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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刀深深地插进了腹部。
你知道这段时间阴魂不散的恶心感从哪来了。
你几乎要笑出声了。
幸运从来没有眷顾过你。
你怀孕了。
低于百分之五的失败率也他妈能被你碰上!
你近乎狠绝的一刀一刀捅进自己的小腹,因疼痛而惨白的脸飞溅上几滴刺目的鲜红。
开始时仅仅是为了杀死那个不应该存在的生命。
但后来你开始陶醉于这种真实的撕裂肉体的疼痛与刀尖刺入皮肤的触感了。
锋利物刺入身体搅动的声音简直太过曼妙,你沉浸在这种声音中无法自拔,甚至觉得死在这种绝妙痛苦中也无所谓。
(与其毁掉那个第一英雄。)
也许是你实在太过着迷了,也许是刀尖刺入血液飞溅的声音掩盖住了旁的声音,你竟然没有听见手机响起的声音。
(不如自己死掉。)
但听没听见都无所谓了。
虽然你还挺强的……但自杀这种事和你强不强可没什么关系。
你似乎看见三途川湍急的分流。
眼前被漆黑覆盖。
*
“……她一直都是这样吗?”他为你找的医生的声音。
“之前是经常自杀,但是没有这么严重的自残过。”他的声音有些困惑。
“你知道她怀孕了吗?”医生的声音严肃起来。
你因心头慌张的危机感挣扎着醒过来,抓住原名为八木俊典的第一英雄,试图坐起身,腰腹处的绷带被血色晕染。
八木慌张的把你按回去,难得的责备起你:“别乱动!你这次差一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你疼的脸色惨白,没有回答八木的话,和一旁的医生对视:“他不知道。”
“……需要报警吗?”医生自然的问你,眼神在八木身上转了一圈。
你不知道他联想了什么,果断的说:“不用。”
你忍不住在心里庆幸:幸好你醒的及时……不然那个傻子一定会把所有事都全盘托出的。
你说话时,八木一直愣愣的看着你。他不至于傻到听不出来你在掩饰……到这一步了还主动承认就有点真傻了。
等到医生离开了,你才听到他发涩的声音:“……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啊。”你都有些惊讶了,“要怪也是怪我吧……因为我运气太糟糕了。”
你想到那天八木俊典坐在你身侧逐字逐句的研究说明书、生怕你出事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几声。
虽然你想骗他说那不是他的,但这些天他一直紧张兮兮的关注着你,好像你随时会撒手人寰一样,你也没机会接触别的男人……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正确的。
要不是他来的及时,你恐怕就要死在自家床上了。
“你这次自杀,就是因为它吗?”他看着你的眼睛问。
他实在太过温柔了,明明是和你颜色相同的眼睛,却拥有你永远无法企及的、柔和的像冬日晴空的清澈色泽。
“我只是想把它弄掉。”你实话实说,“但是,拿起刀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带你看医生的确是有用的,你最近已经很少有自残行为了……虽然因为吃那些药有点儿精神不振,但好歹也正常了不少。
但这次的情况真的是在逼你犯病。
男人的声音满是愧疚:“都怪我。”
你本想骂他几句,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惊的忘记了言语。
“……我会负责的。”
“…………………………”
你瞠目结舌,感觉气管里开始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你看着男人的眼睛。
他是认真的。
这个——这个傻逼——你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哈哈。全霓虹众望所归的第一英雄。说要对你,一个天生的垃圾,负责。
“我看你怕是疯了。”你面无表情的说,“再说这种话我就自杀。”
“川添!”他说出那个音节时你几乎颤抖了一下——你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你的姓氏,但这无疑让你异常不适。
“别把这当做正常的事,”他看着你一字一顿的说,“你现在的生活是不正常的……你不该活在这种状态里。”
“也别总用说这种事情。”男人摇摇头,认真的说,“死亡……是需要被敬畏的。我不想让你死掉,更不想看你这样折磨自己。”
他脸颊两侧灿金色的长刘海打着旋儿,整张脸都染上落日的暖光,你疑心他是什么圣人后裔,否则怎么总能让你躁动的情绪缓和成陌生的温暖呢。
你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说了,我知道自己不正常。……我不需要正常。我就是个天生的、糟糕的敌人。”
“你何必这样舍己为人,”你说着,自嘲的问,“难道每遇上一个失足少女你都要上赶着去拯救吗?”
