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沂手中这个玉佩, 一眼看去不过是平常之物,就算在凡人界,好像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玉很粗糙, 并不通透, 内里还有丝丝裂痕一样的东西,显得浑浊又不清透,甚至都算不上是一块好玉。
“这是”菱一却不觉得这会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因为这玉之前释放了几丝仙灵之气,所以现在上面还有些玄妙的气息笼罩着。
霄沂将玉佩又塞进了衣服里,抬头看向了天花板, 好似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菱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却没想到霄沂却轻轻开口道“这个东西,是父亲传给我的, 说是家族中十分重要的东西, 代代相传。”
霄沂这一生的前六年,都不过是凡人世界里的富贵人家的少爷,父亲经商,母亲持家虽然只有一家三口, 却生活得富足平淡。
不似其他商人之家会轻慢教育,霄沂自三岁开始, 父亲就花重金为他聘请名师教导, 一言一行, 规矩礼仪, 琴棋书画诗酒茶, 一样不落。
经商的人家本不太注重这些,就像四周的商户之子大多都是纨绔弟子,那时候霄沂的父亲却说不论身在何处,都不可辱没了家风。
霄沂一知半解,却学什么都很快,可谓是过目不忘有如此聪慧的孩儿,本该是父母的骄傲,霄沂却知道,母亲常常看着他背书写字时会落下眼泪。
这仿佛是一个平凡的家,又仿佛有些什么霄沂不知道的秘密。
而这玉佩,自他生下来就戴在身上,母亲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取下来的。
直到那一晚,腥风血雨,大火漫天整个城镇,上万人都抵不住一人的滔天怒火,那便是传说中的修仙之人了。
他可移山填海,呼风唤雨,凡人在他们面前如蝼蚁一般。
而那在记忆中一直平凡的父母,竟也不是凡人,那一战可谓是天地变色原本熟悉的父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他们拥有着霄沂就是做梦都想象不到的能力。
那和总是周旋在生意场上,偶尔会小心翼翼赔笑的父亲不一样,和那总是在厨房忙碌,会因为熬坏了一锅鸡汤就生闷气的母亲不一样。
他们杀伐果断,眉目冰冷,表情也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在那几乎将整个城镇都夷为平地的巨大能量波动中,他们回望霄沂的那一眼带着希望,却又仿佛陷入了无比的绝望之中,像是不舍,又像是解脱。
那眼神至今,还会出现在霄沂的梦魇之中反复纠缠。
“去凌云谷”这便是父亲最后留给他的话了,同时还有一个朽坏的木牌。
木牌上似乎是一副地图,可因为朽坏,并不算清晰。
就连从小照顾霄沂长大的陈老,那满面皱纹,总是咳嗽得腰都直不起来的老人却也是可以带着他杀出重围,如光一般在空中穿梭。
那之后他和陈老便一直被人追杀,最后陈老以自己生命为代价,让他摆脱了这一场无休止的追杀将他送入了凌云谷所在的大阵之中。
他在阵中迷失了方向,那木牌也不慎掉落,只能依靠着坚强的意志力,也全靠那挂在歪脖子树上的牌匾,上面写着凌云谷,这才算找到了那歪歪斜斜的后山小径,。
木牌虽在那,但是却一步都不可进入,所以只能跪在那里等虽不知道父亲为何叫他来凌云谷,但是在之后被追杀的日子里,陈老也断断续续的说过一些修真界的传闻给他听,为他介绍了一下凌云谷。
可关于家里的事情,霄沂每次问,陈老都只是叹气只告诉他,“这世间纷纷扰扰皆为利往,少爷是超脱凡俗之人,不要为这些污浊之事所扰。”
他不过七岁,前几年都只知道安稳读书,平淡度日,偶尔放纵一次,也就是爬树掏了个鸟窝,没想到一夜之间另一个世界向他敞开了大门,一点余地都不留的将他淹没。
他什么都不知道,却知道凌云谷是十分神圣又厉害的存在,或许父亲是让他来凌云谷拜师,只要学了一身本领他就能为父母报仇,并且解了他这么多年的疑惑。
父母的秘密是什么,为什么明明不是凡人,却甘愿在凡人世界隐居,为什么都躲得那么远了,却还是遭人追杀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霄沂原本是不知道的,可上一世这一切的事情,他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家族血仇也已经报了。
所有的人都付出了他们该付出的代价。
他这一世本没想过动用这玉佩之中的力量的,原本以为可以放下一切洒脱度日的。
或许即便是重来一世,天意依旧如此罢了。
菱一听霄沂用及其平缓的嗓音,将这本该是惊心动魄的回忆平平淡淡的讲述了出来,好像这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好像他全都已经放下了。
可菱一虽没经历过,却也知道,一个孩子突然逢此巨变,一夜之间仿佛世界都变了,所有的事情和他前几年的认知都不一样了,可谓是天翻地覆。
哪里又是平平淡淡几句话,就真的可以当做放下了呀
还记得那时候霄沂才来谷中时,总是很安静,干什么都很有分寸还常常保持着一副温和的笑容。
可他提及自己是什么七杀命格时,又是那么的落寞。
如今一想,他当时不知道该多无助,却要装着无事发生的样子隐忍克制,还要面露微笑。
这么想来,他那时候该是活得多小心翼翼啊
所以就连黑化值一百,也从未有任何的不妥,也从没有放任自己暴露出什么问题来。
菱一脑补了一下,都觉得心酸得很,不免心疼起这个总是听话又乖巧的大徒弟,摸索着伸手过去,轻轻的握住了霄沂放在腹部的手,果然他的手掌冰凉,指尖骨节分明,握在手里虽宽大,却又觉得好像是太瘦了,都没几两肉
好生叫人心疼。
霄沂的手被菱一握住,微微一颤,倒没有挣开,只是转眼看了菱一一眼,没料到看到菱一满眼水雾濛濛,泪水模糊了眼睛,一副心疼得要死的样子。
