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贺久的回答让庄禾诧异。

    她想不通, 那几只恶灵纠缠了他十几年, 让他吃不好睡不好, 现在有机会能摆脱她们了为什么他要拒绝。

    看着镜子里庄禾那疑惑的小模样贺久弯了弯唇,无声的笑了笑,他动作温柔娴熟的将她每一缕头发吹干,然后用梳子一点一点将柔顺的头发梳通。

    “每一件事都有多种解决办法,我知道我们小傻蛋很厉害, 不过我想换一条路试试。”

    庄禾有些没听明白, 换一条路?

    那是要怎么做?

    贺久直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开口,二人换好衣服后吃了些简单的早餐,吐司配杂粮粥, 中西搭配口感不错。

    吃完早饭后殷奥和殷奇已经等在了门口,见他们出来毕恭毕敬的垂首喊了声‘二少、庄小姐’贺久点了点头,拉着庄禾上了早已备好的车。

    上车后贺久开口问到:“那边几个人过来?”

    殷奥坐在驾驶室系好安全带, 透过后车镜看着贺久声音冷冷的答到:

    “电话里说甄洪一个人去,可是我们的人一早打电话来说甄洪小女儿露面了,她一直跟在他身边应该会埋在暗地里。”

    贺久闻言冷冷的勾了勾唇角,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极致的冷意, 乌黑微长的头发垂在眉眼间,掩去了大半的锋锐。

    “走吧,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闻声殷奥眸中也闪过一抹寒光, 他们那群老狐狸真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不过有了点底就把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殊不知自己早已经成为了贺久的盘中物。

    他启动车子踩下油门,车子应声向着门外驶去,十几分钟后在一处古香古色的酒店门外挺稳。

    “到了二少。”

    殷奥停稳车子后对着倒车镜里的贺久提醒了一句,贺久‘嗯’了一声打开车门拉着庄禾迈了下去。

    殷奥将车钥匙交给门侍后和殷奇一起跟在庄禾他们身后。

    酒店内的装修十分古风,所到之处都是红木雕琢的,屋内还燃着檀香,和贺久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

    四人刚一进门一位早已等待在哪里的大堂经理走了过来,她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简易唐装对着贺久福身道:

    “贺先生甄老爷已经等在楼上了,我带您过去。”

    贺久点头,然而抬步上前的瞬间旁边走出几个带着耳麦的男人,他们拦住了殷奇和殷奥,对着贺久说道:

    “抱歉贺先生,为了甄老爷的安全着想这两位还是在外面等候。”说完他看向贺久身旁的庄禾,为难的问到:“这位女士……”

    贺久听后嗤笑一声,单手搂过庄禾不盈一握纤腰,问到:“我老婆总能进去吧,就她这小胳膊小腿儿难不成还能灭了你们不成?”

    这话一出旁人没什么反应,庄禾先红了脸。

    她偷偷的抬起头看向贺久,只见他神色自若,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感觉到庄禾水一样的目光,趁着说话的间隙低下头对着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这男人,霸道劲退去,怎么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那几人不敢说话,似乎正等着耳机里传来指令。

    贺久见此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眸色懒散的冲着头顶某个摄像头地方挑眉一笑,讥讽道:

    “许久不见没想到甄老爷竟然这么胆小,既然这样不见也罢,免得伤着了根头发丝再把自己吓死了。”

    说完他搂着脸色红扑扑的庄禾转身就要向外走,然而就在这时顶头的一间屋子木质拉门被突然拉开,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都退下吧,让贺先生进来。”

    老人坐着轮椅,头发全部花白,满是沟壑的脸上布满了老年斑,一双浑浊的眼睛仍旧带着几分锐利,可想而知他年轻时有何等的戾气。

    “小久来了,快进来吧,下属不懂事别跟他们一般计较。”

    老爷子按着电动轮椅上的按钮,轮椅自动向后退去再次回到桌旁,同时也给贺久他们二人让出了一条路。

    “多年不见,没想到甄老爷子身体还是这么硬朗,真是让晚辈大开眼界。”

