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艾拉和爱尔的再次到来, 受到了夜魔兄妹以及其一众小弟们的热烈欢迎。
“艾拉小姐！”
听到开门声, 伊莎贝拉穿着单薄睡裙就跑了出来，无比热情地给了艾拉一个拥抱。
夜魔少女太过用力, 险些撞到紧跟在艾拉身后的爱尔。
“啊，抱歉。”
伊莎贝拉这才注意到亦步亦趋的小男孩, 她嫣然一笑：“我太高兴了, 一时间没看到你, 这是补偿, 爱尔少爷。”
说完，伊莎贝拉俯下（）身, 在爱尔的脸蛋上狠狠落下一吻。
爱尔：“哇——”
在精灵社会长大的男孩儿哪里收到过漂亮姐姐的吻？爱尔白净的面孔一下子红的仿佛煮熟虾子, 手足无措地看着伊莎贝拉：“没没没没, 没关系！”
艾拉：“……”
太可爱了吧！
虽然艾拉不觉得伊莎贝拉真的有如表现的那么热情单纯, 但是灵动开朗的美人亲吻精致乖巧的男孩, 这样的画面还是很治愈人心的。
“加布埃尔呢？”艾拉忍不住揉了揉爱尔的头发问道。
“他在招待商队老板呢，”伊莎贝拉兴致勃勃地说，“一听到英雄加文的名字, 想同天临堡做生意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加布埃尔筛选了几个靠谱的老板，等着你来挑选。”
“那就选一下吧。”
艾拉不置可否：“不要浪费时间。”
其实说实话，艾拉觉得让她来挑选商队老板就纯属是浪费时间——来沃恩堡做生意的商队数不胜数, 威廉小少爷和他的兄长也不见得人人都认识吧？
不过她明白加布埃尔和伊莎贝拉的心思。本质上他们想要艾拉见到的不是商队老板, 而是夜魔兄妹挑选客户和合作伙伴的眼光和能力。
果不其然, 伊莎贝拉将艾拉一行人带到偏厅, 加布埃尔早就准备好了。
大概是意识到艾拉真的不吃男色（）诱惑那一套，今天的加布埃尔没再套个短褂就半（）裸上身，而是换上了白色的麻布外衣。他乌黑的头发和蜜色的皮肤被浅色衣衫衬得闪闪发亮，质朴的衣着并没有削弱他的魅力，反而让加布埃尔看上去阳光许多。
嗯，这还差不多，艾拉很是满意。风骚的脱衣舞男有什么好的，还是阳光帅小伙养眼。
加布埃尔粲然一笑：“你倾向于什么样的商队，艾拉小姐？”
“你筛选了哪些？”
“我都写下来啦。”
夜魔少年从书桌前抽出一张羊皮纸，递给艾拉。
不得不说，虽然加布埃尔性浮夸，但他的字不错。艾拉迅速浏览完羊皮纸上的内容，大概明白了加布埃尔的思路。
作为王国西部最大的商业市镇，途经沃恩堡的商队来自四面八方，特色不一。加布埃尔根据他们的特点，挑选出了三个最顶尖的商队。
加布埃尔写下的第一个商队，理查德商队赫赫有名，连住在西林最边缘山村里的艾拉都听说过——原因无他，理查德商队来自王都，是整个人类王国里最有钱、规模最大的商队。据说商队幕后的投资人之一就是现在把握朝政大权的摄政王。
第二个商队艾拉也听说过，因为商队就叫西林商队。不用多说，这是一家从沃恩堡出发到全世界各地的商队。
第三个商队艾拉就不怎么了解了，商队的名字叫“夜莺”，在加布埃尔的记录中，商队规模远不及上面两家，名气也不太响亮。
艾拉盯着第三个商队半晌，挑了挑眉：“这个夜莺是怎么回事？”
加布埃尔很是得意：“我就知道艾拉小姐会感兴趣。”
艾拉：“你把一个看上去没有任何可比性的商队写在上面，我当然会好奇。”
这就到了加布埃尔的表现时间了。
夜魔少年笑吟吟的，也不着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理由，只是因为‘夜莺’来自于银山脉脚下 。”
银山脉脚下？艾拉心中一动，这个“夜莺”商队，竟然穿过了整个人类王国的版图来到沃恩堡？
要知道银山脉和西林山脉都位于《西林英雄》的游戏地图边沿，只不过一个在西南，一个在东北，想要从银山脉脚下来到西林，那可真的是得走过一整张地图的对角。
怪不得加布埃尔会将“夜莺”这个规模不大，也不太出名的商队列在上面了。
