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齐衡归去的时候,天色已晚了,晚宴早已摆好,齐衡却告罪了一声,说在外已食用了,然后借口读书就躲进了书房,在房内待了许久,不过异常的是书房的茶水已经上了三四盏了,平宁郡主放心不下又不好直接去问,就招来了不为。
平宁郡主坐在椅子上,施施然问道:“你跟着元若都去哪了,和我说说。”
不为跪在地上,一脸苦涩,没敢让郡主娘娘看见,颤颤巍巍的说:“下午就是去外城的商贩处溜达了一圈。”
“就这么简单?那为何我儿归来已经喝了那么多盏茶水?”平宁郡主听的怀疑的看向不为。
不为咽了咽口水,紧张的说:“公子今天在外城吃的吃食太闲了,所以就……”
平宁郡主沉思了一下,挥手让他下去了,齐衡平时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一日两餐多是在家中食用,本以为今日是在盛家吃过了,没想到是去了外城,那里鱼龙混杂,盛家和他一同读书的也不会说宴请他去那,看样子是有别人带他去了,可是齐衡平时又很少有交际的好友……平宁郡主想了想,吩咐人最近多看着点齐衡,她得知道这人是谁,科考在即也不知道是否会影响到齐衡。
慕思回家后就被召去了海家老太爷她的祖父的书房,书房里面的还有她的两位哥哥,海穆书和海穆洛,慕思的祖父做过帝师又一直是坚守的帝党,所以当今官家对他不薄,经常是什么东西都念着给他备一份,有时候慕思也经常来她祖父这打秋风。
“四儿,书儿,洛儿,这次叫你们来呢,主要是关于你们的婚事,你们叔祖父那边呢,也开始准备给朝云议亲了,就等这次春闱考完了再定,书儿也有进士在身,原本我是拖着没让任命,现如今书儿你的亲事也算是要定下来。你祖母给你相看了几家女儿,有时间往你祖母那多跑跑。”
“洛儿你呢,今年春闱要是定了,那议亲之事也不会太久,毕竟下面还有朝云这个妹妹,本来和你叔祖父压着一直没有议亲,现在看还是尽快吧。至于四儿,你最小,原本打算再留你一两年,唉……”海家老太爷沉默不语,当前局势愈发不堪,他就怕有人趁着官家不注意钻了漏子,主意打到了他们海家几个未成婚的嫡系身上,只能说尽快吧。
都已经不是少不更事的年纪了,祖父意犹未尽的话三人都懂,海穆书比海穆洛的性子沉稳,这会儿也见不得祖父愁眉,劝解的话却也不好说出口,毕竟涉及的是官家,海穆洛就不同了,花花大少,当然他也只是口头油腔滑调,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这会儿挤眉弄眼的跑到海家老太爷身后,捏捏按按就开口了:“祖父,那你和祖母可得帮我挑仔细了,我要那种性子跳的,太沉闷了不好,那什么大家闺秀就算了,太无趣了,一定得挑个和我能玩到一起去的。”
这话一说出口,海老太爷就有些哭笑不得,这跟挑什么似的,当即扳着个脸:“胡闹,虽然我们海家一直都是一夫一妻,但是闺阁女子也不是让你如此挑选的,你的书都读哪去了,你这话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们海家,又会有多少女子会因你这一句话毁了。”
平常看海穆洛嘻嘻哈哈的,但是他观察人很有一套,他知道其实祖父并没有生气,只是在告诫他说话要小心隔墙有耳。
慕思思绪有些飘飞,上一世也是如此,海穆洛被人下了套,殿试前夕结交了一好友,被那好友误导,不知怎么着就大放阙词,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了去,删删改改上报给了官家,官家当时四面楚歌,听见这消息顿时怒极攻心,失了分寸,被逆反之人趁此杀害了他们一家,海穆洛看人就失误了那一次,而那一次就赔上了整个海家。
海家老太爷打发了两个嫡孙,就看见自己的孙女愣愣的看着窗外,这孙女是儿媳当年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太医诊断老大的身体在娘胎里受了伤极难有子嗣,好不容易大儿媳生下一个子嗣,就算不是男儿身也很好了,本来就很宠爱在知道老大不能有子嗣后更加的疼爱,想了想他就和颜悦色的问道:“四儿在看什么呢?”