    不怪贺久觉得惊奇,十几年前甄洪就已经被检查出患有恶性肿瘤,当时他已经瘫痪在床,一日三餐都只靠着营养液。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去的时候,他消失了,而此后不久贺家就出事。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本应该早就死去的甄洪不但没死,反而活的好好的,看起来面色红润一点也没有病态的样子。

    而走在他身旁的庄禾却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甄洪的眸色深沉,红唇紧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甄洪似乎很在乎这个话题,他刻意回避,找了个不咸不淡的话题将贺久的话插了过去:

    “今日你能来也算是给了老头我一个面子,话不多说,大伯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茶杯刚举起来就被贺久打断:

    “喝茶叙旧就算了,毕竟今天来我们都有各自目的,直接开门见山好了,没必要弄这些你自己都觉得不切实际的东西。”

    甄老爷子闻言面色一沉,要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拂他面子打他脸。

    他一把将茶杯扔在红木桌上,脸上横肉微颤,眸光夹带怒气的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就好好算算。”

    说着他拿出一个档案袋,放在桌上冲着贺久推了过去:

    “这个是甄家在贺家集团里所有的股份,只要你能放过天磊和雨泽,这些都归你。”

    贺久看着那暗黄色档案袋没有伸手,一动未动,随即他抬起眸子,眼角虽有笑意染开,但甄洪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甄老爷子出手还真是大方。”贺久冷笑道:“只是就是不知道你给我的是现在贺氏集团的股份还是以前公司的股份呢?”

    此话一出甄洪就算隐藏的再好这会儿也瞪大了眼睛,他身子颤抖的更厉害,按在档案袋上的手晃得人眼晕。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只问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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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久丝毫没有把他这点威胁看在眼里,他在桌下握住庄禾放在膝盖上得手,面上一如既往的清冷,手心里却烫的出奇。

    他把玩着庄禾软软的小爪子,一点一点的捏着,似乎怎么也摆弄不够,任她怎么拉扯都不松手。

    “如果我说不答应你是不是就没打算让我出这个门?”

    庄禾确定,这句话他不是用的疑问句,而是十分肯定他早已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甄洪被他了然的神情震得再次一惊,不过终究是老油条,他很快稳住了心神,面容十分自得的笑了笑:

    “既然被你发现我也就不藏着掖着,我儿子和孙子你今天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不然别说你们进这的人,就连你们贺氏集团我都没打算放过。”

    贺久嗤笑,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他坐直了身子,手上与庄禾十指相扣,带着一股野性不驯的意味看着甄洪,泛白的灯光照射在贺久的脸上,将他那清隽的五官映的更加立体,藏在发丝下面的黑眸隐隐的血光越来越盛。

    “看来你早就做好了打算,甄天磊和甄雨泽不过也是你的一枚棋子。不过最让我诧异的还是你的底细,你怎么会突然之间有这么大的手笔?”

    甄洪闻言也不反驳,只傲娇的扬了扬下巴,拿起煮好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西湖龙井。

    “我的实力向来都是这么大,财富、权利都是掌握在有手段有头脑的人手里,而我就是那个天选之人。”

    贺久眸光突然凌厉,他突然开口:

    “所以当年你设计我父亲让我们家一夜之间死了五口,霸占了我们家所有财产,是不是?”

    甄洪笑的一脸阴险,有些老花的眸中满是不屑:

    “原来你铺垫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件事。”

    贺久突然暴怒,他咬牙再次问到:

    “我问你是不是?”

    甄洪十分坦然的摇了摇头,“这件事你找不到我头上,我不过是拿了点我应得的东西。”

    贺久哑然失笑,他送来庄禾的手站起身隔着桌子一把抓住甄洪的衣襟,扯到面前质问道:

    “跟你合作的还有谁?”

