没有想,而是一瞬间想了太多太多,多到抓不住任何思绪……过了好久好久,赵北晟才找到了呼吸的频率,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腔中的那颗滚烫的心脏头一次如此激烈的跳动。
“三娘……”他蓦地发现自己喉咙发紧,说话干涩而迟钝。
三娘摸了摸先生紧绷的脸部肌肉,“赵嗲嗲放轻松,你家的小宝贝再过几个月就要出来哇哇大哭啦,等长大点儿就追在你身后,奶声奶气地喊着爹爹、爹爹……别抱这么紧,我没法呼吸了。”
三娘猛地被先生抱在怀中,错愕了一下之后安心地靠在先生的怀中,柔柔地笑了起来,“赵嗲嗲,我们要进入人生中新的阶段了,以后继续努力哈,把我们的生活过得更好。”
赵北晟抱着三娘,把脑袋埋在三娘的颈窝里,“嗯。”
三娘感受到颈窝里有些温热,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先生。
…………
安平镇外多了个村子的事儿没有在镇子上引起多大的议论,那个村子有多大、里面有多少人也没有什么人关心。快过年了,大家要忙着过年的事儿,攒了一年的钱终于可以在过年的这段时间里为家里面添点儿东西了——扯一些布,给全家做上新衣服,续上柔软的棉花做成袄子暖一个冬天;家里面短缺的东西给添加上,锅碗瓢盆等等,缺了口的也不舍得扔掉,让走街串巷的手艺人修修,还可以继续用;舍不得吃的肉可以多割几刀,多点儿肥肉,熬了猪油出来,炖个白菜、煮个豆腐的时候放上一勺,别提多香了。
陈记猪肉档前排上了长长的队伍,今天杀的第二头猪开始卖了。
腹大如鼓的三娘笑容灿烂地收钱找钱,她看着依旧苗条,冬衣穿在身上丝毫不见臃肿,也就脸颊因为怀孕微微圆润了一些,她面色红润,瞧着比以往更加开朗。
“三娘,今年还做香肠卖吗?”有客人豪迈地买了五斤的猪板油、五斤的五花肉,拎着东西却不走,在门口问着三娘。
三娘前两年会做香肠放在店里面卖,是安平镇人头一次见到了香肠这种东西,大为惊奇,买上一段蒸了吃了,味道咸香,带着微甜,酒味幽幽、似有若无,是最好的下酒菜。
爷们们过年的时候不用出去做工,在家里面猫冬的时候呷酒,香肠就是最好的的下酒菜。蒸了香肠,孩子们就会绕着桌椅跑来跑去,期待着爷爷爹爹或者叔叔伯伯们心情好,夹一片给他们尝尝,一片香肠慢慢吃,咂摸着味道可以吃好久。
三娘做的香肠已经是安平镇老少们最期待的年味之一。
三娘笑着摇头说,“今年我不做了。”她摸着肚子,因为有小家伙在,她今年很多东西都不亲自做了。
排队的客人听到了,失望地叫了起来,唉声叹气地看着三娘,眼巴巴的可怜模样,好多人觉得今年的年没法滋润了,呜呜……
他们看着三娘隆起的肚子,谁都不会逼迫一个孕妇去做吃的。忍忍吧,今年忍着馋虫,明年就有的吃了。
明年应该有吧?
看着大家难过的表情,三娘控制着自己的嘴角才没有抽抽,不就是香肠,至于这样吗?
“我把做香肠的方法教给了许娘子和林娘子,她们今年会做香肠送到我店里卖,第一批后天就来,大家放心着,味道肯定没有变。”
“好好。”
“太好了,有吃的就行。”
“没三娘子做的,有三娘子‘徒弟’做的也成啊。”
“后天就来?那我要早早过来买了。”
“我也早。”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话,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达着自己对香肠的热爱。一时间店铺前更加热闹了起来,排队变得不再煎熬,冷风嗖嗖的也不怕,说话的嘴和想要更好生活的心是火热的。
第二头猪卖的差不多了,时间差不多是午时初,也就是十一点刚开始,店铺前的人少了许多,三娘看着人不多了就准备把这儿交给张铁柱和王大,她带着田一回家。
“赵先生来了啊。”
“赵先生是来接三娘的。”
三娘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弯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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