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把甩上门,暖暖扒着屋内的水盆,连连干呕。
大喵从空间里跳出来,踩着红木小桌,舔了舔爪子:“暖暖,你在做什么啊?不想吃就不要吃啊,现在又要吐出来的样子。”
暖暖捞过水壶,对着壶口灌了一大口冷茶。
“我只是心理洁癖,吐不出来的,一会就好。”
她抹了一把嘴边的茶水,怔怔站在原地发呆,好一会儿,才无意识地摩挲着茶壶上的花纹,缓缓道:“大喵……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什么意思?”大喵歪着头。
暖暖却并不是在询问,而是自言自语。
你的确很失败——她这样想着。
第一世父母双全,不知沟通,不懂珍惜;
第二世父死母殉情,无法挽留,孑然一身;
第三世一来就已没了母亲奶奶,父亲居然亲手谋害自己……
不对!他不是我的父亲!
没错,就是这样。
什么时候居然会觉得有血缘关系就应该承认是亲人呢?明明只是一个被安排的身世,一副被塑造出来的身体,一条异世漂泊的孤魂——名字不是自己的,脸不是自己的,身世亲友……更加不会是自己的。
早早就已经肯定了的,自己只是个过客,于任何人无关……
她紧握着拳头,穿越以来遇见的人一个个在脑海中浮现又消失,干脆利落,不含留恋。
直到——
“妹妹。”黑发黑眸的少年浮现脑海,绷着脸,喊了一声。
暖暖紧绷的脸就松了松。
唔……突然的,有点心虚……?
和佐助这种半路认的哥哥不同,暖暖对于“父母”,总是抱着难以言说的期望的。
这个词汇对她来说太过神圣,以至于让她束手束脚、无法自控,在发现有人玷污了她心中的“父母”存在时,立刻就情绪不对了。哪怕其实,那个好看得不可思议的男人一点也不像一个父亲,她本不该这样反应大。
话是这么说,终究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现在又跑回去报复的话似乎也挺难看的——暖暖只能狠狠灌了一大壶冷茶,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倒头便睡。
睡着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等一觉睡醒,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
睡前还气愤填膺,睡醒后就觉得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哪怕打开门后看见一头华美长发的男人蹲在门口期盼地望着她,也只是冷淡地扫了一眼,便径直走了。
男人巴巴地跟在后头,一脸委屈不知为何受到这种冷待的模样,随着她在诸葛家转了一圈熟悉环境后,又到偏厅用了餐,接着又上了街。
暖暖兴致勃勃,种花家的人天然对于修仙、玄幻之类的充满向往,她也不例外,越是观察周围便越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感,便越是坐不住,想要更加更加地接触和了解这个世界。
风格独特的建筑,来往间服饰大不相同的人,空气里有别样的能量气息在流动,最寻常不过的植物都带着净化一般的清透美感。连府里的婢女,随意挑一些出来,都眉清目秀、肌肤细腻、身上点缀着个人特色的装饰——而这就是一个高级别玄幻世界的常态,这里的居民们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一些东西,被整个世界的格局影响的那些风土人情、众人心态和精神面貌等等,都和暖暖曾经生活的现代世界和火影世界不同。
暖暖甚至后悔自己在火影世界待那么久。
她早该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暖暖迈着两条小短腿却像是踩了风火轮一般,踩过一条又一条马路,后头跟着的两个婢女都开始气喘了,她还精神奕奕。
出门之前暖暖是精心打扮过的,发型是三星的【摇曳铃铛】:长发通通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只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落下增添了调皮感;缀着银色小铃铛的红绳把头发绑起了两个小蝴蝶髻,还有两个长长的细股辫随着轻快的步伐,在背后一甩一甩,甩得人心都飞扬起来。
裙子选择的是【沐灵歌(五星)】,带着蕾丝灯笼袖和花边的粉蓝色襦裙在这个玄幻世界里终于也不显得和周围人格格不入了,精致甜美的衣裙也中和了发型的简单朴素,高达五星的级别赋予它迥异于甜美外表的战斗力。
除此之外,暖暖还选择了一对可爱的流苏耳环,【新岁铃·青(五星)】,虽说是“青”,但其实偏蓝的颜色意外的搭粉蓝色的裙子,而这个小东西的“活泼”属性,给暖暖的攻击力翻了个倍——暖暖曾经测试过,她的衣柜里带有“华丽”和“活泼”属性的战斗力加成最高,而且“活泼”属性隐隐压过“华丽”属性。
【永恒之链(五星)】一直藏在她衣领下,这条拥有神秘力量的项链给予暖暖源源不断的能量支持,据说还拥有着不死不灭的力量?
