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千阳起先并不知道周立成要干什么,等他启动车子,按照周立成指的路线开车后,他才有时间问一句,“这么急,你要干嘛?”
周立成把手机还给马千阳,告诉他:“谭绥刚才被人绑架了,随时有生命危险。”
车子一个急刹,周立成向前冲去又被安全带拉回来,他看着马千阳,拧眉催道:“继续开,快点!”
马千阳手忙脚乱地重新启动车子,神情茫然了好一会儿后,才意识到周立成说的是什么,他震惊道:“谭绥被人绑架了?他他他不是一个普通到春节期间都要打工的穷学生吗?别人绑架他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周立成说,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之前他还猜测谭绥的死并非是人蓄意为之,但先前街头的那一幕,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谭绥就是被人蓄意害死的。
从谭绥被塞进车里,到周立成回去找马千阳,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若换成别人,肯定一时茫然不知道该往哪追去,但是周立成知道前世谭绥尸体的发现场地,而那个废弃蓄水池的地点,周立成恰好知道,因为周母的娘家就在那附近。
指挥着马千阳把车往那边开的时候,周立成其实也不敢保证那几个绑匪走的就是这条路。虽然昨天才下过雨,但是城里的道路干干净净,凭他自己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什么痕迹。好在,当车子出了城,跑上通往废弃蓄水池的那条泥路时,周立成发现了车子刚刚行驶过去留下的印记。
虽然村村通工程早几年就已经刚开始,但有些地方有些村子的路依旧还是老泥路。冬天的泥路不像夏天,昨天大暴雨今天一个太阳就干了,冬天的泥路,因为少见阳光,一条雨后的泥路最少也要三四天才能干起来。
被车轮辗轧堆积起来的泥还泛着湿气,略显泥泞,与旁边表面微干的已经有些结块儿的泥完全不一样。周立成关掉手机电筒,未免马千阳跟着涉险,他让马千阳就把车停在这里,待在车上联系警察等他们过来,他要独自往蓄水池那边去。
马千阳拉着周立成,“不行,你跟我一块儿在这里等,你一个人去多危险呀!”
周立成摇头:“不行,我怕晚了谭绥有危险,你不用担心,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说着,周立成把随身带着的小刀拿出来,在左手上挽了几个花,又问马千阳拿了他点烟的打火机,然后让他回车上,便转身走了。
马千阳还想去拉周立成,被周立成挥手闪开,只能无奈着急地跺跺脚。他返身钻进车里,把车灯熄掉,门窗也都锁了。看着周立成远去的身影,他焦躁得想抽根烟,但因为没有打火机,只能把烟就那么叼着,然后坐立难安地待在里面。
……
马上就是十五了,这几晚的月色都比较明亮,虽然周边没有灯,但也并不妨碍周立成赶路。他跟着那条比较新的车轮印记往前走,走着走着,周立成发现那车子居然不是往山上蓄水池的方向去,而是拐了一个弯,往他不知道的地方行驶。
周立成站在原地想了两秒,忽然想到,那一世谭绥的尸体确实是在蓄水池发现的没错,但并不代表那里就是案发地点,有可能是抛尸地点。既然车子一开始都是往这边走的,说明这一起绑架案的案发地点和抛尸地点相隔并不远。
周立成眼眸微亮,加快了速度。
循着七绕八拐的车印追踪下去,周立成很快来到一栋看起来很破旧的民房前,居住在这里的人家早就搬走了,民房的墙已经塌了一小半。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已经快到山脚,很是偏僻,平常少有人往这边来,可以看出这些绑匪是做过功课的,知道找这样的地方杀人不容易被察觉。
那辆绑走谭绥的黑色小车就停在民房前,车子灯火全熄,车里没人。周立成将脚步放到最轻,小心翼翼地接近民房。靠得近了,就听到民房里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这民房很是破旧,四处漏风,周立成瞧着随时有全部坍塌的危险,他找了个小洞蹲下去,准备观察里面的情况。没想一蹲下去,正好从那小洞里看到了被捆了手脚丢在地上的谭绥。
谭绥还昏迷着,半点不见平日里的随性不羁,鼻青脸肿的,想来在从上车到这里的一路没少挨打。
周立成在心里同情了谭绥一秒钟,然后抬眼往侧方望去,就见用烂木板搭起来的简易小桌旁,围着四个高壮男人,其中三个应该就是当时下车去拉谭绥的人,剩下一个,则是司机了。
四人正在吃饭,其中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说等做完这一票立即出国,在外面买房买车泡洋妞,怎么潇洒怎么来。
周立成心惊不已,从他们的话语中,他可以看出背后让他们来杀谭绥的人,给的报酬是很高的。可谭绥就如马千阳所说的,就是个普通到需要打工的学生,就算家里有一栋三层楼的民房,但靠着租金一年下来最多万把块钱,怎么就值得背后人这么铤而走险,兴师动众呢?
在美好的畅想当中,却有一人始终面无表情,不发一语。他沉默久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其中一人扔了一个花生壳到他面前,“老三,你想什么呢?”
