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笑柳铁青着脸回到丞相府,跟随的还有柳家大小姐柳清莹。上前伺候的巧儿见她气势汹汹,下意识抖了下身子,“二小姐。”
姚笑柳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就来气,但瞥见王爷跟过来的随从,那股气只能压下去,冷声吩咐:“去拿银子过来。”
随从正是易容后的暗二,跟过来前还得了凤羽弈暗中吩咐。
“这破瓷器,约莫也就几十两,我给你一百两可够?”姚笑柳接过巧儿的银票,拿了张甩暗二身上,“银子给了,你可以走了。”
凤羽弈并未说明瓷器价值多少,但暗二跟在凤羽弈身边多了也有些了解,正如姚笑柳说的,约莫就值个几十两,但价值不在瓷器本身,故而他摇了摇头。
姚笑柳笑容一顿,深吸口气:“我倒是眼拙,不知这瓷器价值多少?”
“王爷身份高贵,一字千金。”暗二端起瓷器后面对着她,“姚小姐可看看此处有多少个字。”
“姚家二女,买瓷眼拙,不识真货。凤羽弈留”
字体潇洒,字迹飘逸,但姚笑柳却气得差点气晕过去。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凤羽弈了,为什么对方要这么羞辱自己?难道就不怕她父亲丞相施压?还是说对方因为自己父亲是二皇子一派故而借故找茬?
暗二并未在意她惨淡的脸色,又说道:“姚小姐,我家王爷平常字画都是千金难求,一千两是有些贵了,但王爷身份尊贵,低了去那是万万使不得的。”
姚笑柳极其不想要,但她不能不要,毕竟凤羽弈当着店铺里这么多人的面说的,她要是退了,万一这瓷器又放回铺里被别人看见,那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以后还如何嫁人?
这么一想,姚笑柳只能被打碎牙还得和着血咽下去,让巧儿再去屋子里取钱。
但这十六字,一字一千两,那便是一万六千两。
一万六千两啊,她哪来那么多钱?若是闹到父亲那里去,她约莫又得被父亲责骂。
柳清莹在一边看着,连忙拍了拍她手背,压低声音道:“笑柳你也莫生气,这银两清莹来出便是。”
姚笑柳和她交好便是看中其第一富商的名声,听她这么说倒是多了两分好感,也不推迟:“你的恩情本小姐记下了。”
柳清莹闻言顿时笑了,冲暗二道:“这位公子,这瓷器的钱太多,并未全放在此处,不如跟我回去去柳府一趟拿一下银两?”
暗二不为所动:“王爷只吩咐我到丞相府,可没吩咐到什么柳府。”
柳清莹笑容一顿,算是体会到了姚笑柳刚刚的气恼,深吸口气:“那还请稍等片刻,我现在就让丫鬟去取。”
*
凤羽弈身份在这里,加之楼上客人大多是她带来的,故而并未出现席雨桐想象中的强买强卖,反而十分和谐。
她们拿木牌标明每个瓷器的价格,故而凤羽弈也不用问小二。没一会儿,二楼的瓷器都被挑走了,还询问什么时候有货,甚至还有几个想定制私人的,席雨桐只能先记下要求来,等那些师傅做了样板再加以修改核对。
到了傍晚,店铺便关门了。
今天的生意出乎意料地好,一楼摆出来的瓷器卖了大半,二楼的全都卖完了,还预购了以后。
席雨桐也知道是凤羽弈的功劳,若不是对方带人过来,二楼的瓷器未必能卖出去,更别提全卖了还有人定制。若不是对方过来吓走姚笑柳,她还真拿姚笑柳没办法,毕竟对方是客人,又有别的客人在,他这个当老板的自然不能和客人撕破脸。
这么想着,她从筱禾手中银票里抽出一张一千两的,递给旁边的人:“多谢王爷今日伸出援手,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凤羽弈摆手:“本王不收私收贿赂。”
人情难还,席雨桐之前就欠下救命之恩,如今又得对方解围,这恩情一个接一个,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还了。
眨了眨眼,席雨桐坚持着把银两塞他手里:“王爷说笑了,这又不是我父亲给您的,是我给的,又如何算贿赂?”
“那些找我刺儿的人可不在乎这是你的银子,还是老师的。”凤羽弈递给筱禾,见席雨桐皱眉,提议道,“我听闻你在郊外有一制作陶瓷的地儿。那干脆这般,如若你真是想道谢,不妨亲自做一瓷器送我?”