艾拉抬头看了他一眼，夜魔少年自信又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耳钉，和发色一样乌黑的眼眸里写满了期待，似乎非常笃定艾拉会满意他的选择。
行吧。
现在艾拉多少能理解为什么夜魔兄妹会成为王都贵族的宠儿了。
加布埃尔确实很能摸透人心，和他比，威廉·沃恩就是个没情商的棒槌。小少爷跟着天临堡建设几个月，还能因为无中生有的事情吃飞醋，而加布埃尔只见了艾拉两次，就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
首先，艾拉希望商队能把“天临堡重见天日”的消息扩散出去，沃恩堡本地的商队肯定不符合这个要求，想和他们做生意压根不需要特地联络，让情报组的杰森写封信就是了。
其次，王都的商太过敏感。天临堡坐落于人类王国边境之外，负责人还是加文·韦斯特。一旦涉及到政治……还不知道摄政王肯不肯承认父亲这个“城主”呢。
而来自银山脉脚下城市的“夜莺”就不一样了。
行踪贯穿整个人类王国版图，他们当然能把天临堡重建的消息带到大陆的任何角落。没有政治因素，商队规模不算太大，也不存在轻慢天临堡的可能。
加布埃尔列出来了三个商队供艾拉选择，可实际上，他真正选中的，只有“夜莺”。
“我觉得夜莺不错。”
艾拉点了点头：“你的目光很好。”
加布埃尔双眼一亮：“我就知道——”
艾拉：“收了多少钱？”
加布埃尔：“哎？”
夜魔少年笑到一半，表情突然空白。
“我说，”艾拉倒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你收了‘夜莺’多少贿赂来替他们说好话。”
“……”
加布埃尔顿时卡壳了。
艾拉还没生气呢，伊莎贝拉当即坐不住了。
“什么，”夜魔少女愤怒地看向自己兄长，“你收了回扣？加布埃尔，你在想什么？上来就得罪艾拉小姐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
“行了，”艾拉挥了挥手，“你也不要演了，伊莎贝拉，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单独问你。”
说完她看向加布埃尔：“这次我不追究。”
威廉：“你不追究？”
加布埃尔尚且没给回应，站在一旁保持沉默的威廉小少爷深深拧起了眉头。
不过艾拉觉得，威廉到底是把她在塔楼上的一番话听了进去。今天的威廉心态平和多了，不赞同归不赞同，可他没有再甩脸色给别人看。
艾拉莫名其妙地看了威廉一眼：“我替兄妹二人垫付赎金不错，但也不是要他们卖身啊？八千金币呢，他要是不吃回扣和贿赂，哪年能还上？”
加布埃尔眨了眨眼。
他立刻就明白了艾拉的话，当即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艾拉小姐！”
艾拉一哂：“下次可以有，就是别瞒着我。只要差价合理，我不会不同意的，当我是吝啬鬼不成，抓住一只羊就疯狂薅羊毛。”
威廉：“……”
加布埃尔：“……”
伊莎贝拉：“……”
以上三人内心不约而同浮现出一句话——难道你不是吗！
“不过，”加布埃尔悻悻地摸了摸鼻梁，“艾拉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我收了贿赂？”
“我又不傻。”
艾拉翻了个白眼：“‘夜莺’确实符合我的要求，但是沃恩堡商队这么多，我就不信只有这一家符合我的要求。”
加布埃尔干笑几声。
“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加布埃尔再三保证，“我不会再隐瞒了！”
你最好不会，艾拉心想。当然了，她也不怕加布埃尔再搞这一套，等见到在天临堡内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奥利安德，有他乖乖做人的份。
