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醉躺在床上, 枕着左手臂, 右手举着一张小纸条看。
纸条上的字迹是卡通的, 横竖不直,圆不隆冬的,方块口字都圈成圆。
——“栖宝赠予你学霸力量, 巴啦啦小魔仙保佑你”。
后面还有一个哆啦A梦大笑举手的简笔画。
一行字, 加一个简笔画, 这张纸条还真是, 充满幼稚、又让人愉悦的力量。
清晨阳光在寇醉房间窗边落下跳跃的尘, 阳光以及窗棱的影落在寇醉脸上, 亮的极亮, 暗的极暗。
寇醉举起这张纸朝向阳光,缓缓移动, 蓝胖子举起的手像在跳舞。
时栖最喜欢的就是蓝胖子, 他在她六年级时, 送过她一个毛茸茸的蓝胖子。
时栖向来心大得很, 估计蓝胖子早不知道被她扔哪去了。
也是心大, 竟然还叫他孙子。
他不说, 她可能这辈子都只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竹马哥哥。
或许等她上大学, 谈了好几年的恋爱,才想起来告诉他, 她交男朋友了。
他昨晚问时栖是否睡了, 是因为他记得时栖是个对危险反应慢, 且后怕的人。
她六年级那次,被班长堵在教室里时,以及他出现带她离开时,都没有太害怕。
还抽空和他嘀咕,“为什么你打游戏就不能带着我啊?你都答应我好几次带我了,你每次都把我甩了。我本来都决定不和你好了,但看你今天来班级找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可当把她带上车后,她很安静地坐了会儿,终于把教室里情况那一幕回过味来后,就开始哭。
后怕他若是不到,班长会不会搂她亲她。
时栖吓死了,也怕死了,哭得一抽一抽的。
哭到最后趴在他腿上睡着了,眼泪湿了他一腿。
时栖五官精致小巧,哭起来的样子梨花带雨的好看,睫毛沾着泪,委屈的小嘴抿着,叫人心生喜欢和心疼。
时栖生来就受宠,真得长了一张,连哭起来都好看的脸,真真实实小美人一个。
也是小美人,觊觎她的人,也实在是多。
寇醉正想着时栖中午放学怎么办,寇文在外面敲门,“哥,吃早饭了。”
寇醉把纸条放好,开门出去。
两个月没在家里吃过饭了,寇醉有点恍惚。
寇文接过秦姨蒸的灌汤包,放到寇醉碗里,“牛肉馅的。”
寇依心还在睡觉,爷爷奶奶跟老年团去周边玩了。
寇醉掀开眼皮看了眼今天很乖的寇文,忽然轻笑,“小矮子。”
寇文嘴角绷紧,眼皮咚咚一跳。
直觉寇醉要说烦人的话。
“一会儿啊,”寇醉拖腔拖调地说,“去洗洗脚。”
烦死人了,寇文脸有点红地嘀咕,“我刚才洗澡了,脚不臭。”
“谁说你脚臭了?”寇醉失笑,“我是让你来哥房间,给哥踩踩背。”
秦姨听得发笑,“回来就逗小文。”
寇醉看了眼秦姨,叫她和他们俩一起吃饭,忽然想起件事。
“秦姨,糖醋鱼都用什么鱼?”
“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秦姨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再打听,就说,“看爱吃什么鱼啊,草鱼,鲤鱼,箭头鱼都行,鳕鱼就不行,容易碎。你想吃吗?想吃中午给你做。”
寇醉若有所思说:“我不吃,就问问。”
**
寇醉旷课一上午,午休的时候,齐博受到寇醉的重托,护送时栖回公寓。
时栖蹦出教学楼,今天风向正好是从海边刮向学校。
空气中有很浓的海味儿,有点腥,还有海鲜的鲜,空气湿黏黏的。
时栖有点想吃粉丝扇贝了。
时栖脸上出了一层细汗,嘀咕着怂恿齐博,“博哥,要不你带我去寇醉家蹭午饭啊?秦姨做饭可好吃了,海鲜特拿手。”
齐博听笑了,“什么叫我带你去啊?你想去就自己去,我可不去。”
寇醉刚被他姑给带回家,寇醉和寇文估计在家挨骂呢,齐博才不会去闯战场。
时栖早自习时间发微信问过寇醉怎么样了,寇醉说还在协商。
到中午,她还想再问协商得如何,会不会调班和退学,又怕把他问烦了,别再把她当成小事儿逼。
想问,不敢再问。
时栖低头拿出手机,就给他发微信开玩笑,“coco,如果姑姑揍你,记得自拍一张照片给我呀,比心。”
寇醉回复得很不正经:“自拍哪儿啊?”