【翠玉镯(五星)】,传说它见证了划开一对有情人的银河诞生,便也拥有了让拥有着肆意拉伸与连结空间的力量,攻守兼备的神器。
在到达这个世界后,暖暖就发现了自己装备的力量上限变高了,原本在火影世界,三星的物品是不含任何超自然能力的,就是加加魅力与防御,四星开始才有各种神奇力量。
但是在这个世界,三星物品通通可以使用特殊能力,更高级别的,她现在还琢磨不出来究竟有多强,问过大喵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衣柜是会随着所处世界力量体系上限而“升级”的。火影世界明显比不上这个玄幻世界的力量体系强大,所以她的衣柜升级了,以保证她在这个世界也可以实力碾压、逍遥自在。
暖暖笑眯眯地走在街道上,偶尔买点小玩意或者小吃,大眼睛灵动地转着圈,看什么都有一股好奇劲,像是刚跑出森林的小兔子。有路人对这个分外可爱活泼的女孩投以喜爱的笑容,她也不吝啬地回以甜甜的笑脸。无人能想得到这样娇小无辜的身躯里蕴含着多大的力量。
在婢女后面,长发的男人步伐轻盈,毫不费力地跟着,只是他满身幽怨地看着前方的女孩,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奇怪的是,他明明拥有着过于出众的外表,却没有引来哪怕一个路人的注目,像是一个常人看不见的幽灵。
终于在暖暖要走上一座大桥的时候,他喊住了她。
“暖暖。”
暖暖停下脚步,等着他说话。
那活像自己欺负了他一样的目光一直扎着后背,害得自己逛街的乐趣都打了折扣,暖暖早就不爽了,只是不乐意主动去和他说话。现在这人先开口了,她倒要听听他说什么,反正不管怎样,自己都要把他赶走。
男人却是淡淡地笑着,风光霁月,目光飘向桥面,问:“暖暖,你刚刚在看什么?”
暖暖下意识跟着他的目光。
那座桥与其说是桥,不如说是一座架在河岸两侧的长廊,宽广得简直可以当做广场使用,充满浓郁的玄幻风格。而此刻,河岸边像是在举行什么庆典,规整摆放的各类小摊,琳琅满目的装饰,挨肩迭背的人群。
或许是因为人太多,有些带着小孩的家长怕孩子走丢,就让小孩坐在了脖子上,当然,会这样做的自然是父亲或男性长辈。
暖暖就是看见了一个父亲把他的儿子背起来——他手里还拿着几个幼稚的玩具,胖乎乎的男孩喊着“爹爹”,挥舞的糖葫芦几滴融化的蜜糖掉在父亲肩膀上,对方还是笑呵呵的——走上了大桥。
暖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当时是流露出什么样的情绪,但是她被这一幕吸引了注意力,然后无意识地跟过来,并且要走上那人潮汹涌的桥面。
可其实比起人挤人,她总是更乐意买些吃的找个清静又能看热闹的地方坐下,而不是变成人潮里的一员。
暖暖觉得自己似乎被窥探了什么心理,不高兴地抿住了嘴角。
下一刻,她的身体突然腾空,两只修长的手掌握着她的腰身,将她放到了一个宽阔的肩膀上。
“你做什么?!”暖暖愣了一下,气愤地揪住面前的头发喊。
男人还没回答,暖暖就发现手指间的发丝流动的触感异常美妙……她心里颤了颤,竟然没出息地松开了手,转而揪住男人肩膀的衣服。
刚涌起来的气势似乎就这样泄了,怒火也变得有几分色厉内荏。
不不不,这绝对不是我的错!是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居然使用(头发)美色攻击!
“你放我下去!”暖暖恼怒地喊,“谁准你碰我的!”
男人握住她扑腾的两只小腿,软软地哄着她:“暖暖,别生气,让爹爹也背背你吧好不好?你踢轻一点好不好,小心不要摔了,会疼的。”
好不好、好不好……他似乎总是要在她面前摆出低声下气的样子,将自己的地位放得卑微,可事实上不管是喂点心还是把她抬起来此刻又紧紧握着她的腿,都显示出这个男人懦弱可欺表象下的强势专横。
虚伪!混账!
明明对她下了毒手,可是这该死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个人自折身段的温柔,出于真心。而这让暖暖迷惑不解的真心,就是她难以怨恨的原因。
暖暖死死盯着面前的脑袋,只要自己轻轻抬一下手,放在上面,就能轻易把它扭下来。
手指动了动,却只是更加揪紧了衣服。
“你、你放我下来……我警告你!你再不松手我就揍你了!”她或许是气急了,声音都有些不稳。
男人的反应是指着不远处的点心摊,软软地笑着问:“暖暖,你喜欢吃什么爹爹买给你好不好?”
“我说了把我放——”
“啊,这个镯子挺好看的,暖暖你喜不喜欢?”他又抄起旁边首饰摊上一个镯子,扭着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暖暖:“……”
她咬着牙,嘴里翻滚着无数尖利刻薄的话语却又说不出口,只把自己憋得胸口发闷,瞪着那个被拿起来的镯子,半天,才挤出来一个恶狠狠的“难看”。
男人笑呵呵地把镯子放下:“那我们等会到珠玉阁里挑些好的,这些街边的东西成色一般,配不上我的闺女。”珠玉阁即是古语的珠宝店的意思。
暖暖手指都快把男人的衣领扭成麻花了,愤怒和沮丧在心头交织。
让她难受的不是这人不肯放开她,而是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就从他肩上跳下去,并且到现在还没有激烈挣扎。
如果此刻这个人真的把她放下来了,暖暖想,自己会恨得想要咬掉他一块肉。
肩膀上沉默一片,男人捏了捏女儿肉肉的小脚腕,低垂的眸子里蕴着静水流深的温柔。
他抬着小姑娘,稳稳当当地走入了庆典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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