而且，艾拉是真的不在意加布埃尔有私心。
有私心，证明有目标。有目标的人，只要利益得当就可以合作。
难道其他人不是如此才来到天临堡的吗？威廉忠心耿耿，是因为除了让天临堡繁华之外他没有其他出路；阿洛伊修斯帮助加文，是因为他不帮不仅完成不了自己的目的，还可能会死。
甚至连混血精灵部落和奥利安德也是有所目标才答应邀请的。
懵懵懂懂之间，艾拉大概明白父亲当初那句话了。
“没有刀柄的利刃固然会伤害自己，但只要运用得当，就会成为锐利无当的武器”——当时的父亲说这句话是用来形容阿洛伊修斯的。
现在艾拉却觉得，这句话适用于与人打交道的任何方面。
在艾拉的“恐吓”之下，加布埃尔坦白了收取的贿赂金额，并且主动把他认为多出来的一部分上缴给了艾拉。
一百金币而已，艾拉不稀罕这点钱，但她还是认真收了下来。
这部分资金没有和物品栏中父亲的存款放在一起，艾拉特别将它们放在了单独的子里，这个分类叫做【天临堡资产】。
虽然只有一百金币，但却是天临堡的第一笔收入来着。
敲定合作商队后，艾拉单独喊住了伊莎贝拉。
刚才她不动声色的下马威，让伊莎贝拉很是不安。拉丁少女拽着裙角，眼神躲躲闪闪：“对，对不起，艾拉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的哥哥，但他确实做的不对。”
“我不和你追究这件事。”
艾拉缓和语气：“我只是想问问你，上次见面时你说我和我弟弟的灵魂都不完整，是怎么回事？”
其实当时艾拉就想问了！
伊莎贝拉随口一提，却让艾拉惦记了很多天。要说爱尔的灵魂不完整她还能理解，弟弟的灵魂来自于恶神凯纳斯的灵魂碎片，确实不完整，艾拉自己是怎么回事？
她的问题落地，伊莎贝拉看起来更不安了。
“我……”
夜魔少女犹疑半天，似乎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艾拉小姐，你知道夜魔的传说对吧？”
当然啦。
虽然《西林英雄》里没有夜魔出场，但这种香（）艳的生物，哪怕只是在设定集里存在，艾拉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传说中的夜魔统统为女性，多数是蜜色或者黑色皮肤的高挑美人，有时会有羊角羊蹄，有时没有。白皮肤的夜魔更是传说中的传说，谁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
夜魔的特性和其他西方奇幻故事一样，她们就是行走的春（）药，妩媚动人的同时，所见的男人纷纷会精（）虫（）上脑、失去理智，和夜魔坠入爱河。
“我们的母亲就是一名夜魔，”伊莎贝拉说，“传说中夜魔能吸引所有见过她的人，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艾拉小姐？人类的审美多种多样，不见得一名夜魔的长相会讨所有人喜欢。”
“夜魔是魔法生物，”艾拉想了想，“她们……应该自带魔法天赋？”
“是的。”
伊莎贝拉点头：“夜魔的吸引力来自她们与生俱来的灵魂魔法。我和加布埃尔继承了母亲的一部分天赋，虽然不能使得所有见过我们的人都爱上我们，但我和哥哥都可以感受到灵魂的存在。”
说完，伊莎贝拉笑了笑，继续补充：“这其实没什么，充其量就是我和哥哥都有魔法天赋，很多有魔法天赋的人也能感觉到灵魂的。”
那更可惜了！
这么说来，伊莎贝拉这个姑娘，过目不忘、擅长算数，还有着魔法天赋——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可因为出身卑微，她既没机会成为学者，也没机会学习魔法。
艾拉有些感慨：“任何生物的灵魂都可以感觉得到吗？”
伊莎贝拉摇了摇头。
“就像是……”