寇醉总喜欢发语音,音色比平时低沉,语调懒洋洋的,很慢,很性感的低音,到尾巴时再轻轻上扬。
时栖总感觉他是故意发出这声音逗她的,听得脸红。
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有什么好反问的,理所当然地回复:“拍脸啊。”
“啊,那恐怕不行了,”寇醉夹杂着轻细的电流声轻笑,“姑姑向来不打脸,只打身上。”
“栖宝,还要看吗?”
时栖想发表情包骂他。
这个人满十八岁后,就好像被从笼子里放出来了似的,总这么不正经。
寇醉的话,难得很密,意犹未尽地逗她,“栖宝想看的话,也不是不行。”
“……”
就不能,不耍流氓吗。
齐博忽然拍了拍她肩膀,“时栖,你认识吗?”
时栖顺着齐博的目光看过去,校门口高耸参天的树旁,有七八个人,手里都拎着些东西,正向她走来。
时栖低头打字:“哀家有事要处理,无事退朝吧。”
发送给寇醉,收好手机。
面前的都是她高中同学,为首的班长邰墨,体委孔超,文委苏琳琳。
手里拎的东西,是一些烤肉饮料和零食之类的。
复读班八月一日开学,高三提前半个月开学。
现在八月中旬,她以前的这些同学们,大一还没开学,看起来各个都很放松。
时栖主动对他们招手,“哈喽呀,你们要去烧烤吗?”
邰墨清隽薄瘦,眉间一颗浅痣,人如其名,身上总有种超脱的仙气儿。
时栖和秦艳娇一起探讨过,从来没见过邰墨在学校去洗手间,很怀疑邰墨哪怕在家里吃坏肚子都不会放屁,很不接地气的那种人。
但是人品极好,也心细,以前班级每次活动,他都能准备周全,照顾到所有人。
邰墨走近了,低眉看时栖腿上的石膏,“怎么弄的?”
时栖瞎掰,“没事儿,被飞机膀子刮了一下。”
邰墨听着一笑,“胡扯。”
时栖笑了笑,正要问他去烧烤怎么经过她学校,苏琳琳忽然很亲昵地抱住她胳膊,“时栖,正好你午休,和我们一起去吃烧烤呀?”
苏琳琳笑得眼睛弯弯,歪头看时栖时,乌黑柔滑顺直的长发落下肩头,飘出一抹清香。
时栖对自己唯一的痛就是矮,才一米五八。
她眼睛斜向上看一米六八的苏琳琳,嚼着口香糖想了两秒,很轻的“啊”了一声。
苏琳琳没明白这个“啊”字是什么意思,但是不打紧,反正就和时栖笑得热情亲密,“你这个暑假都没和我们一起玩了,我们都想你了。”
时栖慢吞吞地点头,才回答苏琳琳之前的问题,“不好意思啊。”
苏琳琳问:“什么?”
时栖声音轻细柔软,“你刚才说什么?”
苏琳琳笑得明媚,“我说和我们一起去海边烧烤啊。”
时栖没说话,只抬起打着石膏的左腿荡了荡。
齐博看出点门道出来,和时栖同学打招呼缓解有一点僵硬的气氛,“大家好,我是时栖同学,齐博。”
邰墨点头笑,“邰墨。”
齐博注意到邰墨看时栖的目光,有点像主人自家的小猫。
含着笑,还很温柔。
“对了时栖,”齐博用余光飘着邰墨,故意说,“寇醉让我把你送到家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我手机没电了,一会儿你告诉他一声啊?”
说完,齐博就注意到邰墨起伏的呼吸停了一瞬。
时栖没觉出齐博是故意的,点头说:“好啊。”
段琳琳敏感地察觉出八卦来,笑问:“时栖是谈恋爱了吗?寇醉是男朋友吗?”
