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禾单薄的后背紧紧的贴着走廊的墙壁,墙壁上的凉意顺着她的尾椎骨一路向上爬,直到头皮。
一摊深红色血一样粘稠的东西从他的卧室门下流出,这东西流的十分缓慢,还夹杂着重重的腥味,一路延伸至庄禾的脚下。
她刚洗完澡还带着水雾晶亮的眸子微垂着,红润的唇因惊讶而微张,看了几秒后她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迅速抬起头向四周看去。
这里不干净。
这是她第一感觉。
庄婆祖辈捉鬼,到了她这里虽然不是亲生,但是庄婆为了手艺延续不惜下了血本给她改了体质,所以她对鬼怪的察觉能力要比其他术士更加敏感。
那东西的气息是从贺久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她看着墙壁犹豫了好久,进还是不进?
若是进去她怕他再和那天一样发疯,她是真的怕了,可是不进去的话万一再出了人命——
庄婆说过,做她们这行的主要是积德行善,不能见死不救。
想到这庄禾按耐住自己的情绪,一咬牙低声道:“拼了!”
说完她跳过那看起来恶心吧啦的血水,握住门把手一推,门没锁,打开的瞬间屋内扑面而来的阴气冲的庄禾差点喘不上气,而内里却贪婪的吸收着这难得的鬼气。
这间卧室比庄禾的那间大了不止一倍,不同于外面的纯白,这间卧室主要以黑色为主,地上铺着厚厚的灰色地毯,纯黑的床和床单和黑夜融为一体,超大的曲面落地窗被雨水拍打着。
真是会享受,庄禾感慨道。
她跳进屋张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贺久的身影,也没有看到任何鬼影,倒是把屋子里的鬼气吸收的七七八八了,没了鬼气地上的幻影也随之消失了。回首间她看到一道关着的门,她走了过去推开门,是卫生间。
虽然光线很暗,但是庄禾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里面的环境,干净宽敞,最重要的是里面的用具都是好东西,比起外面那个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她迈步走了进去,边走边观赏。
最后在里面玻璃隔间内的浴缸里发现了贺久的身影,庄禾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去冲他叫到:“大佬你怎么样?”
贺久穿着衣服坐在满到溢出来的清水里,双手环膝,低垂着头,微长的发丝由上至下滴着水。
“这次绝对不关我的事,就是单纯的停电了!”
庄禾解释着,然而说了半天也不见贺久动一下,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筹措了一下后走了过去,伸出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下。
“大佬你没事吧?”
这一拍贺久的身子再也只撑不住,向着庄禾的方向倒了过来,滴着水的头直直的靠近她的怀里,吓得庄禾一动不敢动呜咽一声闭起了眼睛。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其他声响,于是她壮着胆子睁开眼睛,只见贺久正乖乖的靠在她的怀里,从他头顶看去,只见他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颤动,苍白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酡红。
“大佬?”庄禾在他耳畔轻声叫了一句,见他没反应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贺久?”
还是没反应。
就在她手刚要放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浴缸里的水,冰凉刺骨,她惊讶的低呼一声,然后伸手摸了把贺久的额头。
果然发烧了,这么冷的天用冷水泡澡,作死呢?
看着贺久烧红的脸庄禾再次叹了口气,她这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了,穿过来不但提心吊胆,还得伺候着这位大爷。
叹气归叹气,最后庄禾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贺久从浴缸里拉了出来,拖到卧室,还将他的湿衣服脱了下来,到了裤子时候却犯了难。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随随便便脱男人裤子?
看着不醒人事的贺久,庄禾难得的脸红了,这贺久平时瘦的跟猴一样,没想到脱了衣服这么有型,什么胸肌腹肌人鱼线,一样都不缺,精壮的同时又不会太过分,线条刚刚好。
他很白,全身都白。
庄禾很想用白斩鸡来形容他,但是又觉得这三个字有点配不上这身材,最后她觉得还是叫大佬比较适合。
裤子庄禾死都不敢脱,直接带着湿哒哒的裤子一起将人扔到了床上,离开了冷水的他体温越来越高,庄禾心里一急,眼下四周荒无人烟万一出点问题救都来不及。
给他盖好被之后赶紧又去卫生间用毛巾浸了温水给他擦身体做物理降温,最后将毛巾搭在他额头上。
忙活完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庄禾瘫坐在他床边,身体虚脱般无力。
“妈妈……”
刚要起身回房间的庄禾突然听到贺久呢喃了一声,庄禾以为他要喝水之类的,于是赶紧弯下腰凑到他嘴边侧耳去听。
“杀……”
他再次呢喃。
庄禾惊了,要不要这么残暴?都这样还想着杀呢!
