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嘴巴笨,她从小就不会说话。对上席墨,更是一败涂地。
席墨对她开玩笑,她都分辨不出真假。只能笨笨的低下脑袋,用筷子戳了戳碗底,泄气般的将一块肥牛分的七零八落。
席墨嘴角含笑,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吃东西的姿态很符合他的身份,从小学着贵族礼仪长大的少爷。
一举一动都带着常人没有的风范,矜贵自持。
看起来慢条斯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席墨竟然还能腾出手来给自己烫菜。
阮玉看着自己碗里的肉菜,默默垂头吃起来。她一直在吃,都没有席墨一边烫菜一边吃快。
阮玉吃东西慢,席墨早已吃完了。怕她不自在,一直没有放下筷子。
等到她吃饱了,才跟着一起放下筷子。
阮玉很快将碗筷都收拾好,擦干净桌子。席墨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时候,她就顺手将碗筷洗了。
席墨睁开双眸,看着在厨房中忙碌的背影。
阮玉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下摆系在了牛仔裤里面。洗碗的时候,扭动腰肢,衬衫贴在身上,映衬出纤细的腰。
席墨眯了眯眼,想起那天晚上阮玉的热情。
很主动,缠的他放不开手。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其实席墨今天带了离婚协议过来的。
在回国之前,对于离婚,他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如果不是阮玉主动提出离婚,他甚至都要忘了这桩婚姻。
回国之后,发生了那一次意外。他又从别的渠道了解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其实是不太想离婚的。
对于阮玉,一是需要负责,二是想要保护。
小丫头从小过得太艰难,左右他不会跟别人结婚。若是阮玉的话,将她当妹妹一样保护也没什么。
只是好像,阮玉真的挺想离婚的。
席墨琢磨了一段时间,若是阮玉真的希望离婚的话,他可以离婚。
至于保护,离婚之后也照样不影响。
阮玉从小做惯了家务,即使席家有很多佣人。但她从来没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小姐,帮着佣人一起做事才能让她安心。
她收拾起来很快,不一会儿功夫,便收拾结束,洗干净手。
回头一望,看见席墨靠坐在椅子上,一双桃花眼敛着风华,静静望着她。
席墨慵懒的靠坐着,明明只是一把的普通椅子,却被他坐出价值连城太师椅的贵重感。
阮玉局促的站在原地,一双手背在身后,跟小学生挨训一样。脸红了一下,吱吱唔唔问:“看,看我干什么呀?”
席墨招招手:“过来。”
阮玉乖巧哦了一声,迈着小碎步走过去。
席墨指指旁边的椅子,让她坐下。
阮玉坐下后,睁着湿漉漉的鹿眸,茫然的看着他。
席墨将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拿出来,上面已经签了他的名字。他放在自己面前,没有立刻递给阮玉。
“你再考虑一下,如果决定离婚的话,再签字。”
阮玉呼吸一滞,感到小腹作疼。一时间竟然有些隐隐的反胃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辣的调料,她呼吸都觉得困难。
阮玉单手放在腹部,强忍着想吐的感觉,拿过离婚协议。
“我决定好了。”她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哑。像是长时间没讲话一样,喉咙都黏在了一起。
“脸怎么这么白?”席墨观察着她的神色,好看的眉眼拧在一起,不怒自威:“不舒服吗?”
伸手放在阮玉的额前,试探了下温度,不烫。
阮玉往后躲了一下,摇摇头:“不是,就是吃了辣的,胃里有点不舒服。”
怕席墨担心,又快速加了句:“之前也这样的,就是吃了辣不习惯。”
“那为什么吃?”席墨很不认可她的行为,他站起来:“去医院看看,能走得动吗?”
她其实在撒谎,她挺习惯吃辣的,一点也不难受。
就是这几天胃里都不舒服,总是容易反胃,她不想让席墨知道。
“不要。”阮玉不肯去医院,她拼命摇头,小脸涨得通红,倒是不苍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嘴唇也红润起来,水润润的。
“很快就好了,我不想去医院,不想这样……”她低下头,咬着嘴角,不想这样麻烦你。
席墨没开口,盯着她看了许久。
灼热的眼神烫的阮玉不敢抬头,默默垂着脑袋,假装在看离婚协议。
实际上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单单看到协议上席墨龙飞凤舞的签名,脑子就钝钝的,什么都想不了了。
阮玉麻木的坐了一会儿,听到关门的声音,这才发现席墨已经离开了。
他去哪里了?走了吗?还是生气了?
