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兰本来已经做好了公子说出一番让她似懂非懂的话,其中说不定就涉及沈家不可不说的秘辛,或者牵扯巨大的利益纠葛,而且此等玄机一般人还是窥破不了的。
然而……
“就……就这个?”
胥若转过头,很是认真的问:“嗯?不好看吗?我觉得还不错 啊。”
“这夏婉还是挺有眼光的。”
“可是那沈小少爷启是甘愿被人利用……”
胥若悠悠道:“你看,要是我不在那,她不就成功了一半?”
既然能成功进入尚书府,还怕跟沈愿攀不上关系?前世的夏婉,不就成功的在沈愿身边待了几十年吗。
虽然不知道夏婉是用了什么手段让沈愿信任她的,但却实打实当了个红颜知己,最后待沈愿也算颇为情深,自愿殉葬。
在外人看来,也算是可歌可泣了。
扼杀了这么一段可歌可泣故事的胥若,没有丝毫的负罪感,并且还打算继续扼杀下去。
“行了,记得让人以后看着她点。”
“是,公子。”
两人刚说完话不久,门外就有小厮来报:“公子,老爷回来了。”
胥若听闻,站了起来,道:“走吧。”
兰喻岩身上还穿着一品大员的朝服,进门之后,便是一众家仆行礼,兰喻岩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进了房,胥若问:“父亲,今日怎么样?”
“照你说的做了,可……”
兰喻岩皱了皱眉,又道:“可那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吗,圣上不过念几句有心了,倒还显得我溜须拍马了起来。”
胥若摇头,笑道:“父亲多虑了,倒不至于溜须拍马,别人顶多就觉得您为人圆滑,迎合圣上喜好。”
兰喻岩被突然不那么正经的胥若惊的愣了一下,然后道:“……跟你说正经的呢,你何时也学会开你父亲玩笑了?”
胥若依旧从容,嘴角笑意不改:“胥若说的可是实话。”
兰喻岩:“你这孩子……”
玩笑开到这里,胥若正了正神色,切入主题,道:“父亲,如今这朝堂安稳,圣上龙体康泰,你的话固然是溜须拍马,或者只是一句不扎眼的祝愿,可是父亲……”
胥若声音停了下,然后直视着兰喻岩的眼睛,道:“依圣上的性子,您一提这个,他定然会思考其中利弊,届时加强防护是必然的事。”
“若是没事也就罢了,若是有事,父亲您就是陛下提前放在御撵的厚盾。”
话说到这,兰喻岩便明白其中意义了。
人一老对生命总是有着特殊的眷恋,舍不得权利,舍不得地位,舍不得这万里江山。
只是圣上哪能是说有事就有事的,兰喻岩想到了什么,不禁身上一身冷汗,睁大了眼睛,收着声音道:“胥若……”
“你……你可是要……,这可万万不可啊,你这样会害了兰家的。”
胥若拍了拍兰喻岩的手背,示意他镇定下来,道:“父亲您想哪去了,圣上待我兰家不薄,我岂会筹划这等狼心狗肺之事。”
我只是袖手旁观再加一点推波助澜罢了。
兰喻岩心稍微放了放,想来胥若也不是个没分寸的人,道:“胥若,做什么事情之前,一定要提前知会我,万不可一意孤行。”
胥若点头,道:“儿子知道。”
“不过……”
兰喻岩转头看着胥若,问:“不过什么?”
“儿子想要去江北看看。”
兰喻岩皱眉道:“那物资匮乏,难民众多,去那做什么?”
“父亲,你我毕竟深处皇城,江北之事涉及众多,既然要利用,那必然是要知根知底,不去江北探探实际情况,那又何异于纸上谈兵?”
“可你……”
“白兰跟我一起,父亲您就放心吧。”
兰喻岩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你也不好就这样独自去,我给你寻个由头。”
“江北巡查史已经确定设立了,目前暂由王子直担任,这人是季通的人,办事也算尽心尽力。”
“我去与他说说,就道想让你去历练历练,然后你随他一起。”
“儿子多谢父亲。”
……
胥若回到房里的时候,沈愿正坐在窗框上,曲着一条腿,剩下的一条腿正很是悠闲的晃着,而床边的桌子上,多了个琉璃器具。
胥若交代过白兰及其他隐在暗处的暗卫,不用对沈愿设防,他要是做什么大可随他,故而小少爷才能如此轻易的说进来就进来。
胥若稍稍惊讶了下,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沈愿闻言顿时变了神色,两道好看的剑眉蹙起,道:“什么叫怎么又来了啊,你难道都没有感到受宠若惊吗?”
一直都在被沈愿宠着的胥若并没有被惊到,步履从容的进了房间,走到沈愿面前指着桌子上多出来的那个东西问:“这个……”
沈愿从窗框上翻身而下,语气颇有种‘你快夸我’的意思道;“怎么样,喜不喜欢,我舅舅送给我的,我不喜欢,就给你了。”
那是个半透明蓝色琉璃瓶,里面装着好几条色彩斑斓的小鱼,这时候正游的欢快。
“这是我舅舅去从南方回来带的,带了好多,但是在路上都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这几条被我抢来了。”
胥若挑眉,从中顺利截取关键词:“不是你舅舅送你的吗,怎么还抢了?”