邰墨也望着时栖,不想听到答案的期待。
孔超突然出声,“寇醉?我知道啊,寇哥特帅。对了邰墨,我和你提过,那次我们一起喝锅咖啡,寇哥贼几把帅,特撩,我还给他拔过火罐。”
邰墨笑意不变,好似由衷地夸赞,“寇醉,名字就很有性。”
段琳琳想起什么了似的,恍然大悟地拍掌,“寇醉,好像听说时栖你有个青梅竹马,是那个男生吗?”
齐博点头盖章,“是啊,俩人一个医院生的,一个生日夏至日,一个生日冬至日,从小一起长大的。”
时栖:“……”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气氛不大对劲儿。
时栖从段琳琳手里抽出胳膊,不紧不慢地对邰墨他们说:“那你们好好玩吧,这个时间退潮了,还能挖到蚬子蛏子玩,再见呀。”
时栖挥手对以前的同学说再见。
没在里面看到秦艳娇,也不意外。
只要有苏琳琳在,秦艳娇准不在。
秦艳娇说话很直,总和她说,苏琳琳婊里婊气的。
听秦艳娇说得多了,时栖多少也有点感觉,也记起一些细节,苏琳琳总会当着男生的面和她亲昵,转身就若有似无地瞪她。
而且,怎么就这么巧,去海边烧烤还能路过她学校。
时栖一蹦一蹦地和齐博离开,邰墨忽然追上她,“时栖。”
时栖回头询问。
邰墨似是思考措辞,过了会儿才说:“周末秦艳娇应该和我们一起再去海边烧烤,你也来吧?复读压力大,你也可以放松一下。”
听到秦艳娇去,时栖松了口,而且也不好再拒绝,“行,那我和小娇一起去。”
邰墨笑了起来,神色轻松愉悦,“周末我带个折叠自行车过去,可以载着你沿海岸线逛逛,不然你脚不方便。”
时栖对除了寇醉以外的事都不敏感,虽然有时候对寇醉的事好像也不太敏感。
一时间没觉出哪里不对劲,时栖点着下巴说:“这主意好。”
时栖被齐博送到了电梯门口,问他要不要上楼一起吃午饭。
齐博真想答应,但不敢。
时栖就没再劝,认真提醒他,“对了博哥,你以后看到刚才那个女生,得绕着她走啊。”
齐博迷茫:“哪个女生?”
“……”
齐博的关注点都在邰墨身上,问时栖,“那个大帅哥在追你不?”
时栖迷茫:“哪个大帅哥?”
“……”
齐博提醒,“就那个邰墨啊。”
“啊,你说他啊,”时栖慢吞吞地嘀咕,“他是大帅哥吗?”
齐博被时栖这么一嘀咕,反口了,“要是和寇哥比的话,那确实不算大帅哥了。你别打岔,我问你,邰墨是不是追你呢?”
时栖眼睛眨啊眨,不记得邰墨有和她告白过,否认说:“没有的,博哥你别和寇醉说啊。”
“我和他说什么啊,”齐博吊儿郎当地笑,“我就是感觉他看你的目光不太一样,没事儿,回去吃饭吧。”
**
寇文被逼着,给寇醉踩了半小时的背。
等寇文听趴着的寇醉再没动静时,才发现寇醉睡着了。
寇文蹑手蹑脚地给他盖了张毯子,遥控器关闭遮光窗帘,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后,他轻悄悄地离开。
出去后,想起寇醉手机,寇文又折返回来,上划着调成静音,再次悄无声息地出去。
离开后再次进来,又往床头柜上放了杯水,俯身看了会儿他哥。
想帮他哥揉开皱着的眉心,没敢碰,怕把他碰醒了。
寇醉难得有空睡觉,这一觉睡得很深很沉。
醒来时房间黑暗得像半夜,睡得口干舌燥,摸到床头柜上的水喝了。
问房间里的智能几点了,才发现睡了六个多小时,现在刚过晌午。
拿出手机,寇醉倚在床头看微信消息。
正要点进时栖的微信,看到齐博新消息的最后一句话,“再不追,就被别人追走了啊。”
******
房间的窗帘和灯都未打开,寇醉的眼睛只被手机背景光罩着,眸光里黑沉沉的。
齐博发来的信息刷了屏。
“今天中午时栖以前同学路过校门口,有一个小帅哥!”