她思索片刻：“就像是你常年生活在海边的鱼摊一样，艾拉小姐，完整的灵魂就像是鱼摊附近的腥味，闻得久了，根本嗅不出有什么问题来。但要是有香水的气味走进鱼摊的范围，就外的明显。”
艾拉：“……”
“而你和爱尔，小姐，”伊莎贝拉抬起眼，认真地看向艾拉，“你们残缺的灵魂，就像是鱼摊附近的香水气味。”
不得不说，伊莎贝拉的比喻真是贴切极了。
这也让艾拉意识到，她确实是没什么魔法天赋。
当然了，《西林英雄》的世界观设定属于低魔世界，大部分人都没有魔法天赋。实际上连加文也没有，但他到游戏后期一身祝福加神器，会不会魔法根本不重要。
“灵魂残缺的情况很少见，而英雄加文的儿女却都是如此。”
伊莎贝拉垂下眼眸，在室内昏暗的视线里，她艳丽精致的面孔近乎悲伤：“若这是诸神所为，那么神明对我们的救世主也太不公平了。”
——艾拉深深地吸了口气。
连她的灵魂也不完整。
虽然艾拉没搞明白原因，但她隐隐意识到这不是巧合。更重要的是，从父亲回归、《西林英雄》的游戏剧情继续进行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截至目前唯一一次，游戏的主线剧情牵扯到了艾拉身上。
这也意味着，艾拉在这个游戏里，不再是个旁观者。
31
搞定商队的艾拉心情很好，但她的好心情仅仅持续到当天晚上。
按照计划，加文会带着他的孩子明日启程返回天临堡。身为老友，沃恩子爵自然是大摆宴席，请来了沃恩堡当地的富商贵人做客喝酒，好不热闹。
几名富商和附近领地的贵族女儿也在场，晚宴现场，艾拉这位英雄之女自然引来了她们的注意，被强行拉进了小姐们的谈话之中。
“艾拉小姐，”一位与沃恩堡相邻领土的贵族长女开口，“在西林隐居的生活应该很无聊吧？”
不等艾拉回答，另外一名富家小姐接话：“一定是这样的。每日除了在林子里散散步，还能做什么？”
“嗨呀，我可受不了没有社交生活的日子。”
“听说晚上的林子里走兽虫子特别多呢。”
“艾拉小姐真是厉害！”
“你们担心什么，”贵族长女笑吟吟道，“条件再艰苦，有威廉少爷陪伴，也是一桩美事，是吗，艾拉小姐？”
艾拉：“……”
行，她算是听懂了。合着就是酸她身边有个威廉·沃恩呗。
威廉·沃恩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还是沃恩子爵的小儿子，这放到相亲市场必然是抢手货，要是没什么小姐倾慕于他，艾拉才惊讶呢。
但她还是真的很想直说：你们觉得是宝贝，不代表她就稀罕好吧！
特别是这一副八婆特有的阴阳怪气，简直搅黄了艾拉一天的好心情。她们来者不善，艾拉也不客气，面对挑衅，她只是一勾嘴角：“不算无聊，倒是挺辛苦的。”
贵族小姐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要亲自下地干活吗？”
艾拉：“岂止呢，还得亲自打猎，碰到林子里的劫匪还要亲手杀人呢。”
小姐们：“……”
艾拉笑容灿烂：“割喉的死人见过没，为了起到警示作用，偶尔还要把强盗流寇扒了皮挂在路边的树上哦？你们知道怎么样给死人剥皮吗？”
小姐们：“…………”
话说到这份上，艾拉终于得到解脱，甩开了一众小姐们的纠缠。
身边的爱尔强行忍到小姐们找借口离开，才攥紧拳头开口：“她们太过分了！”
小男孩气得脸红得通透，看上去要不是碍于公共场合，以及精灵教育带来的良好教养，他真的要冲上去把几个找事的小姐亲自打跑不可。
“明明，明明就是威廉配不上艾拉，”连爱尔都听出了她们的弦外之音，“凭什么这么说你！”
艾拉倒是不介意。
相反她甚至很同情这些挑衅的小姐们——为什么她们这么敌视自己？因为在这些小姐们眼中，艾拉把一名相当合适的结婚对象“抢走”了。
这些姑娘们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她们被告之女性人生的最大意义就在于嫁人生子。如果自己的兄长或者弟弟不出意外，继承权根本落不到她们头上。