沈愿:“……”
妈的,说漏嘴了。
但沈愿一向嘴硬,这会还在努力的圆回来:“是啊,本来送我的,但是……后来我有个表弟非要跟我抢,你看看,小爷我的东西,就算是不喜欢也不能让别人抢走啊!后来我就给那小屁孩打的直叫哥。”
胥若失笑,不戳穿。
沈愿问:“怎么样,喜不喜欢?”
胥若点点头,道:“还可以。”
沈愿不经有点飘,毕竟胥若已经有好长时间没说过他送的礼物还可以了。
说来还是很辛酸的。
白兰进门,道:“公子,东西准备好了。”
“嗯,下去吧。”
沈愿眨眨眼睛,疑惑道:“你要去哪儿吗?”
胥若没有要瞒着沈愿的意思,道:“父亲让我去一趟江北。”
沈愿睁大了眼睛:“江北?!”
不可置信道:“江北现在旱情多严重你知道吗?”
“走哪都是难民,饥荒,暴动,而且……很热啊,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这时候去江北?”
胥若道:“身为大仪子民,理所应当为圣上分忧。”
这话换别人说,沈愿早就一脚上去让他别装了,但是要是胥若这么答,他就觉得胥若是真的操心社稷,敬畏圣上。
这让沈愿一瞬间觉得自己很肤浅,但还是道:
“你还没入朝呢,分什么忧啊,这些事情他们那些朝臣操心不就够了。”
胥若说的一本正经:“你我身处渗城世家,入朝也不过时一两年的事,与其坐而论道,不如深入百姓。”
胥若这么大义凛然,让沈愿突然诡异的油然而生一股惭愧,心道,胥若果然就是与封绾那等就知道吃喝玩乐的浪荡子不一样!
“可是,太危险了……”
“没关系,父亲让我跟随王子直一起,放心吧。”
“王子直?这不是……”
这不是那个经常来他家对他外公拍马屁阿谀奉承的小老头吗?
沈愿也没指望自己能阻拦胥若,犹豫了下,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呀。”
“日子还没定,但江北事态紧急,约莫也就是这几天了。”
胥若的话略微冲淡了些最开始胥若觉得他送的礼物还可以的喜悦,沈愿不太开心,问道:“那你要去多久啊。”
“可能一个多月吧。”
要一个多月见不到胥若,突然有点惆怅。
胥若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问:“你过来就是为了送这个东西?”
胥若这么一提,沈愿才想起来自己把正事忘了,道:“渗城里新开了个云影楼,封绾他们说里面弄的挺好,我寻思着你整天闷在家里,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胥若虽然清冷,但也并不是说就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了,她偶尔也会为了维系关系,或者达到一些别的目的从而去跟其他名门贵士来些表面上的饮酒作乐或者其他风雅之事。
算来还没跟沈愿在一起吃过饭。
胥若答应的干脆:“行啊,走吧。”
沈愿受宠若惊,他本来没想到胥若会答应的,但胥若居然答应了。
有那么一丝丝的激动:“好好好,那就现在,走吧走吧。”
胥若道:“坐兰府的马车去吧。”
“行行行,都听你的。”
马车里很宽敞,中间放了个不大不小的矮桌,上面摆着精致的糕点和一壶清茶,沈愿坐在胥若旁边,平白有点紧张。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
胥若离他不远,两个人没说话。
“胥若,你今天怎么答应跟我出来走走啦。”
以前胥若都是不理他的。
“你不是说我在家里待的闷吗。”
“那……那你以后要是想出来就告诉我,我哪都能带你去。”
胥若含笑点点头,道:“嗯”
又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
胥若向来不是会跟人闲聊的人,马车走的也算平稳,胥若开始闭目养神。
沈愿就有点坐立不安了,他想要跟胥若说说话,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是觉得,像胥若这种人,即便的闲聊,聊的也应该是经文论策,四书五经。
说其他的,好像都是拉低了胥若的水平的一样。
沈愿有点谴责自己的这种想法,什么叫拉低水平,有小爷坐在旁边,那档次就蹭蹭的往上升好吗?
想是这么想,沈愿还是有点紧张。
好不容易再次憋了一句话准备说出来,一睁眼却发现胥若已经闭上了眼睛。
刚刚到嘴边的话,这会又咽了下去。
胥若的长相像他的性格一样,清冷矜贵,说话的时候表情淡淡的,身上自带谪仙风华,就像阳光下的冰雪,自带一种疏离感,温润而又不可亵玩。
五官并不是多凌厉,反倒透着温柔与秀美,可这内里的灵魂,却让人不敢丝毫小觑。
小时候他就跟在胥若屁股后面跑,所有欺负胥若的人,都被他打的找不着北,渐渐的就没有人敢欺负胥若了,受小少爷淫威的影响,渐渐的,虽然没有小孩敢欺负胥若了,但也没有小孩跟胥若玩了。
他为此还高兴了好一段时间。
因为他总觉得,胥若被他独占了。
后来胥若长大了,渐渐对他疏离,不过还好,现在的胥若又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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