“孙儿没看什么,有些愣神罢了。”慕思回神浅笑了一下。
见慕思不想说,老太爷便也没有多问,把留了下来,在祖母房里一起吃了晚饭,慕思到没吃什么,席间哄的祖母眉开眼笑的,比平时多吃了两碗,一直到服侍祖母睡下,才回屋。
第二天一早,去了盛家,发现几位小姐比她晚来些,一整天的课上下来如兰竟没有和墨兰争吵过,慕思惊奇不已,下了课拉着明兰问了几句,听明兰说的慕思才恍然大悟。
原来,昨日她离去后,如兰和墨兰便因为插花和往日的矛盾争吵了起来,比以往更甚,又很不巧的被孔嬷嬷逮个正着,孔嬷嬷见此昨天晚上便一视同仁的罚了她们,今天来晚也是因为抄书起晚的。
这是盛家的家事,慕思不好插嘴,听过一耳就忘了,平日里怎么对待墨兰的还是怎么对待,一晃六七天,这六七天里如兰和墨兰保持不斗嘴的情况没到一日,便顾复萌态又恢复到了以往,这日慕慕思随着盛家一起送走了孔嬷嬷,就回了海家。
而平宁郡主查了几日都没有查到那个带齐衡去西城的人,便放弃,只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她当然不知道,那日真的是巧合,慕思的正常作息与齐衡压根碰不了面。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多是些陌生男子,慕思也被约束在府里不让再出去乱跑,她被逼着在府里待着,待的她都要发霉了,她在房里无聊的绣着花,就听见外面有人报:“小姐,小王爷来了。”
听见这话,慕思开心了一瞬,她这几日思考的难题有人帮忙了,立马花也不绣了,吩咐着:“白若,把我前些日子得的新茶拿来,还有那副黑釉茶盏。”
待到见着小王爷赵宗实的时候,慕思不得不感叹,怎么世上有如此好看的人,再多形容词也述说不了他的俊美。
“师妹!”赵宗实爽朗一笑,然后挥手让小厮下去了。
赵宗实不动时是一个如齐衡般风光霁月的人儿,一笑就又如同顾廷烨般浪荡不羁。
不过听见师妹这个词,慕思还是翻了个白眼,虽说同在祖父海家老太爷房中读书受教诲,也是同一组织的,但是她听见这个词还是莫名的有种被占便宜的感觉。
慕思喝了口点好的茶,这才像赵宗实说她最近的难处:“你来的可太及时了,再晚些我就要留在这里了。”
赵宗实听她说的这么夸张不由得严肃了一些,收敛了嘴角的笑意问:“和我说说怎么了。”
“祖父准备在科考后给我们海家的儿女议亲,因为局势,本来还有一年的时间提前不少,要不是我已经找到了我陪伴一生的郎君,我就要凉了。”
听这么一说,赵宗实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朝中局势与他有关,他得官家的宠,激起了邕王和兖王的不满,所以激进了些,这样的直接影响就是双方撕破了脸,在朝中拉帮结派。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样居然影响到了慕思的婚事。
听完赵宗实讲述的朝中事,慕思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满含怨气的说:“我不管,你惹的祸,你背锅,祖父祖母虽然都喜爱我,但是女子婚嫁之事怎么可能随我做主,这离科考没几日了,科考完祖母就会放出风声为我相看的。”海家是宠她,可是这个宠也是有底线的,不可能让孙女女儿自己做主婚姻的,婚姻之事,媒妁之言,由不得她。
“那你要嫁之人是谁?”赵宗实看她这样就知道应该是明了任务目标。
“齐国公府齐衡。”
赵宗实本想着是谁都容易,但是一听齐衡的名字,顿时尴尬了,慕思又斜睨了他一眼,然后整个人哀怨起来了。
赵宗实喝了口茶,转移话题道:“这茶不错。”
看慕思没有半点反应,讪讪的放下茶盏,他和慕思都知道,齐衡一门心思挂在盛家的六姑娘盛明兰身上,她贸然插进去说好点叫叫公平竞争,不好听点……emmm三儿?
