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檀回来的时候走的又稳又快，面色如常，眼神也清明，看上去一点醉意都没有。
在那些扭动的人群和激烈的音乐中，温檀纤细的身影娉婷，宋曼卿就和她的眼神对上，直到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刚一坐下，温檀稍微松懈下来，微喘了口气，身体倾斜，倒在沙发上。
安苓杉和宋曼卿喝的头晕晕乎乎，已经在一边眯着休息了。宋曼卿手才虚虚地搭上温檀的肩膀，头靠近，“怎么了？”
刚才温檀去了那边，她也只看得到温檀和那边的人讲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苓杉跟她说那边人都认识，不碍事。
温檀回来的很快，她一坐下，宋曼卿就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和酒味糅合到一起的味道。
一点点地侵入，一点点的让人沉迷。
温檀看着宋曼卿半晌，才指了指在一边的安苓杉：“没事，她喝多了，我们得送她回去。”
宋曼卿点头，混乱的背景下声音坚定：“我也要送你回去。”
她的手上拿着温檀的小外套，很自然地便给温檀套上。从手指碰到的地方，温檀的皮肤正在发烫。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宋曼卿看出温檀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单手拉起安苓杉往外走。温檀也扶着安苓杉的一只胳膊走在边上，很明显尚尚给她的那杯酒是混酒，所以她现在也有些上头。
到了车上，除去安苓杉偶尔哼唧几句，温檀和宋曼卿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默。等到温檀将安苓杉送回家安顿好又回到车里，宋曼卿发动了车子往她家的方向开，温檀才觉得热的感觉一点一点攀上来，车里的空调仿佛失效了一般。
直到宋曼卿问：“为什么喝酒了？”她没有回头看温檀，声音平稳。
“因为她们说了我不想听的话。”温檀舔了舔唇，这才呼出一口气，“喝点酒壮胆，这样我就可以教训她了。”
宋曼卿的脸上这才出现了疑惑的表情，“她惹你？你叫我过来就好了，干什么自己喝酒。”
温檀声音变得很低很低，缓缓说：“不喝酒也没勇气现在和你坐在一辆车上。”
宋曼卿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温檀不再说了，感叹自己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以往她经历过的感情中，从来不觉得会有这么的热烈，犹豫，小心翼翼和迫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宋曼卿开始上了心，大概就是她觉得不可能的时候，却已经在心里放下了诱因。
越想压抑就越浓烈。
三年的寻找成真，这人还真的来自两千年前。温檀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一切，就似乎一直就在等待这一天。
“刚才在酒吧里有人想要你的联系方式。”温檀慢悠悠说，用开玩笑的语气，“我肯定就不让么，结果她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宋曼卿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无声收紧。
温檀笑：“你猜我怎么说的？”
宋曼卿默了默，目光从温檀弯起的唇角移到她绞在一起的手指，顿了顿，又回到她的脸上。
温檀在紧张，并不像她表现的如此轻松，宋曼卿看出来了。
“你怎么说的？”宋曼卿的声音压低，自己都没意识到带上了诱哄的语气。
“你想知道啊。”温檀仗着自己有些醉意，玩心顿起，眼尾上挑着，“那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宋曼卿突然停了车，垂眸说：“你家到了。”
温檀将自己的安全带解了，心中了然宋曼卿逃避的意思，脸上的笑意虽有，但却失了温度。她转头又看了正微微垂着头的宋曼卿一眼，夜色昏暗，看不清她是何表情，只看到宋曼卿高挺的鼻梁和一截弯而翘的睫毛。
温檀觉得自己是在自找没趣。
“谢谢你送我回来。”说完她手刚搭上车门要走，车锁却咔嚓一声，她还没有诧异地回头，手腕已经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
“求你。”宋曼卿的声音在后头响起，语气里有极淡的笑意，“求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答案？”
温檀的心跳开始不自觉加快，甚至都不敢回头看宋曼卿。宋曼卿说话的时候太过认真，又有些一板一眼的，若不是之前的聊天内容，这后面一句活脱脱会让人觉得是她在像自己求婚。
“过来。”宋曼卿将她的手一拉，温檀无可避免地对上了宋曼卿那双黑而亮的眼睛。
此刻她的眼睛里无他，全是温檀。眼角勾着隐隐的弧度，似乎在笑，又似乎不是。但这眼神却看得温檀耳根开始发烫，逐渐感觉到不自然。
她想收回手，刚上抬一些，手就落入了宋曼卿的手心。
温檀无法故作镇定了。
没法开车门，宋曼卿把车给锁了。其实在副驾驶也能开，但诚实地说，温檀不想。于是她将车窗摇下来，任由晚风凉了凉自己发烫的脸颊，轻呼一口气——太微妙了，就刚才的几分钟，几句话。
一切都太微妙了，她怕自己没法控制自己。
“是你求我说的，听了答案可不要被吓到？”温檀说的一字一顿，尽量让自己平静，再次舔了舔唇，“我说对，我是喜欢你，就是喜欢的那个喜欢。”
这一刻，温檀的脑海中闪现了无数的念头。
怎么这么冲动？她会不会觉得自己肤浅？以后怎么相处，怎么办？
所以她下意识地就开门要逃，却没想到自己的手还被宋曼卿拉着，那边微一使劲，温檀便差点跌到宋曼卿的怀里。
两人挨的极近，温檀觉得自己好像回到初高中十几岁的时候，对自己喜欢的人表了白，又害怕答案，又期待答案。
她以前从没这样过。
宋曼卿看着温檀，只要她伸手一揽，便能将温檀拉进自己的怀里，就能嗅到温檀身上那让自己沉醉的味道。只有宋曼卿知道，在听到温檀的那句话时，自己的心跳是如何开始失去了频率。
有什么情绪在驱使她这样做。
宋曼卿伸出手去，将低垂着头正懊恼不已的温檀下巴抬起，让她面对着自己。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之所以为什么会是之前是，现在不是。”宋曼卿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温檀的，声音也越发清晰，“之前我忠于女帝奉命过来护你周全，确实是。但现在——
不仅是为了陛下的嘱托，温檀，现在我忠于你。”
“为什么会让宋沉帮你叫来做私人鉴定师，为什么会愿意帮你买你喜欢的东西。”宋曼卿顿了顿，似乎整理了思绪才说的出口，“我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是，我有私心了。”
她说的极认真又隐晦，温檀却瞬间明白了宋曼卿要说的意思。
“我们……需要一些时间对不对？”宋曼卿看着温檀氲着水汽的双眸，绽开笑意，语气歉疚，“你知道的，我脱离这个时代很久，我怕我太……陈旧老土，所以做的不够好。”
温檀看着宋曼卿的呼吸，心跳快的几乎要停住自己的呼吸。
“你今天不请我上去坐坐了？”宋曼卿突然说。
温檀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她就知道上次自己开玩笑和宋曼卿说上去坐坐是表达友好的意思她肯定当真了！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哪里知道，宋曼卿早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今天，今天不行。”温檀支支吾吾，“今天真的不行，啊呸，不是，那什么，你早点回去吧？”
宋曼卿便笑：“我自然今天是知道不行。”
温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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