“名叫抬末,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俩字。”
“我一看他瞅时栖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喜欢时栖!”
“还约时栖周末去海边烧烤!”
“还要戴折叠自行车过去,载时栖遛弯!”
“这才半个月啊,喜欢时栖的就好几拨了。”
“也是,时栖长得确实好看。”
“我说寇哥,我总觉得你也喜欢时栖吧?”
“你不追吗?”
“再不追,就被别人追走了啊。”
寇醉眯着眼,眸光深邃而幽深,定定地落在最后这句话上——再不追,就被别人追走了啊。
这行字像魔咒,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寇醉返回去看时栖的微信。
房门突然被推开,外面的日光映进来,房间变亮,然后是端着杯绿色果汁的寇依心的声音,“我睡醒了,来继续讨论你接下来的路。”
寇依心让智能把窗帘打开,拽着沙发椅坐到寇醉窗边,看寇醉深沉的模样,皱眉说:“你这什么表情,有人抢你钱了?”
寇醉神色恢复平常人前时的慵懒,挑眉笑,“谁那么有本事,还能抢我东西?”
寇依心一分钟都不想和寇醉贫嘴,喝着绿汁儿说:“我早上说错了,不是让你选择住校还是住家,应该是说让你选择住校,还是调班住家。你班那个班主任说了,只要你在他班级,就必须住校。”
“你考虑清楚了,”寇依心把利弊给他翻开看,“蔡源是三中理科复读班最有名的,人很负责,你在他班级,他肯定能给你盯出个本科。而且栖宝和你一个班,还能帮你。如果调班住家,我会天天骂你,你还不一定能考上大学。”
寇醉没说话,低头看手机,齐博的最后一句话像一句提示语——再不追,就被别人追走了啊。
寇依心放下杯子,整个人陷进沙发椅里叹息,“你姑我,曾经喜欢过一个男同学。当时我戴牙套,还胖,总想摘了牙套,减肥瘦下来后,再去亲近他。结果可想而知,就是错过了。这和你上大学一个道理,就算你现在月收入百万,等你以后后悔时,就已经错过了。”
寇醉仍没说话。
寇依心和侄子掏心掏肺,“我不想拿你妈的事给你压力,不想提她让你难受。但是你知道,我三年前本来要结婚的,结完婚和他一起出国,但是因为这事儿,也分手错过了。我知道你着急还钱,但真不差这一年,你就当作是还我的人情,借我一年时间,让我心里好过一点。”
寇醉终于抬头,想到了什么似的,很毁气氛地笑了声。
寇依心皱眉不悦,“你笑什么。”
“我笑,”寇醉拿起另一只枕头抱在怀里,偏着侧颜笑,“姑姑你,好像没戴过牙套,也没胖过。”
“……”
寇依心忍住掐死寇醉的冲动,没好气地最后问他,“说吧,是调班还是住校。”
寇醉低眉顺眼地把玩着手机,一圈一圈地转着,窗外阳光在地上的影子变幻了位置。
想起时栖在蔡源办公室里,急得拽他衣服,嗓子紧得声音有些抖,“你别退学,也别调班。”
“行吧,”寇醉蓦然露出一抹心甘情愿般的笑,唇线的弧度似有春色,“不退学,不调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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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栖晚上终于在秦艳娇的一步一步的指导下,关注上了撩神。
撩神的ID是一堆胡乱排列的英文字母。
怪不得她那天没找到。
说好的每晚都直播的撩神也没直播,只有一个录制好的小视频。
时栖点开看,很诧异地发现撩神戴的面具是蓝胖子。
是直播时的那种录制小视频,撩神背景是一片白墙。
他坐在看起来很舒服的真皮太空舱沙发里,坐姿很随意,有点散漫。
只说了一句话,“谢谢,关注我啊。”
声音含笑,是好听的广播音,音色低沉,尾音轻轻向上翘着,很简短,轻飘飘的,有点令人意犹未尽的好听。
时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的语气和寇醉好像。
但是寇醉的声音还是有少年气息,像清泉一样舒服。
这个撩神的声音,听起来年纪大一些。
时栖觉得这样缓慢而轻撩的一句话,和寇醉说的“谢谢,小美人啊”特别像。
寇醉是不是也偷偷看撩神直播了?还故意模仿寇醉?