你现在很清醒——你很少有这么清醒的时候。
你的大脑常年混混沌沌,倒不是说无法思考,只是思绪会在脑中混乱的飞舞,所以你一直以来都凭着感觉做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判断对错的时间都没有。
你不是没有是非观。这是最为糟糕的事。
你那对父母双双离世前,十分称职的教给了你一切正常人应有的三观。
……你真恨不得自己没有父母。这样每次你做了什么错事,就不会意识到那是错的,更不会愈发的厌恶自己。
欧尔麦特摸了摸你的头。
你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愣愣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他一本正经的回答你刚刚的问题,“也许会吧——但我没办法看着你走上不归路。”
“如果,”不知为什么,视线模糊起来,“如果有别的、像我这样的人?”
“……我活到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和你相似的人呢。”他无奈的说,揉揉你的头——你觉得自己现在大概是个鸡窝头了——柔声说:“好好休息吧……你伤的很重。”
他说完,停顿了几秒,语气沉重的说下去:“以后可能就……没办法生育了。”
你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至少不是值得他说出刚刚那番言论的大事。你甚至还挺开心的——这样你以后就不用担心怀孕的事情了。
你不打算让他真的对你负责——说实话,仅仅是想到这个词你就觉得荒谬。
这位到底在想什么啊……这场闹剧从始至终的始作俑者只有你一个人,他真的没有意识到吗?
他为什么非要把事情揽到自己头上啊!
你不自觉的再次烦躁起来,焦虑的寻找尖锐物,无果后伸手狠狠的摁了一下腰腹部的伤疤,看着弥漫开的氤氲血色满足的喟叹。
你的手再次被他拉开。
“我觉得你需要束缚带。”他认真的说,“你的精神问题又复发了,我去叫医生。”
他的手很大,能完全包裹住你的手……也能轻易的控制住你。
你无视他的阻拦,态度坚定的挣扎着想要起身,被金发男人的双手牢牢的按在原地——那双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究竟是怎么蕴含那么大的力量的?——他的脸就在你的正上方,幽蓝的眼瞳坚定又温和,脸侧长长的刘海儿堪堪落到你双颊上方。
他看着你的眼睛,像是要把自己的信念传递给你一样,用力按着你的肩膀沉声说:“冷静一点。……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神经质的转了转脖子,不想听他的圣人发言,又无处可逃的转回。
“你没有发现我是因为你而焦虑的吗?”你歪了歪头,听见骨骼嘎吱嘎吱的发出机器般的诡异声音,唇角抽搐着上扬,“欧尔麦特,你真是个魔鬼。”
“如果没有你……”
“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
你再次从梦中惊醒。
腹部隐隐作痛。
你总会梦见关于他的事,这么多年你早就习惯了。
但这次的梦。
你面无表情的盯着漆黑一片的房间。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你轻声自言自语。
这次的心情与少年时却截然不同了。
如果他那时没有强势的插.入你的人生,强行把你从混沌的自我世界中拉出,你也许会成为更为出名的恐怖敌人吧。
……你从没杀过人,也没有单纯肉体上折磨别人的喜好。
你不是不能,也不是不敢。
你其实还算精于此道。
“欧尔麦特。”
你缓慢的说出他的名字。
……但他的存在让你无法下手。
“你可真是个魔鬼。”
你对着天花板说。
寂静冰凉的空气中回荡你幽灵般的声音。
你的视线有点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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