阮玉晤了一声,心道走了就走了吧,没什么了不起的。她拿出一支签字笔,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席墨。
阮玉。
两个名字排在一起,席墨的字很漂亮,跟他的性格不太相似。
席墨是内敛的,不露锋芒,低调而矜贵。
但他的字却锋芒毕露,张牙舞爪,攻击性十足。力透纸背,犀利而耀目。大概他骨子里,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否则也不会放弃席家偌大的财富,说走就走。
阮玉从小练的瘦金体,骨瘦纤长。
她对着两个人的签名看了一会儿,觉得一点都不搭配。也难怪这两个签名会出现在离婚协议上,一切都是注定的。
她发了一会儿呆,想着要怎么把这个给席墨。
以后他就自由了,她也自由了。
这样对彼此都好,阮玉告诉自己,其实一点都不难受。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一直都想要的。
席墨那么好,她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私心,害他一辈子。
只是,为什么这么想哭呢?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阮玉将离婚协议挪开,不让它弄湿。
肚子又酸酸涨涨的,心口被揪着一样,堵着一口气,呼吸不过来。
她不想动,趴在桌子上,默默无声的哭泣。
眼前闪现过去种种,她母亲阮凤萱在她七岁那年自杀逝世。从那以后,除了爷爷,只有席墨对她好过。
三年之前,因为她的私欲,失去了席墨的好。
三年之后,她终于想明白了,席墨不再排斥她。
离婚之后,就是新的生活。
阮玉默默流着泪水,不断的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好哭的。就算流泪,也是高兴的泪水。
她要开始自己的人生了,一切的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阮玉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久到昏昏欲睡。初夏的中午,本来就是昏沉沉的。
她迷迷糊糊间,听到开门的声音。
这个楼道隔音不好,能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但还是第一次听得那么清楚,她迷茫的抬头,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
席墨买药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小丫头趴在桌子上,那么小小一个。脆弱而无助,一抬头,双目红肿,全是泪花。
小鼻子红红的,因为看到他而震惊,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粉嫩的舌头。
席墨皱眉,将胃药放在桌子上,转身去厨房给了倒了一杯温水。
回到桌子前,试了下水温,将买好的胃药打开,剥好,送到阮玉嘴边。
“我问了一个医生朋友,这个中成药,没有副作用,肠胃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吃。”
阮玉脑子木木的,完全没有想过席墨会去而复返。他临走前竟然还拿走了自己的钥匙,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她呆呆的张开嘴巴,含住了那颗药。唇舌不小心碰到席墨的指尖,阮玉脸颊通红,好在刚刚哭过,也看不出来区别。
她躲了一下,席墨淡淡瞥她一眼,收回手,又将水杯送到她嘴边。
阮玉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小口水,喉咙口动了一下,试图将药咽下去。
没咽下去,卡在了喉咙口。
“急什么?”席墨拧眉,另一只手轻轻顺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又喂着阮玉喝了两大口水,才将药咽下。
“你怎么回来了?”阮玉这才回神,手指紧紧拽着衣角,一双刚刚哭过的鹿眸弥漫着黄色的水汽,迷茫的望着席墨。
席墨没有搭理她,将买好的药收好,又去厨房将那些辣酱都整理出来,放到一个袋子里。
将袋子打包丢进垃圾桶,最后还将垃圾袋打包好,放到门口角落,准备待会带走。
做好这些,他才回到阮玉身边。
“既然不能吃辣,以后就别吃了。”
“哦。”阮玉低头乖乖哦了一声,哦完之后心底其实还有些不服气的,她小声嘀咕:“实验室都吃辣的,我也想吃的……”
她觉得很好吃,以前没有尝试过。尝试之后就欲罢不能,即使被辣的鼻涕眼泪一起下来,还是忍不住想吃。
“实验室都吃?”席墨剑眉微微挑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不悦:“是那个大师兄喜欢吃吧?”
阮玉刚刚喜欢洗碗的时候,他瞄到了两条消息。备注是大师兄,内容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有可无的话题,非要发消息来问?
阮玉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茫然的眨眨了眼,然后小心的搓搓脸蛋。
认真点点头:“嗯,大师兄喜欢,邓敏师姐也很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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