老三的位置恰好在周立成的完美视野区内,他的表情从周立成这边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他慢慢抬眼,二十七八岁的年轻模样,眼神却格外狠戾,像条危险的毒蛇。他往谭绥那边看了一眼,说:“你们就真的只是打算在杀了这小子后,痛快地拿钱走人?”
另一人好奇道,“你想干什么?”
老三阴森地笑了笑,“四百万,分到我们几个手中,一人也才一百万。出国后,我们买房买车,还要娶老婆,你们觉得这点钱,够我们花几天?我们冒险做这一行,可不是为了等去了国外,还和国内一样,继续过天天为钱发愁的日子的。”
扔花生壳的人微愣,“不然呢?雇主只肯给我们四百万啊。”
然后他的后脑就被人拍了一下,他旁边的人嗤笑一声,“老二你也太傻了,钱少,我们再问雇主要不就得了。”
“老大,怎么要啊?”老二捂着后脑勺问拍他的人,“人家只肯给这么多啊!”
老三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和坐在他身旁那人略带得意的眼神对上,然后扬了扬下巴,对那人道:“老四,你说。”
老四从旁边地上摸出一个电脑,对哥仨道:“联络我们的那个人,虽然一直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但你们都知道我是搞电脑这方面的,我就查了一下他……”老四说到这卖了个关子,不止老三几个着急,周立成也着急。
等吊足了几人胃口,老四才慢悠悠道:“结果怎么着,竟然让我查到,联络我们的人,是谭氏太子爷谭锐的手下。”
老二对谭氏不了解,但老大几个对谭氏却是知道的。老大睁大眼,看着老四,“谭氏?是京市那个很有名,老总叫谭正城的谭氏企业?”
老四点头:“就是那个谭氏。”
老二傻乎乎地问道:“很有钱吗?”
老大再次给了他一巴掌,兴奋道:“当然有钱了,谭正城在我们国家可是排名前几的大富豪,电视上没少放他的新闻。”
老四眯了眯眼,语气嫉恨,“谭锐其实不是谭正城的儿子,谭正城没有亲儿子,认谭锐做的干儿子。谭正城死后,所有的身家就都是谭锐的,谭锐还真是好命啊!”
老三眼中也闪过浓烈的嫉妒,“谭锐背靠谭正城,却只拿四百万就想把我们打发了,没那么便宜!”
“对,谭锐从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都不止这么多,这小子真抠门儿。”老二十分赞同,殷殷地望着其他几个人,“那我们再问他要多少钱?一百万?两百万?”
老大和老四翻了翻白眼,老三不屑地看了老二一眼,“你就这么点出息?他谭锐那么有钱,最少还要给我们再拿一千万才行!”
“这么多?”老二好像看到了眼前都是白花花的钞票,激动得眼睛都发红了,不过他又忧心忡忡地想到,“万一谭锐不给呢?”
“不给?”老三阴狠地笑了,“这可由不得他,他买.凶.杀.人的把柄可在我们手里呢,惹急了我们,等我们逃出国外把这件事捅到国内,他谭锐还想不想做太子爷了?”
“对对,反正我们逃到国外,谁都拿我们没办法,他谭锐可不一样,他舍得放弃谭氏这片大森林么?”
“到时候一千万,加上这四百万,我们一人就能分三百五十万!”
“嘶……这分开来算,三百五十万也不算多啊,要不我们再多要点吧?要两千万吧!”
“两千万,你可真敢想。”
“三百五十万确实太少了点,两千万我觉得可以试试,谭锐再不乐意,只要用把柄威胁他,不信他不给。”
几人畅想的生活越发美好,墙洞后面的周立成也震惊不已。
谭锐!居然是谭锐!
周立成是见过谭锐的。那一世他大学毕业后,就在谭氏分部上班。谭锐那时候已经慢慢接手谭氏,时常来分部巡视。每次谭锐一出现,都被人众星捧月地簇拥着,他总是眼神高傲地平视前方,步伐淡定从容。身旁是慌忙跟随他的下属,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或巴结或惶恐地向他汇报工作内容。
每次周立成看到谭锐都忍不住想,不愧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骄子,他们这些普通人和他的差距,几乎是一条此生都不可跨越的鸿沟。但周立成万没想到,看起来那样风光霁月的人,心思竟然这样狠辣。他现在才多少岁?也就和他差不多年纪,十七八岁吧,却胆子大得已经开始买.凶.杀.人了。
他为什么要杀谭绥?同姓谭,谭绥和谭正城之间有什么关系?周立成回忆着,那一世谭绥死后,学校里只见过房东老太太来找谭绥,并没有听说过谭绥父母的事情。
周立成大胆猜测,谭绥的身世或许大有文章,甚至他很可能是谭正城的儿子。谭锐不想让谭绥抢走他已经拥有的地位、权势和财富,所以谭锐雇凶夺命,直接斩草除根,好名正言顺地继承谭氏。那一世谭锐成功了,所以他继续潇洒无忧地做着他的谭氏太子爷。那么这一世呢?不知道他把谭绥救下来后,他们的命运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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