时栖脑子一抽,就给寇醉发了条微信,“Coco,你没事儿的时候看直播吗?”
感觉自己的语气好像有点刻意,她就又加了一句话,“听说好多直播小姐姐都长得好好看。”
寇醉发来语音,“我说,我宁愿你叫我大侄子。”
时栖:“那我叫你寇寇,你别跑题啊,你看直播不?”
寇醉发来文字,看起来很鄙视直播软件,“不看,低俗。”
“……”
时栖心说如果寇醉不看直播的话,那可真是天生的情种啊,不然怎么就总在不经意间,就把她给撩到了。
另外,依然想问寇醉和姑姑谈得怎么样了,还是不敢问,怕他嫌她聒噪心烦。
时栖返回软件看撩神主页,撩神还是没直播,就向秦艳娇要了正在直播的主播号,无聊地看了看。
一个女主播说:“撩纯情女孩最好办了,对着女孩耳朵吹气,暧昧地说一句‘你真好看’,女孩耳朵准红,女孩的耳垂很敏感的。”
“但是这个就比较分长相和分寸了,帅哥怎么撩都会让人心动,要是丑一点的,就很容易过头和油腻。不过话说回来,女孩在男孩耳边这么做,也八成能撩动,男的敏感的是耳朵后面那块儿。”
“撩神说隔靴搔痒最撩?这撩神是不是处过百八十个对象啊?开玩笑开玩笑,可别让撩神知道我说他坏话。”
时栖听着揉了揉耳朵,要对着寇醉耳朵吹气吗?
算了,不敢。
……不要算了,要不就试试?
虽然寇醉现在只把她当好玩的妹妹,或许她撩了以后,寇醉就动心思喜欢她了呢?
秦艳娇每天资讯很多,忽然和时栖八卦,“我日,听说有个搞户外直播的小网红,已经追到撩神了!才追了半个月,就追到了!”
时栖很客观地嘀咕,“那这个撩神,应该不是什么好男人吧?”
秦艳娇都要被气死了,完全把撩神当爱豆了,“撩神肯定是好男人啊,不正经的是那个小网红!”
时栖很大胆地猜出来一件事,“撩神今晚没直播,难道是在和小网红约会?”
秦艳娇咆哮:“绝!对!不!可!能!”
时栖心疼地叹息,可怜的小娇娇,居然被一个戴着哆啦A梦面具的男人,给撩得失去了理智。
她肯定不会。
**
时栖第二天到班级,第一眼就是看寇醉的座位有没有人。
结果是没人。
时栖翻出物理习题,一道又一道地,圈出一百道题。
寇醉如果真调班了,她就去他新班级,跟在他屁股后,让他给她讲题。
晨读休息时,时栖继续圈题,忽然就用余光,瞥到从前门走进来一个人。
腿很长,步伐迈得气定神闲,一步又一步,停在她面前。
时栖满心欢喜抬头,果然看到是寇醉。
头发蓬松柔软,看起来精神不错,眼睛下面的乌青变浅,含笑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时栖高兴得脸颊变得粉红,“班主任不给你调班了?”
“嗯,”寇醉坐在时栖桌子上,支着长腿笑着打量她,“看起来,栖宝很开心啊?”
时栖顿时不敢表现得太开心了,嘟哝出一句不着边的话,“这不是,你不走的话,不就可以陪我上厕所了吗。”
同桌方亦圆趴桌子补觉,听着扑哧一声笑出声,乐得肩膀直颤。
时栖有点不好意思了,用笔推寇醉的膝盖,“再见。”
寇醉很配合地故意地给她弹了个膝跳反应,优哉游哉地踢了她一脚。
校服裤子特容易沾灰,时栖拍裤子,“你干嘛。”
寇醉慢悠悠地说:“栖宝,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
时栖不记得忘了什么,眼睛眨啊眨地看他,“我不欠你钱吧。”
寇醉递出掌心,指尖向她勾了勾,“还我耳机。”
“哦……”
时栖掏出书包来,抱着书包在里面翻腾耳机。
有一点不太想还他,留着耳机,是要下次去后排找他时的理由的。
不然下次想找他说话,都不知道用什么理由了。
时栖看到小兜里的耳机黑线,轻抿了下嘴,抬头说:“我好像落在家里了,我明天给你带来。”
寇醉若有所思地挑眉,“落家里了?”