“没事的。”菱一双眼含泪,却是微微展颜一笑,抓紧了霄沂的手,死死的握住,轻声道“以后还有我,还有凌云谷那么多人陪着你呢,我们也是你的家人的。”
霄沂呆呆的,像是愣住了。
菱一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压了回去,笑道“你家里的事情我能猜到一二,以此为线索,不难调查当初是谁打扰了你们的生活不论如何,师父会陪着你的。”
霄沂垂下眼眸,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菱一只当他是太累了,而且伤口范围那么大,伤得又深,肯定很疼,所以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紧了紧握住霄沂的手,也不再多说。
霄沂身上有传说中封印着仙灵之气的灵器,这就证明他的家族可能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只是时间滚滚,红尘漫漫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故,叫霄沂的父母带着他躲在了凡人界。
那些人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个灵器而来的。
而霄沂不论在小说上,还是如今修为进阶神速,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透,藏书阁那些晦涩难懂得看一眼都眼花的书籍,他也能读通,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就算是天资极高还有血脉之力护持的炽墨,也是赶不上他修炼的速度和资质悟性的。
更别说霄沂实际上表现出来的战力,比当前的修为强了不是一点半点,还有那强大得几乎能匹敌渡劫期老祖的神识之力。
虽没有见识过什么是天生仙胎可若说霄沂便是天生仙胎,也不是不可能的啊否则是如何让微曦道君放弃了家族和昆仑山那么多惊才绝艳的弟子,反而收了他为收徒
短短千年,接任昆仑山掌门,同时还是公认的仙道第一战力的正道魁首
上下五万年,怕都是没有过如此天资绝艳的弟子的这若不是天生仙胎都说不过去啊
菱一想到此,握着霄沂的手不由得一僵,然后小心翼翼的,及其轻微的在霄沂手指上捏了捏
天喔,这是仙人的手吗
叮徒弟霄沂人物剧情完善度70,请再接再厉
系统这么一提示,菱一就觉得自己想得果然没错于是又捏了捏
“”霄沂本已经闭上的眼睛睁开,又看向了菱一。
菱一眼睛闪闪发亮,一脸惊奇的看着他的手指
所以,这又是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
这边是十万天雷降世,方圆百里被劈成了一片焦土,寸草不生,生灵全灭。
而雨泽林大半的荒地之中,惨况一点也不比这天威降临的少。
一样是寸草不生,生灵绝灭,雨泽林这被魔气毁了大半的土地,不知道要几百年才能恢复一丝生机。
八大门派近千人,还有那些凑热闹的,打算捡漏的不知道多少人进了来,却再也出不去了。
可怕的是,进入这一片荒地后,通讯全断,这里的任何一丝消息都无法向外界传达。
外面的人还在翘首以盼,等待着看这次异宝出世,又是花落谁家等着看,又是哪个灭世大魔王现世,等着看他们以白虎为诱饵精心布下的陷阱,到底有了怎样的收获
可等着等着却是什么都没等到。
入了魔气荒地的人,竟无一人生还。
舜华那尊贵神圣的一身金线图腾的白衣都染成了红色,本是干裂的荒地也几乎被血染成了红土地。
地上的尸首不过片刻就被魔气蚕食殆尽,就连衣衫布料都不曾剩下。
血腥气弥漫在上空,形成一股极其强烈的血煞之气,这血煞几乎都快要成型了,隐隐可见一个可怖的骷髅头形状。
炽墨坐在乱石堆上,遥遥感受到了菱一他们已经进入了荒地范围,忙挥了挥手,那血煞之气呼啸着全数冲进了炽墨的体内,他原本平复下去的眼瞬间又变得暴戾。
暴戾引起的猩红几乎让眼睛都快要滴血了一般,他死死将这股血煞之气压制住,眼神恢复清明的那一刻,黑沉的黑眸之中红光闪烁了几下,随即隐没了下去,那一双眼除了太过黑沉,又变得黑白分明。
舜华一番大战,还未归来,刚才冲出来想为炽墨挡下致命一击,最终也没有成功的施宁小心翼翼的上前两步,看炽墨伤势虽重,到底没有性命之忧,这才算松了口气。
“少主,我们这就带你回去疗伤。”施宁话音一落,手指夹在口中吹了一声哨,霎时间三道黑影自天边落下,正是三个罩着黑色斗篷的魔族。
炽墨冷笑一声,阴沉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施宁,他没说话,但是眼神里的杀意明明白白
施宁捏了捏拳,率先走上前去,“少主,我们与他们不一样这不是我们的世界。”
她多希望炽墨能明白
就那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不明白呢
他和菱一,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她和他,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才是同一种人。
炽墨眼神冰冷凌厉,脸色紧绷,咬牙吐出了一个字,“滚。”
多一个字,他都不屑再说。
施宁的脸色痛苦了一瞬,可瞬间又坚决了起来,“我们带您回家。”
说罢伸手朝炽墨手臂扶去,他伤势那么重,站都站不稳,手都抬不起来正是最好的时机,只要带他回去了,他就会明白的。
手还未触碰到炽墨的衣袖,一道白光一闪而过施宁收手及时,但指尖还是留下了一道血痕,而她身后三个魔族一声闷哼,已经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我说了,谁都不准碰我师弟”
舜华拖着一头雪一样的白发缓缓走来,一身血染就的红衣,脸上也溅了不少血迹,面若修罗,那一双金色的竖瞳里全是暴动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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