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位置交换,三娘吓了一跳,猛地搂紧了先生的肩膀,身体紧紧地靠在先生的身上。先生身上有淡淡的味道,三娘找不到具体的形容,像是清新的薄荷碰撞上浓烈的月桂,在中间找到了一个微妙的点,她觉得很好闻。
靠在一起,三娘能够感受到对方轻柔平缓的呼吸,和有点儿急促的心跳……咦,怎么剧烈了?
三娘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悄然地挪动了一下。感受到揽着自己腰的手紧了紧,三娘忽然想起来了,先生的手还在自己的腰上呢,热度控制不住地爬上脸颊……三娘不自在地动了动,先生沉着声音说,“别动。”
三娘,“……哦。”长这么大,她就坐过爸爸和哥哥的腿,那还是小时候,先生是成年后的第一个如此亲密接触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青涩青春中谈的恋爱,都没有人能让三娘心跳这么剧烈。
维持着现在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的心跳才慢慢平复。垂着头的三娘像是第一次注意到了先生腰间悬挂的荷包,看着上面绣成鸭子的鸳鸯,脸就红了红,这是她送给先生的定情物,跟着林寡妇学了三四个月,在晚上点着蜡烛偷偷摸摸绣了好久,成品嘛就是现在这个,她承认是不好看,但饱含了她的心意,不准嫌弃!
抓起了荷包,三娘嘀咕地说,“讨厌,突然来一下,吓人的好吧。”
赵北晟看着三娘绯红的耳朵,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平时都是三娘逗弄他,对他动手动脚的,最后偷笑地看他窘迫的模样。
赵北晟,“那下次动手前,我会和你说一声。”
三娘想回嘴:哼,你还想来下一次。但,她真的很想下一次呀!羞答答……
三娘伸出纤长的手指戳戳先生的胸口,“不给孩子们上课了?”
“看看门外。”赵北晟握住三娘的手,三娘的手有些微微的凉,他低头看到三娘光着两只洁白的脚不知道多久了,单手拿过搭在椅背上的薄毯盖在三娘的腿上。
三娘有时候很敏感,有时候又迟钝得毫无反应,比如她不介意光着的脚丫给先生看到,也不介意一些简单的小接触……先生很喜欢这样的三娘,觉得克服心中魔障爬上高高的枝桠,去近距离地接触可爱的“小松鼠”都是值得的,他也在成为一名优秀的“猎人”。
根本就意识不到在先生跟前光脚丫有什么的三娘扭头看向门外,惊讶地说,“竟然快要天黑了!要不我先做晚饭?晚上想吃什么呀?”
“三娘,我准备请一个女仆。”
三娘不明白这和吃饭有什么关系,“嗯?”
赵北晟,“做饭是你的乐趣,不应该成为你的负累,平时一日三餐让旁人做就成。”
三娘抿嘴笑,“你也不要吃我做的了?”
赵北晟迟疑了一下,忍痛说道:“太累了,偶尔吧,不要把手做粗了。今天不是做了饺子,我让田一他们下着吃了。”
三娘笑了起来,笑得趴在了赵先生的肩膀上,擦着眼泪说,“好,那就偶尔。中午吃的有点儿多,不饿的话,先给我说说呗。”
赵北晟无奈地抱着三娘,让她不要乱动,“我过去的身份你知道了,家中的情况我也和你说过一些,我是家中三子,我母亲不是原配,先夫人生大哥的时候难产而亡,生下的孩子天生就有腿疾,就是在杭城的那位。先夫人故去两年后我母亲进门,次年生下二兄,六年后我出生。”
三娘安静地听着先生讲过去,他的家庭关系她是知道的,长兄因为腿疾从小不被待见,性格乖戾、阴晴不定,二兄聪敏好学、表现得非常出色,如果没有因为十六岁从马上坠落而亡,那应该就是家中的继承人。而先生自己,不受父亲待见,至于原因,先生没有说过,为什么堂堂王爷会沦落成为乡间的教书先生,他也没有说过。
先生现在要说的就是这些,他回忆着说道,“那日,是二兄教导我骑射,我幼时胆小,根本不敢上马,是二兄一次次教我。我在马上不安,抱紧了马脖子不松手,惊扰了马儿,二兄过来救我,他身/下良驹一同受惊……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根本没有记忆,只记得兄长倒在地上,腿不正常的弯曲着,头上都是血。”
三娘握着先生颤栗的手,心疼地说,“难过就别说了,我不想知道,别说了。”
赵北晟摇摇头,目光悠远地看着前方的某一点,他说:“没事儿的,我已经学会了放下过去,三娘,如果没有遇到你,我这一生都不会与人成婚,是你改变了我。兄长出事后,我被那人扔进了天牢,在里面待了三个多月,是大病初愈的母亲把我接了出来。出来后生活一下子变了,比普通人还不如。”
宫廷之中,一切都以皇帝的喜好行事,不受待见的皇子比不上后妃们养的一条狗,冷言冷语、轻慢苛代……太多了,他是在欺凌中长大的。母亲一直护着他,但因为兄长出事,母亲身体大不如前,宫务都交给了贵妃主持,能护着他的次数太少,他也不能让母亲伤神,所以受欺负了都不说。
先生不说,三娘可以想象他的少年是多么的难过。三娘抱紧了先生,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他有她了,以后生活会更好的。
先生深吸一口气,任由软弱的自己靠在三娘的怀中,他继续说,“一成年我就被那人送去了北边的苦寒之地,当了个没有什么实权的王爷。再后来,山陵崩,我被杭城那位贬为庶人,流放岭南。在去岭南的路上,遇到数次追杀,遇见你的那天之所以进深山老林,就是在躲追兵。”
“一路上,肯定险象环生!”三娘不想气氛一直这么低沉下去,故作轻松地说,“遇见我,是不是觉得天降仙女?你的幸运女神出现了!”