时栖用力点下巴,“是啊。”
怕寇醉再问出什么让她不打自招的话,时栖再次推他膝盖,“快上课了,你回去吧。”
寇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而轻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骗我。把书包给我,我找找?”
时栖顿时心惊胆战,撒谎时脸红耳朵也红,“我骗你干什么呀,我长这么大,都没骗过人。”
“那你这句话,”寇醉缓慢说,“就挺不可信的。”
时栖没有和他理论的勇气,嘴唇动了又动,没发出声音来。
他怎么一来上学,就这么气她啊。
寇醉继而又拉长了调子说:“以前你总说哥哥丑,这不就是骗人吗,你见过比哥哥还帅的人?”
“……”
这个人,怎么一大早,就来自恋啊。
时栖违心地说:“大侄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低调一点。”
寇醉坐在她桌子上,轻翘着二郎腿,自上而下地睨着她,“那你说个人出来,比哥哥还帅的?”
时栖第一反应是四大美人,这不对,得是男生。
再去琢磨那些明星,可明星上镜都修图或者上粉了,纯素颜的话,可能皮肤都有小坑坑,鼻子上的毛孔可能也会很大。
她仰头看寇醉,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寇醉真的是无论骨相还是五官皮肤,都是顶尖尖的。
他皮肤也好,除了熬夜时眼下会有点泛青,没有半点瑕疵。
不仅有好看的骨相,还有好看的皮囊。
时栖脑袋里忽然冒出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啊”了一声,寻到了一个看似是正解的答案,“我以后的男朋友,肯定比你帅。”
时栖简直觉得这个答案绝妙,违心地仰头说:“哥哥,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肯定是,比不过我以后的男朋友的。”
寇醉轻轻眯起了左眼,眼睛变得狭长,有一缕晦暗不明的眸光,轻溢出来。
时栖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点怂了。
本来还琢磨要不要趁机像那个女主播说的,装作不经意地在他耳边说话,向他耳朵里吹气的。
但是此时怂得不行,第三次推他,“要上课了。”
寇醉从她桌子上下来,仍是没走,俯身看她的物理题,“画哪道题了,下课我给你讲。”
寇醉语气忽然变得正经,时栖反而思绪有点乱飘。
要像那个主播说的,试试在寇醉耳边吹气吗?
时栖这么想着,就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这么一站,还真就距离寇醉的左耳很近,都能看清他耳廓上的小小绒毛。
寇醉侧眸看她,时栖的目光好像胶着在他耳朵上,他有点意外地问:“你看什么?”
时栖深呼吸,探着脑袋靠近他耳朵。
她靠近,寇醉就向旁边躲,好像感觉到有气息轻扑在他耳边,很防备她的样子向后仰,“时栖?”
时栖心跳很快,冲动站起来后,再坐回去好像容易打草惊蛇。
就红着脸硬撑着说:“你别躲,有悄悄话和你讲。”
寇醉眼里闪过对她的怀疑,好似是怀疑她要恶作剧,不靠近她,反而直起了腰,“你可以给我发微信。”
“……”
“我没有恶作剧,”时栖小声说,“真有悄悄话要讲。”
寇醉迟疑,“你上一次要在我耳边讲悄悄话,是突然在我耳边拿哨子吹了声口哨。”
“……”
是她干的。
时栖突然就不知道怎么撩了,也不知道怎么圆场。
时间定好一会儿,时栖伸手扯了下他耳朵,嘀嘀咕咕地说:“好像,有耳屎。”
“……”
气氛有点僵硬和尴尬。
时栖鸵鸟地坐回去,心说那个女主播太不靠谱了。
寇醉转身回自己的座位,轻轻揉了揉,不易令人察觉的,变烫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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