艾拉就不一样了。
虽然她也有个弟弟，但加文如此撒手不管，放任她去折腾天临堡的大小事务，基本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即使他还有个儿子，天临堡的头号继承人也是艾拉。
她有更广阔的天空，何必和被娇养在笼子里的可怜小鸟们置气。
不过……
艾拉脑筋一转，忍不住又心生逗爱尔玩的意思：“你老是说威廉不配，那你觉得谁配？阿洛伊修斯吗？”
“什么——！”
爱尔尖叫出声，而后意识到失态后捂住嘴巴。
这还真问住爱尔了，小男孩支支吾吾半天，最终下定决心道：“阿洛也不配。没有人能配得上艾拉。”
艾拉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不要我结婚了。”
爱尔：“呜……我不是！”
他还以为艾拉生气了，爱尔焦急地开口辩解：“我、我没有，艾拉你，你别——”
越是着急，话越说不清楚，爱尔本来就通红的脸蛋直接拧成一团，眼瞧着马上要哭出来，艾拉终于破功。
“好了好了，我没生气。”
太可爱了吧！艾拉心情大好，她捏了捏爱尔的脸蛋：“我没别的意思，天临堡的事情这么多，我也没空想这些。”
艾拉再三保证自己没有生气，不是单纯在安慰他，爱尔才放下心来。
席间坐着无趣，艾拉就找了个借口，一方面送爱尔去睡觉，另一方面也是离开宴会，找个地方清净一会儿。
她等宴会散去，一直等到了深夜。
加文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很晚了，但他一进门，就看到艾拉在等他。宴会上放倒一群人的加文立刻驻足，虽然他没喝醉，但还是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艾拉？”
艾拉很是惊讶：“你想休息吗，爸？我以为你千杯不倒呢。”
他确实没醉，人类贵族之间流行喝低度酒，就算是沃恩子爵也不能免俗。一晚上的“战斗”过后，加文是一点醉意也没有，感觉就像是灌进去一肚子水。
“清醒倒是清醒，”加文说，“但身上到底是有酒气，你小时候很不喜欢酒精的味道。”
“……”
灯光之下，艾拉的神情蓦然缓和下来。
八年前小艾拉的好恶习惯，加文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说啊，天底下哪个人能像父亲一样关心自己的？艾拉才不在乎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她爸都没着急呢，她着急什么。
“就是说一声我已经决定好了合作的商队。”艾拉说。
她言简意赅地将白日发生的事情转述给加文，听完女儿的汇报，父亲赞许道：“你做的不错，虽说夜魔兄妹远还没优秀到必须招揽过来的地步，但确实值得培养。”
“所以爸你觉得他俩不够优秀，”艾拉听出了弦外之音，“却还觉得不错？”
“目前不够优秀。”
加文纠正道：“但总得有人陪你成长。威廉是，你的弟弟也是。”
艾拉勾了勾嘴角，感动已经不能形容她的心情了：“……谢谢你，爸爸。”
“傻丫头，和我说什么谢谢？”
加文失笑出声。
“我和利亚姆也商量好了入股的事情，”他说，“我可以在沃恩堡雇佣平民去开采秘银矿，但我得给他两成抽成。”
什么都不做，只是点个头就能白来两成矿井的收益，听起来像是加文吃了大亏——平白无故少了两成收益，还得抽出一部分钱支付工人薪水，白白亏损好多。但艾拉转念一想，又觉得其实最鸡贼的是父亲。
加文和沃恩子爵的约定是，但凡雇佣沃恩堡平民的秘银矿得给他钱，按照目前天临堡的能力，开一个矿就是极限了。
然而西林山脉里还有多少矿产？名气打了出去，其他地方的流民来到天临堡，伴随着城市人口增加，自然也不需要同沃恩子爵合作了。