赵宗实也有些发愁,他知道以往好多人都是为了任务不择手段,但是就他接触的慕思来看,她不是个不择手段的人,这让她去做第三者,估计更不行,然后他就想到了个馊主意:“不行就从平宁郡主下手,你不能主动,那就让他主动,婚姻之事,媒妁之言,他娶了你,你就是她三媒六聘正式过门的嫡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总不能真的去做那啥吧。”
慕思其实本来打算是这样的,但是听赵宗实这样一说,她又感觉自己很卑鄙,所以她又幽怨的看着他。
赵宗实哪不明白,连忙开导她:“谈恋爱都还有个前任呢,你放心,结了婚有了感情只要你不作,想为了前任教训他,多少办法都有。”
慕思默认了这件事,在生存面前,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的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她有自己的底线,她说不上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她没办法说因为自己的活就去利用别人,更别提这种知道别人的一生,还自认为对别人好的去拯救他,将心比心,她希望尽量做到双方都好。
“你也别想太多,我曾经遇见过所谓的重生者或者穿越者,他们有的利用所熟知的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在那些个世界搅的天翻地覆,真的不是不报,他们都有他们应得的报应,也有因为得到重生或者穿越的,过得更好的,却是福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一种是不守规则,一种是守规则,世上哪来那么多顺心如意,大多数的都是守规矩的过日子。”
“我告诉你,其实我也遇见过算是同行吧,他们一般是寻找物资采购的,但是他们大多对我们组织是看不起的,为什么?因为他们觉得我们在玩弄爱情,说的再冠冕堂皇,他们就觉得我们是为了爱情,可是这本来就是我们组织一部分系统的核心啊,我们在每个世界活着的同时都在学习,但是基于每个世界的不同,我们能带走的除了知识,其实没有别的了,人呢得知足。”
“在规则下使用的能力叫能力,不在规则下使用的,不知道是人控制它,还是它控制你。保持初心,顺心而为。你好好想想,可行我就帮你。”
赵宗实说了很多,慕思其实是感谢他的,人性很复杂,她也曾贪心的想过让那些得到过的能力可以跟随她,但是她放弃了,她怕她驾驭不了,反被驾驭。
在规则之下,底线之上,顺心而为,这才是她的活法。
慕思自那次谈话沉寂了几天,一直到科考前一天才想明白,想明白了她就答应了赵宗实的做法,赵宗实最近也在慢慢布局,效果不是很明显,他主要发力是在科考后。
这几日慕思也没有闲着,想着春寒就做了一副护膝给要科考的海穆洛,因局势原因,海家老太爷拘了孙儿在家,直到要科考才放了出去,阴差阳错的海穆洛反而错过了上世认识的那人。
慕思有所感,心情开朗了不少,而她房中的女使也连着轻松了不少。
第二天海家众人都起来了大早,慕思陪着叔父海安泽,婶娘赵氏,哥哥海穆书,送海穆洛进了贡院,要在这贡院住几天,有着以往大哥哥海穆书考试的经验,所以给他备了不少东西,眼看着他进去,叔父一家才安心。
慕思刚准备往马车那边去,就遇见了齐国公和平宁郡主,慕思连忙行礼:“齐国公,平宁郡主,万安。”
平宁郡主让她起身,两人没说什么,慕思就被催着回去,就匆匆走了。
倒是平宁郡主,坐上马车了看着慕思离去的背影,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主君几日前的提议,娶海家嫡子家嫡女海慕思,平宁郡主初次听到时,只说让她再想想,这想着想着就拖到了现在,这海慕思也没什么不好,端庄大方,举止优雅,家世也不凡,配元若绰绰有余,但是……平宁郡主可不是什么不懂朝政的女人,她可知道这朝中局势复杂不堪现如今看着风平浪静,那也只是表面上的,更何况小王爷赵宗实跟海家来往密切,谁也不知这官家到底怎么想的。
平宁郡主和齐国公说起此事,齐国公放下拉拉帘子的手,说道:“糊涂,你犹豫的官家不知道?官家相信海家,若我们齐国公府与他海家本有结亲之心,现却犹豫不决,官家知晓后会怎么想?官家不会想是你这个做娘的不满意儿子娶亲海家,只会想,齐国公府不愿意和海家结亲是因为他们有二心!他们不满意现在皇位上做的人。”
齐国公见妻子回过味来,又加了把火:“你可知前些日子下朝,邕王拉我吃酒,席中话里话外之意都是要给衡儿做亲,本以为玩笑话,谁成想第二天宫里的荣飞娘娘召见了你,荣飞娘娘暗地里支持的是谁,你不清楚?你想衡儿成为两位王爷争褚的牺牲品吗?”
平宁郡主神色一变,近些日子忙乎衡儿科考,竟疏忽了此些事,两位王爷谁也得罪不起,若有一方求得官家圣旨,这不娶也得娶,既然如此还不如和海家一般站的一致,平宁郡主头疼不已,她既想孩子好,却又不想齐衡娶盛家的女儿,这般比来比去,娶海家嫡子家的女儿竟是甚好不过。
平宁郡主揉了揉眉眼:“此事等衡儿科考完之后再说,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齐国公看平宁郡主疲惫不堪的样子,原本还想劝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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