    甄洪还想否认,只听一阵巨响木质拉门被人从外面撞碎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从窟窿望去外面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走廊的人。

    甄洪顿时慌了起来,他当然认得,那些人都是事先埋伏好要对付贺久的人,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全军覆没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不是一无所有了吗?怎么会这么快……”

    贺久回到:“不只是这里,就连公司里你说的那些人我也已经拔出来了,不这么做怎么引你这个老狐狸上钩。”

    他回过头惊恐的看向贺久,贺久十分配合的咧嘴一笑:

    “没错,您最疼爱的小女儿也在我手上了,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当年的真相。”

    甄洪闭上眼痛苦的挤出了几滴眼泪,他后悔万分,想他英明一世,没想到最后的最后竟然栽到了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上。

    他还以为自己还能再续英勇,一举将贺氏集团全部拿下。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就放弃了挣扎,他颓然的叹了口气,对着贺久示软道:

    “我可以跟你说出实情,但是你要跟我保证放了我的孩子们。”

    贺久挑眉:“放心,我对他们不感兴趣。”

    甄洪闻言身体里的力道仿佛都被抽走了,他闭上眼带着那段回忆,黯然的开了口:

    “跟我一起合作的还有一个人,那个人跟你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是你爷爷在外面风流后留下的私生子,因为母亲身份不堪所以一直不得重用也进不去贺家的门。为此他心声恨意,谋划了半辈子最终找到我们,里应外合将贺家一夜之间变为地狱。”

    说着他睁开眼:“我和董家兄弟守着公司,贺谦对付你父亲,具体他用了什么手段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连警察都查不出来。”

    他的模样不似作假,贺久老早就查到过公司被他们瓜分,也正是有了这条线索他才找到他。

    一时间包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这时候一直看着对面的耄耋老人的庄禾好奇的开了口:

    “你续过命?”

    此话一出不仅是贺久就连对面的老人都惊的说不出话,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庄禾,他当然知道她的身世,不过是一个离经叛道的小姑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没想到一下子说出了他身上背负着的秘密。

    “续命?你怎么知道?”

    庄禾侧过头看了眼贺久,肯定的对他说到:

    “我敢百分之百确定,他续过命,不过施法的人似乎手段并不高明,你细看他脸上的斑,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年斑,而是只有死人才有的尸斑……”

    对面的甄洪不顾一切的爬到桌子上,探着头面色激动的伸出手去抓庄禾,他惊恐的问到: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年他们给我做法时候明明告诉过我我可以活到一百岁,可是如今我才六十几岁就已经衰老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到底哪里出了错?”

    贺久一把将庄禾抱在怀里,伸就修长的大腿一脚将桌子踢得老远,甄洪趴在桌子上被踢到离他们很远的距离。

    庄禾松了一口气,抓着贺久的胳膊扬声到:

    “因为你本就是个死人,你若续的是活人的命还好,你却太贪心直接将人弄死,占了人家剩下的几十年,两个都是死人当然死气沉沉,虽然动作如常,但你早已是个行尸走肉,想必你现在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空了吧,生不如死的感觉怎么样?”

    甄洪透着死气的眸子这会儿也懒得挣扎了,他被庄禾说透了心思潸然泪下。

    他得身子从第二年开始就越发沉重,五感越来越弱,身体的各个机能衰退,衰老的越来越快,慢慢的还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尸臭味,所以他身上都会熏很重的熏香,以此来掩盖自己的味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续的命……是谁的?”

    庄禾好奇的看着他,贺久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杀意,随后也一起看向甄洪。

    甄洪摇头:“我不知道,当初他们给我续命,我答应他们帮助他们弄跨你们公司,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得到这么多的线索已是收货,贺久对着门外挥了挥手,外面的人将门推开,贺久拉着庄禾走了出去,随后对着门外守着的人叮嘱道:

    “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另外叫人给我查一个叫贺谦的人,要快。”

    说完他和庄禾走出酒店。

    里面的腥风血雨丝毫没有沾染外面分毫,来来往往的路人仍旧面带笑容的遥望着不远处的酒店,毕竟装修别致,就算进不去光是看看也觉得十分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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