她无语的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准备起身回卧室睡觉。
只是刚一起身垂在床边的左手就被贺久一把给拉住,他的手心温度很高,紧贴着她的手腕,握的生疼。
她以为他醒了于是回头看去,他的眸子还是紧紧的闭着,脸上红晕下去了一些,呼吸有些粗重,眉头紧蹙,很难受的样子。
庄禾扯了扯自己的手腕,无论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他的钳制。
就在她拉扯的时候,贺久突然睁开双眼,深潭般的双眸在黑暗中尤其显眼,他紧紧盯着庄禾的娇靥,看的她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轻声询问:“你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啊……”
话还没说完手腕被贺久一扯,整个人随着他得力道惯性的朝着他身上摔了过去,磕到他身上的瞬间庄禾不禁皱起眉头。
好痛!
所以说男人的肌肉也就剩下好看了,这么一接触才发现,好硌人,硌的她胸口软肉一阵阵发痛。
还不等她缓过劲来,贺久环着她纤细的腰肢翻了个身,把她当成抱枕一样双手双脚紧紧的锁住,压在身下。
庄禾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时候人已经在他身下了,他的头好巧不巧的正好枕在她胸口,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时不时还用脸蹭一蹭。
而两手还放在她腰侧,因为拉扯她的短袖下摆上窜,他的手则是紧紧贴着她的腰肉,温热的手心烫的她头皮发麻。
妈个蛋!
她原本红润的脸这回可真是红的透透的,就连小巧的耳根都成了粉红色。
她试着往外爬了一下,然后贺久发现了她的企图,双手抱的更紧了,这回连她的胳膊都给环在了胸口。
庄禾:“……”
久违的懵/逼状态又回归了。
她生无可恋的看着他窝在她胸口的发顶,毛茸茸的,整个人和白天一样安静,不对应该是比白天更安静。
没有了满身的戾气的他好歹看起来没那么讨厌了,庄禾一边观察着他的样子一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团在一起,听着窗外的雨声睡得昏天暗地。
第二天一早庄禾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她茫然的看向四周,忘了自己在哪,看了大概一分多钟才想起来自己的处境。
窗外的雨停了,虽然还是有些阴但好歹比头一晚强,她估摸着今天钱婆婆应该能来了。
一想到昨晚她心里又有些难受,像这种天气因素必然不会少,如果她没来的情况下,亦或是雨没有停,那送饭的是不是就一直不来了?
贺久要被饿多久?
她低下头,贺久的头还枕在她的胸口,看起来很乖。她动了一下,胳膊腿全麻了,跟被截肢了一样。
这一动贺久抬起了头,平常凉到极致的眼眸这一刻带着一层薄雾,清澈干净的眸子一掀,看向头顶处的庄禾。
四目相对,她的身体瞬间紧张起来。
而贺久也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又重新将头枕到她胸口。
庄禾一惊:“……!!!”
刚要动,只听胸口传来他闷闷的声音:“别动,让我再躺一会儿。”
话音一落庄禾以为自己听错了,却也当真不敢再动,没办法谁让她怂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庄禾觉得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他昏睡时还好不觉得怎么样,可是他现在清醒着!
和一个大男人躺在一个床上,盖着一张被子,凑的还这么近,如果让打了一辈子光棍的庄婆知道了,一定会剁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又快睡着的时候,贺久终于动了,他神色自然的坐起身,丝毫不在意自己光/裸的上身,下了床,从衣柜里拿出另一件白色宽大体恤从头上套了进去,又拿了一条裤子,向着卫生间走去。
他一走庄禾立马从床上窜了起来,连爬带滚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等到贺久洗漱完出来时,看到空荡荡的大床竟然意外的怔愣了片刻。
“呵。”
他轻笑一声,漆黑的眸子凝视着他们躺过的位置,回想着抱着她睡的感觉,好像还不错。这应该是他自那年之后睡得最好的一觉。
他砸了咂嘴。
片刻后他转眼望向窗外,看着那根被风刮断的电线眉头一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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