赵先生说,“是啊,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幸运,刺杀再也没有出现过,还感受到了温暖和关爱。谢谢你,三娘。”
三娘不好意思地挥挥手,“嘿嘿,还行啦。”
赵先生,“小悦。”
三娘,“嗯?”
赵北晟,“还记得那天闯进家中,撞倒小林的大汉吗?”
三娘点头,“记得,他还要抬起拳头打你。”
三娘对此肯定有什么误会,但是他不想多做解释了……赵先生点头,“就是那个,他是北人,能够找到我证明我的位置暴露了,以后家中说不定会有危险。”
三娘坐直了身体,“要搬家吗?”安平镇是她来到古代后生活的地方,要搬走很舍不得。
“不是。”赵先生摇头,让三娘不用紧张,他们不会搬家的,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安平镇,“我这么说是想告诉你,以后也许会有人来打扰,发生了什么,你不要怕。”
“才不会怕,我见过的多着呢。”三娘可是看过很多电影电视的,血浆横飞的不要太多,自认为她的接受能力很强。“好了,现在你说完了,我说说我的。”
赵先生挑眉,“你还有什么秘密?”他以为三娘在她面前几乎没有秘密,家中几口人、都是做什么的,没什么城府的三娘都和她说了,虽然她的诸多描述透着古怪,但深更半夜会出现在深山老林里的孤身弱女子本身就带着离奇。
三娘心虚地说:“有。”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小小的距离,“就这么一点点。这箱书是前朝康雍帝的对不对?他在书上留了一些古怪的字母……就是那些歪歪扭扭的文字,我看的懂。我看了看,里面有十多个方子,有怎么做白糖、冰糖的,有制作水泥的。还有……”她压低了声音说,“还有□□的改进配方,制作火铳。”
华夏很早以前就发明了□□,唐初就有人提出是不是将□□运用到军事当中。如果没有康雍帝的横空出世,按部就班的历史进程中,唐末就会有人将设想彻底地运用到现实里面,有火炮、火箭等等,只是威力远不及后世的炸/药。康雍帝制作出来的□□是后人研究出来的成熟配方,威力更大、效果更猛,史书上记载,“帝借天雷,以惩叛军……地龙不堪受扰,翻身数次……天塌地陷,每死伤百多人……”这里面就是说的他制作出来的□□威力。
康雍帝估计是觉得□□威力太大,不受控会引起国家动荡,所以怎么制作的方法只有他和少数工匠知道,控制得极紧。朝代更迭,方法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赵先生眼睛微微睁大,跟着降低了声音,“这些事情,不要再对外说。”
三娘小鸡啄米私地点头,“那肯定的,我就告诉你。”
赵先生,“那些方子你口中对我说,不要留于文字。”
三娘,“哇,要这么保密?”
赵先生看着三娘可爱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了,抬起手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因为事关重大,康雍帝创造的财富太多,他的一切都藏着大量的宝藏,是世人追逐眼红的东西。”
“好吧,你说得对。”现在是秘方保密的时代,父传子、子传孙、传男不传女,秘方就是财富,更别说是杀人利器了。她凑到先生耳边说,“好,我就告诉你一个。”
赵先生,“嗯。”
三娘奇怪了,“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看会?”
赵先生,“不好奇,总有人有传奇经历,你是,康雍帝也是,没必要追根究底。三娘,我饿了。”
先生轻描淡写的态度愉悦了三娘,她弯弯眼睛。听到先生说饿了,这可是大事,三娘果断从先生身上跳了下来,急急忙忙找鞋子说,“我去做饭去,我们吃冰花煎饺,还吃蘑菇汤可以吗?不用杂菇,就用那种小白蘑菇。”
赵先生,“好。”
三娘摆摆手,“我走了。”
赵先生急忙说,“穿鞋,穿袜子。”
三娘头也不回地说,“知道啦。”
赵先生看着三娘走远的身影,眉头缓缓皱了起来,目露深思。三娘心思简单,坦诚直率,他要更护着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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