席雨桐心下一动,但很快便摇头:“臣女不懂这制瓷之术,王爷还是另提要求为好。”
“值钱的稀罕瓷器本王府内并不缺,就缺个你亲手为本王做的。”凤羽弈并不强迫,自顾自地说道,“本王就稀罕你……做的瓷器。”
席雨桐皱眉,但念及制作瓷器总比欠下人情要好,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但担心对方期望太高,提前给对方做好心理准备:“臣女学便是,但若是丑陋了些,王爷可不许嫌弃。”
凤羽弈点头轻笑,眉宇间满是期待的神色,那双冷清的眸子此时炽热如火:“你亲手做的,我宝贝都来不及,又如何嫌弃?”
席雨桐见她语气突然亲昵暧昧,有些捉摸不透为何上一世和这一世凤羽弈待她区别如此大,犹如换了个人一般。上一次对方虽对她有意,但却因性子冷淡,两人成亲后也少言此种轻薄之语。再来一次,她明明说白对对方无爱慕之意,可对方待她却极其亲昵,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爷,你——”话还未说完,她便看见那被凤羽弈派出去收钱的随从回来了,只能咽下询问的话。
因为暗二假装那店铺老板时戴着□□,如今不戴□□,再遇上她并未认出来。
*
“一万六千两?”
得知那个标价三十两的瓷器卖出了一万六千两的高价,席雨桐和小桃二人齐齐倒吸了口气。
不过惊讶过后不是惊喜,而是担忧。她叫筱禾等人退下,才问凤羽弈:“王爷您这钱赚得可真够狠的。估计她已经记恨上了,若是到丞相面前念叨几句王爷坏话,到时您在朝上就难过了。”
凤羽弈并未觉得害怕,反而斗志勃勃:“丞相是二弟一派,本就与我不对付,再坑他们一把也无妨。何况他们再气又能如何?我是皇子,在天子脚下,身边出行都跟着随从,他们想做什么也不敢做。我就是要丞相气得牙痒痒却又拿我没办法,最好气出病来英年早逝是最好不过的,免得将朝廷弄得乌烟瘴气。”
席雨桐之前一直以为对方被丞相憋得修身养性,卧薪尝胆多年,然后时机到了再一举推翻二皇子一派,完全没想到她这么想的,有些哑然。
不过仔细想想,凤羽弈说的不无道理。丞相那群人想扶植二皇子上位,凤羽弈是大皇子,虽不受宠,却一样有继承皇位的权利,双方的仇恨不可解除,也就不差这一万六千块带来的些许怨恨了。
这么想着,席雨桐心安理得地和凤羽弈分赃,扣掉几十两成本,剩下的五五分,一两都不能多给。
凤羽弈早知席雨桐爱钱,见她拿着几千两便这么愉悦,眼睛亮晶晶的,心底也欢喜,便放下手中银两,“这是你的瓷器卖的,不用分我。”
“毕竟是王爷的字迹。”席雨桐原则性问题并不会退缩,“万一那姚笑柳事后找茬,王爷拿了钱,便不关我的事了。”
席雨桐一脸得意,也不掩饰,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过河拆桥,也不在乎对方是位王爷,明明白白说清楚利用完你就丢。
可偏生凤羽弈就喜欢她这机灵得意的小模样,只能收下,心甘情愿上贼船。
席雨桐见她收下,心底松了口气,与其说是不想惹麻烦,不如是不想再欠那么重的人情。
“不对。”席雨桐抬头,“王爷还未说在瓷器上写了何字呢。”
凤羽弈没想到她这么后知后觉,见她好奇,倒是有个想法。
不见席雨桐的这几日,每日深夜她都会做梦,从两人相识梦到年后定亲。醒来时,她甚至还能想起在梦中听见旨意颁发下来的那种满足感。
也是做梦想人想得发狂,她才借着卖店铺见上席雨桐一面,可惜见过席雨桐的那日,那夜她没做梦,而是次日方才继续。
直至三日前见过席雨桐,那夜梦也停了,次日再继续。
这让她有了猜测,见过席雨桐便不会做梦,不见席雨桐的当夜便会梦见两人的事情。
此事她并未和任何人提起,只当是心中所托才有的梦。但念及昨日正梦见两人喝下交杯酒后,席雨桐和她坦白知道她身份的事情,她醒来后有些坐立不安。
理智告诉她梦中的事情不可信,但她心中却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席雨桐知道所有真相,一直在说,让她既欢喜又害怕,在弈王府纠结半日,故而才没能及时过来。
“雨桐。”凤羽弈才说,“我若说了,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可否?”
席雨桐能察觉到对方的紧张、忐忑,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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