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第一季度的季度结算期,段小飞整个下午都在会议室间穿梭着,忙得像个永不停息的陀螺。
而开会时,陆仁逸就坐在他的旁边,低声提醒他项目的背景和团队人员。
段小飞不敢和陆仁逸有过多的眼神交流,只是低头像抄作业答案般机械地将系统发给他的文件处理意见腾到项目书上,唯一的语言沟通就是‘嗯’和‘辛苦了’。
尽职尽责地当个莫得感情的冷酷霸总。
陆仁逸却表现得比他自然多了,似乎是死心了,又似乎是还抱着段总回头吃窝边草的不切实际希望,公事公办的态度外还保留着几分克制的关心。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场会议,段小飞几乎已经瘫在了办公椅上。
他脑子乱糟糟的,听经理们报告仿佛跟听和尚念经似的,嗡嗡嗡地左耳进右耳出。
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估计赶到餐厅时都离预约时间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温斐瑜抱着文件,俯身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
“段总,很快就能下班了,再坚持一下。”
段小飞左手揪着头发,面无表情地提笔在文件上刷刷刷签上字,又将签好的文件推给旁边的陆仁逸,继续听着经理们念经。
如果当初去他爸公司工作,他现在过的差不多就是这种二十四小时都奉献给事业的生活了。
高中毕业后,他就被老爸打包一脚踹去了国外,从本科读到硕士,足足念了七年的金融工程。
从出国的那一刻起,段小飞就已经给他爸打好了预防针,明确地表明自己可能不会继承他的事业。
他爸也很明确地给他下通牒,告诉他不想继承公司的话,就做好银行卡被冻结的准备,不要哭兮兮地说没钱了,他就算饿死在外面也是自己的事情,他不会插手。
反正爷俩都是个狠人,就看谁能一狠到底了。
当年英勇出柜的腥风血雨段小飞都扛过来了,区区一个冻结银行卡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他当时写小说已经能够养活自己了,最后还是一毕业就当了全职写手。
思绪发散回现实世界中,段小飞盯着投影屏幕发呆了许久,旁边陆仁逸试探性地唤着。
“…段总?”
段小飞一个激灵迅速回过神,站起身,按照脑内系统给的答案一板一眼地点评着。
“季经理讲得很好,下个季度我们的目标应该是……”
他用播报广告的语速不带停歇地念了一遍,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段小飞大手一挥,不容否决地宣布道。
“好了,今天到这里为止,散会!”
说着,他便大步踏出了会议室,陆仁逸抱上文件紧随其后。
“段总,等下我开车吧?我已经跟陆管家说了这件事情,等下电影结束后我送您回家。”
段小飞脚步微顿,这才迟钝地想起来他还要历一场名为恐怖电影的劫数。
还不如在公司加班到凌晨四点,欣赏一下凌晨四点的路灯。
这下他脸上连下班的喜悦都消失不见了,步伐跟灌了铅般沉重,几乎是硬生生地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公司外走去。
段总裁心如死灰。
谁说狗血小言里的霸总每天除了谈恋爱就是谈恋爱的?
工作不用做的吗?钱不用赚的吗?荷尔蒙能填饱肚子吗?
放屁。
*
两人坐到车上,温斐瑜看着身旁段小飞如同上坟的凝重神情,犹豫半晌,伸手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头。
“小飞,出现过于恐怖的画面时,我会帮你捂住眼睛的,你不用担心。”
段小飞讶异地回望着他,声音像突然卡壳的旧磁带,结结巴巴的。
“陆…陆秘书?”
陆仁逸对他的称呼怎么从敬语‘段总’突飞猛进到了‘小飞’?
将手放回到方向盘上,温斐瑜专心致志地启动车,他笑笑,解释般地补充了一句。
“小飞,下班了。”
上班叫段总,下班唤小飞。
没毛病。
段小飞一时挑不出错来,转头望向窗外,干巴巴地夸赞了一句。
“陆秘书…陆秘书真是公私分明。”
离开公司时已经是八点十分,去餐厅吃晚饭明显是赶不及的了,两人只好直接开车去电影院。
偏偏一路上还撞到了连环红灯,红灯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每次都准确地卡在他们就要通过路口的刹那。
温斐瑜直视前方,握着方向盘,不急不躁地等待着红灯转变成绿灯,段小飞则低头刷着段总的朋友圈,试图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
两人相对无言。
低沉的钢琴纯音乐背景音乐悠扬地响着,段小飞收好手机,想着应该找个话题和陆仁逸聊聊。
他总感觉陆仁逸的视线时不时地飘向自己这边,仿佛想看自己在干什么。
“陆秘书,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读什么专业的?”
“B大计算机,辅修统计。”
“B大计算机?”段小飞愕然回头,脱口而出自己的震惊,“你当初高考成绩是全省前五十吗?”
陆仁逸口中的B大居然是现实世界里国内的TOP2学校。
温斐瑜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声音微顿,不甚在意地笑道。
“对,当年高考超常发挥了,是全省第一。”
段小飞又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省状元。
他唯一认识的省状元还是温墨学神,当时出高考成绩时温墨被老师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校领导脸上的笑容跟盛开了朵向日葵般灿烂。
他想上去说声恭喜都找不到缝挤进去。
但后来去国外闭关念书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过温墨的消息。
段小飞有点疑惑,“你应该完全可以去读A大吧,我记得A大的计算机专业排名才是国内第一,B大反而才排到第三名。”
红灯倒计时由1转为0,绿灯倏地亮起,温斐瑜垂着眼睑,轻叹一口气,一脚踩下油门。
“大学时本来想跟一个人在同所城市念大学的,我打听到了他的成绩,想着他应该会去B大在的城市,就选择了B大。”
“…可是后来他出国读书了,也换了电话号码,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上。”
温斐瑜话语声断断续续的,嗓子有些沙哑,甚至带了点往日的茫然与苦涩。
段小飞沉默,心想陆仁逸说的情况怎么那么像现实中的自己。
当时他也根本不想去国外念书,愤而离家出走了一个小时,但这场迟到的叛逆最终以手机被偷而告终。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慰道。
“以后总有机会再见到的。”
又遇到一个红灯,温斐瑜停好车,偏头专注地凝视着段小飞。
车厢内昏暗,只借着几分路灯洒下来的余光,温斐瑜盯着人的时候漆黑的瞳孔里恍若落满了漫天星辰,有种难以言说的温柔与缠绵。
段小飞感觉自己要被他一眼看穿了内心,连忙低下头假装玩手机,不敢和他对视。
“小飞呢?”
温斐瑜状似无意地一字一顿轻声问道。
“小飞是在工作时认识的陆总,那上学时…小飞有喜欢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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