在人类王国当中，秘银的价昂贵，然而对于天临堡来说，西林山脉的资源极其丰富，他们根本不在乎。
“还是低调点好，”艾拉小声说，“在天临堡发展之前吃点亏，也能叫国王别太警惕。”
加文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非常肃穆。
他沉默片刻，而后开口：“在商队选择上你很聪明，艾拉，现在我们并不适合同摄政王的人打交道。“
艾拉没放过加文眼底的几分阴霾。
一牵扯到政治，事情确实比较复杂了。不过……
当年的事情，艾拉记得清清楚楚。虽然她认为政治斗争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但不得不说《西林英雄》的剧情写的确实不错。当年老国王死后，阿洛伊修斯和如今的摄政王、当年的护国将军布雷安分别支持了不同的继承人。
“爸爸，”艾拉谨慎挑选措辞，“你是不是……不太看好现在的国王？”
其实很有可能也不太看好过去的老国王，艾拉在打游戏的时候就嘀咕过，《西林英雄》的人类王国设置的很奇妙，国王手下有阿洛伊修斯，有布雷安，也有加文，各个都是文武双全的厉害角色，但国王本人却真的不怎么样。
过去的艾拉甚至和朋友打过赌，这老国王肯定会坏事。
结果还没等到他坏事，阿洛伊修斯就把老国王亲手砍了，这剧情看的艾拉那叫一个叹为观止。
新上位的国王年纪轻轻，生性懦弱，艾拉话说得委婉，但加文还是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虽然阿洛伊修斯确实犯下了弑君的罪行，”加文说，“但他看人从不会出错。当年他选择的继承人，确实比现在的国王更适合治理国家。”
果然如此。
加文没把话说透，艾拉还是懂了。
现在把持人类王国朝政的，并非年轻的国王，而是摄政王布雷安。
尽管阿洛伊修斯动机不明又琢磨不透，可他支持一名继承人成为国王，只能证明这名继承人确实有资，不太可能会出现架空王权的事情。
况且他一个纯血精灵，就算人类内部明争暗斗，也不会让异族掌握政权。最后阿洛伊修斯输得一塌涂地，却不是输给政治对手，而是输给了父亲。
八年之后，摄政王依然将王国治理的很好，但本质上人类王国已然换了主人。
加文在这个节骨眼回来，还在人类王国版图之外自立门户，王都那边怕是早就炸了锅了吧。这么看来，连夜魔兄妹的赎金都不能他们出面缴纳，得等回到天临堡后，找个完全无关的人专程跑一趟才妥帖。
“不用太担心。”
在父亲面前，艾拉总是喜欢把一切情绪写在脸上。她没说话，加文就已经读出了女儿心中所想。
“我来的时候，请沃恩子爵送了一封信给王都，”加文说，“内容不过是以旧识身份和摄政王聊家常，告知我回来了。他不会轻易撕破脸的，在我们离开之前，势必会有回复。”
——而加文的预料十分准确。
就在第二天，加文带着艾拉一行人，以及半路加入的夜魔兄妹和他们的团队离开之前，一名盔甲上绣着王室纹章的骑士拦住了去路。
“英雄加文！”
年轻的骑士一脸憧憬，将手中精致华贵的羊皮纸送到他的面前：“这是摄政王代替国王送你的礼物，他说八年前奖励就应该送到你手上，是整个大陆都欠你的一份大礼。”
加文翻身下马，面色沉稳地接过了羊皮纸。
英雄展开卷轴，坐在马上的艾拉，清晰地看清了羊皮纸上的内容，只觉得心脏不自觉地“砰砰”跳动起来。
这不是信件，摄政王布雷安没有选择回应加文的寒暄，他没有发表任何个人想法。
“加文·韦斯特救国有功，更是拯救世界的英雄，王国倾其所有也不能还以半分恩情。加文来自西林，也属于西林，八年之后凯旋归来，国王决定将你应得的东西归还于你——从今以后，加文·韦斯特就是西林公爵。王国边境往西，直至森林尽头的海岸线都归西林公爵所有。”
属于国王的印章如此显眼，血红的印章近乎刺目。
——这是一道用以加官进爵的敕令。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